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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跟齐云谦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出现了这表情,就表明他生气了,而且这气很有可能会要了人命。
那几人赶紧磕头认错:“属下不敢,王爷饶命!”
齐云谦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也没多大事,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你们有考虑有疑惑,这是好事。可有时候,也别太自作聪明了。”
他端起茶碗,用杯盖拨弄着水面的茶叶,慢条斯理地说:“墨敬骁带着伊娅王回南邺了,可是一出西周边界就没了踪影,咱们的人多方搜寻都一无所获。盛京那边宁玉槿要出嫁,他要是赶回去,算日子早就赶回去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消息,你们以为,他会在哪里?”
“这……”众手下一下子就难住了。
齐云谦轻笑一声,抿了一口清茶:“什么都不懂还来质疑本王的决定,难不成英王府乃至整个大齐,都换当家人了?”
“属下不敢!”
众人连忙又磕了个头,寻了个契由赶紧地出去了。
他们也真傻,齐云谦的聪明才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别说在大齐,就是在其他几国,听到英王的名号都要忌惮几分。
他们也有些莽撞了,爷的考量,哪是他们能猜测的?
“都是你,说爷被那女人蒙了心窍,一意孤行要重新进狼窝。现在好了,还害得咱们几个都被爷训斥了一顿!”
“敢情你们就没这么想过?爷对那女的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我还不是为了爷好!”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争。爷就算真对那姓宁的有意思,可是大局面前,他也会顾全大局,我们还是听命行事即可。”
“对!我就不信,江山面前,谁还会要一个女人!”
一行人快速收拾了行装,沿着原路返回。为了赶时间,那行驶速度比来时不知快了多少。
然即便这样,也没办法阻止宁玉槿病情的进一步恶化。
全程里,齐云谦都不顾众人阻拦,硬要同宁玉槿处在同一马车里。
他亲眼看着,宁玉槿的呼吸由时有时无,突然变得急促,又突然变得气若游丝。
他也亲眼看着,宁玉槿陡然间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回光返照一般,又突地昏厥过去。
他也顾不上会不会传染了,跑过去紧紧抱住她的身躯,感受着她的呼吸渐渐减弱,渐渐虚无;她的身体渐渐冰冷,渐渐无息。
“快点!再快点!”
马夫赶马的鞭子都快要甩飞了起来,可是再快的速度也阻止不了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即便是飞起来,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赶到盛京。
等拉着马车的两匹马儿因为疲劳过度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时候,也不过才行了一小半的路途。
所有侍卫连忙扒开倒在一旁的马车,看齐云谦是否有事。却见他抱着宁玉槿坐在里面,两眼无神,身体僵硬,怀中的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爷……”
他们小声地呼唤了一声,却不敢上前。
这样神情的齐云谦,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感觉,比眼睛不眨杀伐决断的齐云谦,更好可怕好多倍。
正在他们以为齐云谦不会回应他们的时候,却见他冷静地开了口,问:“这里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爷,还有几十里地呢。”
“那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生火煮饭。”
他还似平常一般吩咐着,听不出一点异常情绪,众人却觉得后背一股阴风袭来,莫名地有些发憷。
这天,好冷。
第503章 假死()
林木森森,明月姣姣。
众人看着不吃东西也不休息、只一直抱着宁玉槿的齐云谦,都不由得露出担忧神色。
他们虽然一直想宁玉槿死是没错,可若她死了他们爷从此一蹶不振,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爷……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该休息了……”
有人看不下去上前小心翼翼地说了那么一句,齐云谦点了点头,一如平常地说:“大家连着赶路也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那这盛京,我们是去还是不去了?”有马大哈忍不住问了一句,却被智远他们伸腿踢了一脚。
“提这个做什么?”
他们爷这会儿受刺激了,提这个问题不是存心找死吗?
却见齐云谦抱起宁玉槿来,进了马车,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地甩下一句话说:“明日早回国吧,这盛京不必再去了。”
“是。”
众人待齐云谦进了马车,都有些不敢相信地互相瞅着。
“你们说,那姓宁的真的死了?”
“看样子没假。”
“爷那模样,明显是对那女人上了心了,嘴上没说脸上没写,心里面肯定乱得很。想着都心疼爷。”
“你心疼你就上啊?哦,忘了,爷看不上你。”
“讨打啊你!”
夜深,人静。
齐云谦借着橘色的烛光,看着躺在那里、如在熟睡的宁玉槿,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宁玉槿啊宁玉槿,你对自己可真是下得了手,你是吃准了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对不对?”
“眼睁睁看着你一点一点没了气息,看着你死在我怀里,看着那身体的温度被一点一点的抽离,你觉得,那种滋味很好受对不对?”
“我齐云谦,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即便是这天下,即便我与墨敬骁一争高低,我都不觉得自己会输。可是偏偏,偏偏败在了你的手里!”
“你是算准了,我再没有心力去承受这样的打击对吗?得到,又失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呵,命定不属于你的,真的不属于你。”
“可是你怎么忘了?我叫齐云谦啊,世人皆谓我手段狠辣、为人阴毒,我又怎会平白的担了这等的虚名?”
他的脸色渐渐地变冷,眼神越来越幽深越来越寒漠,在脸上游移的手逐渐地落在了喉咙口。
“元秋跟了我很多年,有些东西道听途说也听过一些。比如,假死药。我知你舍不得死,你不会为了跟我斗气,真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你还等着你的定王殿下,迎娶你过门呢。”
“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聪明。看着你死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心软了,想放你离开,可到底下不了那个决心。你算无遗漏,所有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可到底还是算差了一点——那就是人心。”
“人心是深不可测的,你看着面色慈祥的老婆婆,很有可能亲手杀了自己一家老小;你看着凶神恶煞的恶棍,很有可能在一直救济穷人。而我,从来都不否认我是个恶棍。”
“所以我想,与其放了你,还不如以另一种方式将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那么,你就真的再也不会离开我,想要去那个人的身边了,对不对?”
五指在渐渐地缩紧,卡住了宁玉槿的喉咙。
宁玉槿只觉得一股力道压迫得自己快要窒息,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用手对着齐云谦的胸膛猛烈地敲击。
可惜她那点力气哪行?还不够齐云谦挠痒痒的。
弄得她着急了,二指一扬,银光一闪,直接地给齐云谦戳在了手背上。
“啊——”
齐云谦闷叫一声,猛地放开手,坐在了一旁,竟还看着宁玉槿笑了:“你还舍得醒了?”
“再不醒可就真要被你弄死了。”宁玉槿看着齐云谦手背上那根银针,长呼了一口气。
若不是那老大夫给她针灸的时候她偷偷藏了一根,这会儿可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齐云谦还想说什么,却突地觉得脑袋有些昏,顿时脸色一变:“这针上有毒!”
“是假死药,名曰夕梦朝死。白天跟死人无异,晚上却能活动自如,算是我回赠给英王殿下招待那么久的厚礼。”
宁玉槿咧开嘴不厚道地一笑,伸出手来打了个响指。
就见齐云谦口中一个“你”还没出口,就晕晕乎乎地倒了下去,逐渐没了呼吸。
这假死药可真真来自不易,先是预藏了一些擦外伤的药膏,然后让自己生病,好让大夫开药,收集其他的药味。有时候那大夫开的药方不对,还得调整病情,好让他开出她想要的药材来。
就这样东拼西凑的,还真慢慢让她凑齐了假死药的药方子。
本来也只是想通过假死来一个金蝉脱壳,不过现在免费捡了齐云谦一条性命,计划可以进行得更顺利一些了。
先是搜刮了一下齐云谦的身上,把用得着的都给拿走塞在怀里。
腰上挂着几个玉佩,怀里有一叠银票,靴子里有一把上好的防身用匕首。
宁玉槿拔开来看了一下,刀刃极为锋利,绝对是件偷袭的好武器。
只是拿着刀,看着一旁假死的齐云谦,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着架,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来一刀。
沉默了半晌,她忍不住自嘲一笑:“真讽刺啊,刚才你想掐死我,可是即便你是我的敌人,是阿骁的敌人,我却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言罢,她将匕首收在袖中。目光在周围一扫,将马车中一方茶几上摆着的茶壶从窗口丢了出去。
“爷!”
一群侍卫马上惊醒,连忙地全围到了马车四周来。
“爷,出什么事了?”智远在马车外连忙开口问道。
可是马车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似刚才那一声响动是幻觉一样。
有人将茶壶捡了回来,给众人看,小声地说:“刚刚丢出来的是这个。”
“爷是不是太伤心了,一个人在发脾气呢。”
“兴许是,那我们是不是打扰到爷了?”
“不,不对!”智远站在马车门外,伸出手去,撩开车帘,“爷连一声回应都没有,肯定出什么事了!”
第504章 虚虚实实()
曾想过千百种他们爷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却远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超出他们的想象。
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宁玉槿,这会儿正盘腿坐在马车里,笑脸眯眯地冲着他们挥手示意。
而他们刚刚才还好好的爷,这会儿却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也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生死未卜。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举起武器杀气毕露:“你这妖女,你杀了爷!”
宁玉槿趁他们还没动手赶忙摆手解释道:“哎哎哎,你们可别冲动啊,你们要杀了我,你们爷可就真醒不过来了。”
一听这话,智远赶紧拦住要动手的几人,上前一步进了马车,伸手一探齐云谦鼻息,顿时皱眉。
宁玉槿斜眼瞥了一眼,撇嘴说:“别看表面现象,脉象未动,你探胸口试试。”
智远半信半疑,却还是将手放在了齐云谦的胸口。
这次倒是感觉到一点胸口起伏了,只是很微弱,并不容易察觉。
这也算是朝梦夕死的一大破绽了,只是宁玉槿是一女子,假死之后,探过鼻息切过脉搏,总不可能伸手试胸口吧,这才得以瞒过众人。
智远知齐云谦没死之后,倒是松了口气,只是现在的情形仍旧不容乐观。他抬起头,沉着声问宁玉槿:“你对爷做了什么?”
“一点假死药而已,要不了他的命。”宁玉槿抬眼扫看了一下围着的几人,轻笑一声,“当然,如果你们不放我走的话,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谁能保证你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