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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鸣看着他:“你能马上找来吗?”
白雪峰一点头:“能。”
“那去找。”
“找五十个?”
雷一鸣急了,一拍轮椅扶手:“你自己看着办!那帮混账王八蛋要是冲进来了,我跟你一个都逃不了!”
白雪峰赶紧又跑去了外间电话机旁,抓起话筒往外打电话。一只耳朵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另一只耳朵听着院墙外的声音——外头的声音已经压过了听筒里的声音,一浪接一浪,指名道姓的要打倒卖国贼雷一鸣。
一边分心留意着两边的声音,他一边在心里骂林子枫,因为确实不知道林子枫到底是存了什么心——若说为了荣华富贵,那他把雷一鸣卖给张嘉田,也就可以了,何至于到了如今,还要痛打落水狗,把他往绝路里逼?若说是为了私仇,那更是奇怪,雷一鸣这些年是怎么对待林子枫的,他全都看在了眼里,雷一鸣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和林子枫结下这么大的仇啊!
心乱如麻的打完了电话,他回到了雷一鸣面前:“大帅,人找好了,找了五十,每人一天一块钱。”
雷一鸣问道:“他们自己有家伙吗?咱们家里还有些枪吧?”
白雪峰连忙摆手:“别,大帅,这不是在战场上,您不能动枪啊。他们都能自己带家伙,没带的话从厨房拿些个擀面杖给他们就是了,反正也未必是真打,能让他们把学生吓唬走就成。”
雷一鸣不说话了,垂头坐着。白雪峰瞄了他几眼,看他瘦骨伶仃的坐在轮椅上,很有几分可怜相,便试着步的又说道:“大帅,您”
他摇了摇头:“别叫我大帅了,我那大帅已经当到头了。”
白雪峰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微笑唤道:“那,大爷?”
雷一鸣也一笑,笑过之后一点头:“嗯。”
白雪峰轻轻的走出去,倒了一杯茶送到了雷一鸣手边:“大爷,您再忍忍,外头那帮学生闹到了饭点儿,没吃没喝的,自然就走了。”
雷一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林子枫是不是疯了?”
“要不,您把林子枫找过来,问问他,他到底是想怎么着?您到底是哪儿对不住他了,让他恨您恨成这样?要不然,您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怎么走,想防备都防备不住。”
雷一鸣答道:“抱委屈的话,张嘉田有资格说,他没资格。我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然后他把茶杯放了下去,手哆嗦着,茶水在杯中泼泼洒洒:“他跟了我十年,现在这样对我。”
白雪峰叹息了一声:“大爷,您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雷一鸣扭头看着窗外,只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恨我,这个我想不通。”
这时,仆人走到门口,轻声叫走了白雪峰,原来白雪峰雇来的打手身手不凡,已经翻墙进来了。进来之后抽出怀中藏着的短棒,他们按照白雪峰的指示,将各处院门开了一道缝,侧身挤了出去,开始和学生们对峙。
如此到了晚饭时分,出乎白雪峰的意料,学生竟然没有散,反倒是卖烧饼包子热馄饨的小摊贩闻风而来,大夏天的,学生们只要有钱,满可以一直在此地驻扎到入秋。到了夜里,他们点起了火把,又唱歌又演说,隔三差五还要呼一阵口号,一个个精神百倍,打手们都熬不住了,守门的巡警也换了两拨。而在另一方面,府内的厨子没法子出去买菜,天气热,厨房里也没什么存货,大师傅找了白雪峰,告诉他道:“明早可就没新鲜菜了。”
白雪峰一瞪眼睛:“大爷什么时候早上要吃新鲜菜了?有火腿鸡蛋不就成了吗?”
“早上不吃,中午也得吃呀!”
“到了中午再说!”
然后他又瞪一眼,把大师傅瞪出了视野之外。瞪走了大师傅之后,他抬手抹了一把热汗,就觉得自己心力交瘁,真是快要支撑不住——他哪里是个当大管家的人才呢?他竭尽全力,也就只能管好雷一鸣的衣食住行。
“总这么着可不行。”他在心里暗想:“虽说一月五百真不少,可让我改行给他当管家,那可是要了我的命。”
第二天,学生们没有走,打手们全晒黑了一层。
雷一鸣不便打学生,怕打出乱子来,可总这么坐在家里听学生们的臭骂,他也无法忍受。大学生们的期末考似乎在这几天都络绎结束了,援兵越来越多,又几次三番的试图冲入府中,真冲进来了,那么把他打成半死都是轻的。
他不能坐以待毙,而且自从学生们来了之后,妞儿就夜哭不止,据陈妈讲,这一定是白天受了惊吓的缘故。把白雪峰叫到了面前,他说道:“我打算到天津住几天,把这里扔给那帮混账学生,让他们自己闹去吧!”
白雪峰看着他:“啊是。”
“去收拾行李吧!”
白雪峰没有动,犹犹豫豫的说道:“大爷,那个您到了天津,住哪儿呢?”
雷一鸣一愣:“天津的房子也没了?”
白雪峰放轻了声音:“没了。”
“别的房子呢?难道我在天津就只有那么一个住处?”
“天津的房产,全给了洪霄九了。”
雷一鸣看着白雪峰,看了片刻,然后说道:“那就再买,也不必大,够家里这几个人住就行了。”
白雪峰答了一声“是”,又问:“可是大爷,这笔钱从哪里来呢?”
雷一鸣答道:“我还有点钱存在银行里,明天我亲自去取。”
翌日上午,雷一鸣坐上汽车,想要硬冲出去,然而汽车刚出大门,就被学生用石块砸破了挡风玻璃。白雪峰坐在副驾驶座上,落了满头满身的玻璃碴子。学生们呐喊起来,要把汽车推翻,汽车夫使出了毕生本领,才把汽车倒回了大门里。白雪峰的手和脸都被玻璃碴子划破了,下了汽车再一看,汽车的车顶和机盖也都被木棒石头砸出了大坑。
雷一鸣也推开了车门,不等白雪峰搀扶,他自己拄着手杖,一点一点的从汽车里挪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到:“春好正在干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时想起叶春好,她一个女人,纵是此时在家,纵是和他同心同德,也不可能成为他的救星。
白雪峰显然是彻底傻了眼,对着雷一鸣张了张嘴,他想要说话,可一名男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有电话找大爷”
自从雷一鸣战败下台之后,没有接到过任何慰问的电话,这时听了仆人的报告,他反倒是吓了一跳:“谁打来的?”
仆人喘得厉害:“是、是林秘书长!”
雷府里有内线电话,雷一鸣就近走到了书房里,抄起话筒“喂”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了林子枫的声音:“大帅,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雷一鸣骤然怒吼起来:“我好你妈的x!”
林子枫的声音倒是平静:“大帅这一句骂得中气十足,看来情况应该是好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必亲自过去看望您了。大帅,再会——”
“你等等!”
听筒中一片安静,林子枫并没有挂断电话,但是也没有再说话。
雷一鸣捂住话筒,扭头做了个深呼吸,极力想要镇定下来,然后放下手,他对着话筒说道:“你过来,现在就过来。”
他以为林子枫必定要拿捏一番,将自己刁难一场,哪知道听筒里只传来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好”。
然后,听筒里的声音又道:“大帅在书房楼下的小客厅里等我吧,我一小时内会到。”
雷一鸣挂断了电话,就觉着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头也眩晕。扶着仆人走了出去,他想自己这么着可不行,自己这个样子,等会儿见了林子枫,也占不了上风。让仆人推过了轮椅来,他回了妞儿所在的那幢小楼里,也没上楼,直接在楼下的大沙发上躺了下去。
白雪峰听闻林子枫要来,倒是有点高兴。费了不少力气,他摘净了身上的玻璃碴子,正想再劝雷一鸣几句,让他等会儿见了林子枫,千万不要发作雷霆之怒,哪知道还没等他找了机会开口,前头守门的仆人打过电话来,说是林子枫已经到了。
雷一鸣听了这个消息,说道:“带他过来。”
白雪峰把这话告诉了仆人,然而仆人随即回答道:“林秘书长不肯,一定要在书房里等大帅过去。”
雷一鸣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可正如白雪峰所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打起精神,拄着手杖扶着白雪峰,一路挣扎着又走回了书房——不想坐轮椅,仿佛他成了残废似的。
在书房楼下的客厅里,雷一鸣果然见到了林子枫。
林子枫站在角落处的博古架前,正在审视架子上那些被他审视了将近十年的小件古董。外面是骄阳似火,衬得厅内一片阴凉,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白得发蓝。闻声扭过头来,他扶了扶金丝眼镜,没说话,单是从雷一鸣的头一直看到了雷一鸣的脚。
雷一鸣把白雪峰推了开,自己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我来了!”
白雪峰后退几步,站到了客厅外面去。而林子枫慢慢的踱过来,在他斜前方的沙发椅上也坐了下来:“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真是怀念。”
雷一鸣也将他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林子枫答道:“是的。”
雷一鸣拄着手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松手放开手杖,他向前一扑,一把掐住了林子枫的脖子。
第178章 坐谈()
林子枫坐在一把沙发椅上,猛的受了雷一鸣这一扑,他向后一仰,随即便被椅背拦了住。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他看着雷一鸣,一动未动。雷一鸣的双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并且越收越紧,手冰凉的,瘦得有了硬度。
气息登时断了,血液被那双手挤压得兵分两路、向上向下。向上的,涌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面红耳赤,他感觉到了咽喉的疼痛与胸膛的窒闷,但依然是不动。眼角余光扫到了客厅门口的白雪峰——白雪峰向内跑了一步,随即又停在了原地,显出了手足无措的模样。
收回了目光,他又去看这近在咫尺的雷一鸣。雷一鸣把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整个身体都压上来,也没有多少分量。钳着脖子的双手有些颤抖,是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他简直是在死乞白赖、死去活来的杀他。
这时,他感到自己头上的血管在鼓胀律动,脑子里渐渐的有些迷糊了,可又在一瞬间想起了无数的事,每一桩都是有头无尾。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臂有些麻痹,而他出于求生的本能,开始运动腹部肌肉试图吸气。
他看见雷一鸣的身体正随着自己艰难的呼吸而起伏,这种景象让他感到了滑稽,于是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笑——旁人听着都像是呻吟或者哀鸣,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在笑。
笑过之后,雷一鸣猛的松开了双手,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坐回了沙发上去。大量的空气涌进胸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吸之时有巨大的快感,让他的身体几乎抽搐。
然后他直起腰来,正视了雷一鸣:“怎么停了?”
雷一鸣从牙关中挤出了两个字:“疯子!”
他微微的还是有些喘,又问:“怎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