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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头的巡逻兵连忙恭敬地跪下请安：“卑职参见范大人！启禀范大人，我们捉住一个疑似细作的人。”
范大人？范文程？我不禁好奇地转过头，打量这个令我钦佩的人。他长得相当文气，有着比少女更细腻的肌肤，狭长而漂亮的双目正眯成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在打量范文程的同时，他也在打量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我脖颈前停留了一段时间。
之后只听到范文程缓缓说道：“此人确是十四贝勒的亲兵，放开他带他去贝勒爷的营帐，免得误了贝勒爷的事。”
抓住我的那两个巡逻兵立即放开我，与他们头领一起下跪答道：“嗻！”随后领头的巡逻兵站起对我说道：“请跟我走，你们继续巡逻。”
我狐疑地看了范文程一眼，转身跟着那小兵走向多尔衮的营帐。我百思不得其解，范文程明明从未见过我，为何要在此时为我开脱？范文程乃沈阳人士，自称为北宋范仲淹之后代，祖上曾有人做过明朝兵部尚书。他为人聪慧机智，沉着刚毅，少时饱读治乱之书，满腹治国之才。良禽择木而栖，他眼见明朝朝纲混乱，日渐衰败，便毅然投靠后金追随了皇太极。以我对范文程的了解，他一直是忠于皇太极而非多尔衮，他完全没有必要用此事来讨好多尔衮。
我下意识地用手摸向我的脖颈，范文程的目光曾在这里停留。触手冰凉，那是由九粒犬齿串成的项链。那是威武的牙齿，他幼时换牙的时候我帮他一一收藏。后来威武修成人形，他将这些牙齿选出九粒，串在一起赠送与我，表示我是他最珍惜敬重之人。这串项链已经陪伴我无数个日夜，平时我总贴身收着，恐怕是刚才我在挣扎的时候，它从衣服内跳落在外，被范文程看到了。只是，这跟范文程又有什么关系？
第185章 嗜血狂魔 （上）（）
“咦，你怎么来了？”慢条斯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参见十五贝勒爷！”前面领路的小兵跪倒在地上。
碍于礼数，我亦不得不跪下向多铎请安。
多铎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对那巡逻兵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接着便走进一个较大的营帐。
我的身份已经多铎确认，那巡逻兵退走之时竟诚惶诚恐，拉了一下我的衣角低声求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忙在贝勒爷面前美言几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兵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未回答他，便径直走进多铎的营帐。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多铎压低声音说道。
我一下坐在营帐内铺着兽皮的柔软椅子内，经过高速长途跋涉，我有些累了。我闭上眼舒服地在椅子上享受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回答多铎：“我冒死赶来这里，还不是为了通知你们兄弟俩？哎！可惜我还是比袁崇焕晚了一步。”
多铎亦由衷感叹道：“袁崇焕不愧是一代名将！据我军派出探子回报，我军兵抵遵化之时，他才得到报告，当时也是万分惊骇。不过袁崇焕毕竟有十数年临敌经验，即刻作出决定，留一万兵马镇守宁远、锦州，其余大队人马随他千里赴援。袁崇焕不但及时将这支精锐之师带到蓟州城内，而且沿途抚宁、永平、迁安、丰润、玉田诸镇，还都妥善派兵把守。我们这次进攻蓟州城无功而返，全因碰到了袁崇焕。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
“是的，此人不除，于后金后患无穷。”我斩钉截铁地表示赞同，接着话锋一转，“只是，此人需由我们除去才行。”
“你有何主意？”多铎听闻，精神一振地问道。
“暂无好主意，容我再仔细思量。待我有了初步想法，会再找你兄弟二人细细斟酌。”
之后我和多铎都陷入沉默，最后还是我再次开口问道：“对了，十二贝勒的伤势严重么？”
“十二哥天生彪悍，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有劳你挂心了。”多铎朝我微微一笑，“我出去瞧瞧，十四哥该要回营了。”
没过多久，我便见到多尔衮风急火燎地冲进营帐，他该是遇到了多铎，知道我在营帐之内。只是我没有想到，他见到我便问是否沈阳有人出了状况，才使我不顾一切地只身赶到前线。
我知道多尔衮所谓的那人是谁，而我的答案势必难以令他满意。果不其然，多尔衮听到我来军营的真正目的，明显松了口气，眼中却满是难以掩盖的失望之情。
沉默许久，多尔衮冷冷地对我下达逐客令：“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更不是你该呆的，赶快回沈阳，好好呆在贝勒府。”
多尔衮的冷淡令我失望透顶，然而我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恳求道：“我知道后金军营严禁女子出现，我不会让人发现连累贝勒爷。我可以得到有用的情报，所以请让我留下来帮助贝勒爷。”
第186章 嗜血狂魔 （中）（）
多尔衮还欲拒绝，多铎恰好进来帮忙说话：“十四哥，就让她留下吧，她加入我们阵营，不就是为了来帮助我们的么。只要她乖乖呆在营帐中，不让皇太极发现就行了。”
我就这样留在了正白旗的军营——在多铎的求情下。多尔衮将他的营帐让给了我，自己搬到了镶白旗多铎那里，他们在那里临时成立了两白旗指挥营帐以遮人耳目。
我的情绪极为低落。我一心挂念多尔衮的安危，不远千里拼命赶来，他却一句慰问的话语都没有，他的心只在千里之外另一个女人身上。我还必须在多尔衮面前低声下气，极力讨好他，为的只是让他留下我。可笑的是他并不领情，我竟然还需多铎的帮助才能留在他身边帮助他。我觉得很是窝囊。
心中涌起嗜血的渴望，极度的体力消耗和内心的伤心失望，使我十分渴望鲜血。我手握蜜蜡手钏，闭上眼打坐在地，心中摈除杂念，努力压制着这股强烈的渴望。我必须等到夜深人静时才能外出寻找猎物。
我在多尔衮的营帐中呆了三日。这三日，多尔衮除了为我送些日常用品，再没有出现过。倒是多铎经常来看望我，并与我谈论目前的战局。
皇太极采用了范文程的策略，对于蓟州并不主动进攻，而是采用游击战术，对蓟州及其周边地区进行不停骚扰，掠夺牲畜、粮食、钱财，而每次与明军作战，后金军总是一击即退。
我想，皇太极也是在等待时机，一个可以除去袁崇焕的时机。我必须尽快想出除去袁崇焕的办法，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足智多谋的范文程捷足先登。
夕阳西下，一天又快要过去。帐外士兵正忙着埋锅做饭，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营。前日从蓟州传来可怕的传言，说附近有凶兽出现，有好多明朝士兵死于其手，滴血不剩，惨不忍睹。不管传言是否属实，未免后金士兵人心惶惶，皇太极还是决定天黑便在军营中实行宵禁。
我虽心下狐疑，却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或许这又是袁崇焕的疑兵之计。我还是照旧夜晚出去觅食，顺便勘查明军动向，直到天明之前才回到营帐。
这日我回营不久，心中竟又莫名涌出嗜血的渴望。我极力压制下这股来势汹汹的渴望后，暗自纳闷：我才补充过鲜血，怎会又如此急切地渴望鲜血？这种现象在过去的千年里很少出现，只有在我久未得到鲜血补充而又突然面对鲜血的时候才会这样失控。
意念召唤下，无为出现在我面前。“菁菁为何如此躁动不安？”
“你也感觉到了我的反常？”我皱眉道，“我召唤你，正为此事。”
我将自己真实的感觉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无为，无为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菁菁你虽有渴望却仍能自持，我想根源不在于菁菁，你或许只是受到了影响。”
“你的意思是”我看着无为，迟疑地说出我极不愿说出的两个字，“威武？”
无为沉重地点点头：“除了威武，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立即准备往外走，却被无为以意念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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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嗜血狂魔 （下）（）
“菁菁怎的如此鲁莽？如今大明、后金正在交战，你就这样跑去明军阵营，也不怕连累相关的人？”
我颓然跌坐在地：“是啊，幸得你提醒，不然我这样贸然去找威武，威武不被明军怀疑通敌才怪呢！”话一出口，我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我会首先害怕牵连到威武而不是多尔衮？
我转眼望向无为，他正似笑非笑、颇有玩味地看着我。或许他在笑我欲盖弥彰，故意提出威武，虽然威武确是我脑中跳出的第一人。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宵禁，我迫不及待地以肉眼无法分辨的身形掠出后金军营，急速赶往威武所在的明军阵营。
我并没有前往明军军营，达到蓟州城外的树林之后，我便被浓烈的血腥味吸引到了过去。我想，我能在这里找到元凶。
远远的，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我看到了一抹刺眼的银白色。我的心一沉，加速向前赶去。
眼前的一切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内心，到处都是斑斑血迹，近处凶猛的獒犬正不知疲倦地咬穿一个又一个人类的咽喉，贪婪地吸吮着破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温热的鲜血在其身上绽开朵朵绚丽的花，将其雪白的毛发染成妖冶的红色。
我已经全然忘了嗜血的本能，我的心中只有痛，因为我认出，那就是威武的本尊。他此时已经完全为欧罗巴邪恶的诅咒所控制，成为了一个嗜血狂魔。
我冲上前去，用力分开威武与那半死不活的无辜的人。我这一举动激怒了威武，他咆哮着朝我张开血盆大口，将我扑倒在地，原先编好的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我的视线，令我避闪不及，极为狼狈。
如果我就此命丧威武之口，我绝无怨言，因为是我使威武变成这样。然而又是无为救了我，他及时出现，利用强大的意念波将威武制止。
威武转而又向无为发动了攻击。不过威武的攻击对于飘忽灵活的无为来说毫不可怕，他将对其进行精神控制。
“无为，不要伤害他！”我忽然大喝一声制止无为，“让我来！”
无为千年来主要修炼精神力，他的意念波极其强大，一旦使出精神控制，就算是修炼千年的威武也不是其对手。我不忍心威武的修为就此大打折扣，所以才会出言阻止。
无为听了一怔，就在此时我不顾一切扑到威武和无为中间，面对威武，镇定地喝道：“威武，你不认识本公主了么！再这样闹下去，本公主可要生气了！”
“你疯了吗？”无为冲上前来想要挡在我身前，却被我用意念制止。此刻我站在威武面前试图唤回他，是出于我对他的信任。我相信他最终能认出我，他不会伤害我。
威武再一次咆哮而来，最终却在我面前停下。他喘着粗气与我对视良久，然后掉头逃跑，最后倒地晕厥，慢慢恢复了人形。
看着倒在地上满身血渍的威武，我跑过去心疼地抱起他，忍不住落下泪来。都是我自作主张，要他打入明朝军中作内应，却忽视了军人的天职是打仗，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流血，这让以鲜血维生的威武如何熬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