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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暄妍忙不迭起身，领着杜檀盈和端木澈瞳出去，跪在院子里接驾。
慕容凌夜缓步走了进来，抬手扶起杜暄妍，又免了杜檀盈和端木澈瞳的礼，径直望着殿内走去。慕容凌夜才一进殿，便瞅见那小方桌上摆着还未吃完的芙蓉糕和荷花酥，遂笑道，“朕真是有口福，你们正吃着这样的好东西，也让朕尝尝。”
慕容凌夜的话音才落下，杜暄妍已经从念藻手中接过银筷子，亲自上前挑了一块最好看的芙蓉糕，送到慕容凌夜的唇边。
慕容凌夜尝了一口，便道，“松软香甜，的确好吃。”
慕容凌夜说着，回眸去望了杜暄妍一眼，道，“朕记得你并不擅长做这些糕点？”
杜暄妍立时应了是，又道，“这芙蓉糕并非出自臣妾之手，而是杜昭训的手艺。”
慕容凌夜这才将目光移到杜檀盈的身上，方才走得急，却没有认真看看杜檀盈。此刻，倒是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她今日梳了一头别致的鸳鸯髻，额前落下几缕刘海，衬得她一张小脸愈发的甜美清秀。
慕容凌夜便望着杜檀盈，温声说道，“檀盈，朕倒不知道你竟有这样好的手艺。”
杜檀盈便低头，柔柔地说道，“陛下喜欢就好。”
慕容凌夜便又笑道，“就凭着你这样的手艺，嗯，朕该晋你的位分了。”
慕容凌夜这话音落下，连杜暄妍都大吃一惊，大夏朝历来就没有妃嫔只是因为做了可口的糕点，便被晋位的例子。大都是初次侍寝，或是诞育皇嗣，才得以晋位。
但，慕容凌夜竟这般轻松地宣之于口了，更是叫人难以捉摸。
一直默在一旁的端木澈瞳终归是按耐不住了，便对着慕容凌夜说道，“陛下，杜昭训不过是做了两样糕点而已，陛下真要因此晋了杜檀盈的位分，只怕六宫嫔妃不服啊。”
慕容凌夜望着端木澈瞳，淡淡地笑道，“六宫嫔妃不服？朕看你是多思了。”
杜暄妍也搭腔道，“臣妾知晓，晋位这样的事儿，陛下自有分寸。但晋封檀盈的这个缘故的确有些站不住脚，倒未必是澈瞳多思了。”
慕容凌夜又道，“檀盈做的芙蓉糕，与淑贤皇太妃当年所做的味道如出一辙。自淑贤皇太妃辞世以后，朕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芙蓉糕了。”
淑贤皇太妃乃是慕容凌夜正经的祖母，也就是先帝的生母。
杜暄妍听慕容凌夜提及淑贤皇太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慕容凌夜却又道，“朕晋封檀盈，的确是因着她做的芙蓉糕可口，也还因着朕想念淑贤皇太妃。六宫妃嫔不服檀盈晋封，便是不愿朕纪念淑贤皇太妃。”
杜暄妍立时接过话茬，道，“六宫妃嫔自是不敢不敬淑贤皇太妃的。”
慕容凌夜点头，道，“暄妍你这样说，便是想明白了。既是如此，朕便封杜檀盈为美人，赐号为殊。”
杜暄妍一时无话，杜檀盈已然跪下谢恩了，慕容凌夜抬手将杜檀盈又扶了起来。
慕容凌夜对杜檀盈特别的温柔，倒是叫端木澈瞳心中越发的愤懑难平。
论出身，论家世，她端木澈瞳都在杜檀盈之上，凭什么让杜檀盈捷足先登了美人之位去。
可无论端木澈瞳心底如何恼怒，终归是因着慕容凌夜在，都要强撑起一抹笑意，对着杜檀盈道，“恭喜殊美人了。”
端木澈瞳虽说着这样的话，但位在宝林的她，却丝毫不愿在杜檀盈跟前屈尊，还是扬着下巴，满眼的倨傲。
慕容凌夜似乎也看出了端木澈瞳的不甘，却并未动了声色，只转过脸来，看着杜暄妍说道，“完颜美人没了，雾花台缺了主位，既然檀盈已经是殊美人了，不如就让檀盈迁去雾花台住如何？”
杜暄妍闻言，蹙眉道，“可完颜美人到底是臣妾只是担忧雾花台的病气还未散尽，这样着急地叫殊美人搬过去，怕是不太妥帖。若是不小心沾了病气，且伤了殊美人的身体去，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臣妾的菁华宫还是容纳得下殊美人的。不过，一切还要问问殊美人自己的意思呢？”
杜暄妍说着，抬眸去看一旁的杜檀盈，杜檀盈便道，“其实，妾身从一入宫来，便跟在贤妃娘娘的位下，贤妃娘娘待妾身也一向很好。若果真要迁去雾花台住下的话，妾身一时半会也觉得有些难适应。”
慕容凌夜闻言，却也不强求了杜檀盈去，只说道，“既然殊美人这样说，便先住在菁华宫吧。朕会派人去重新修缮雾花台，待再过些时日，你再搬过去也不迟。”
杜檀盈柔声应了是。
慕容凌夜这便起身，对着杜暄妍道，“朕还有些事未处理完，这便先去御书房了。”
杜暄妍立时起身送驾，慕容凌夜却唤了声汪如海，又吩咐道，“把这些芙蓉糕包起来，带到御书房去，朕要吃。”
汪如海自是麻利地过去包裹芙蓉糕，不消片刻，便带上芙蓉糕跟着慕容凌夜出了馨芳斋去。待慕容凌夜走远，杜暄妍一颗心才缓缓地放回肚子里，她方才一直担忧端木澈瞳会掩不住妒火，说出什么气话来，叫大家都难堪。
果然，慕容凌夜刚走了没一会儿，端木澈瞳便对着杜檀盈讥讽道，“还是殊美人好手段啊，一碟子糕点就换来了晋封，这样的法子，我怎么都想不出来。”
杜檀盈望着端木澈瞳，轻轻叹道，“端木姐姐别误会，妾身并不知道陛下今日会过来，妾身做芙蓉糕，当真只是闲来无事，想与二位姐姐一道品尝罢了。”
端木澈瞳冷哼，道，“你如今是美人了，我却还是宝林呢。你这句姐姐，我可担不起。”
杜暄妍拉了拉端木澈瞳的衣袖，又对着杜檀盈笑道，“到底是尊卑有别，既然檀盈你已经在美人之位，往后便不可再唤澈瞳姐姐了。”
端木澈瞳仍不依不饶地啐道，“你说你不知道陛下会过来，那你又为何能将这碟子的芙蓉糕，做出从前淑贤皇太妃所做出的味道来呢？你就不必再装什么无辜了，以为谁真的就信你么？”
第243章（）
午后，碧鸯宫中十分安静，唯有院子里，假山石间那泓清泉汩汩淌过的声音。碧纱橱里，傅霓嘉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朦胧的纱帐外，一抹碧色的身影缓缓靠近。
傅霓嘉仍旧阖着双眼，问道，“是谁在外面？“
“奴才缠枝，叩请昭仪娘娘玉安。”
那抹碧色的身影跪在朦胧的碧纱之外，声音也尤为清脆。
傅霓嘉还未完全苏醒，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思忖了片刻，却还是没有想起来缠枝是个什么模样，只隐约记得，自她得了这协理六宫之权后，慕容凌夜便赐了格外的恩典，多拨了几个使唤女子到碧鸯宫里。
这个缠枝，大抵也是新拨过来的使唤女子吧。
傅霓嘉慵懒地问道，“你过来，是什么事儿要禀报么？”
缠枝便缓缓直起腰肢来，字正腔圆地回道，“回昭仪娘娘的话，御书房的应公公过来传话，说是陛下刚刚晋封了馨芳斋的杜昭训为美人，且赐封号为殊。”
傅霓嘉听了这话，像是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她从软榻上起身，坐在床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是馨芳斋的杜檀盈么？她竟获封了美人，还有封号？本位记得她似乎还未侍寝过呢？”
这一连串的问话，缠枝却只应声道，“是。”
傅霓嘉抬手挑开碧纱，探身出来，又对着缠枝道，“陛下这是派小应子过来，知会本位一声罢了。你可知道，杜檀盈是因何被晋封的？”
缠枝便又道，“听应公公说，陛下喜欢她做的芙蓉糕，说是那芙蓉糕做的，与淑贤皇太妃在世时所做的糕，是一模一样的味道。陛下封她，亦是为了纪念淑贤皇太妃。”
傅霓嘉闻言，稍稍怔了片刻，才慢慢地反应过来，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叹道，“这可真是个好缘故，用了淑贤皇太妃的名头，后宫之中谁还敢有半句异议，只怕皇后娘娘也不敢多说了吧。看来，咱们的皇帝陛下，对这位殊美人是格外恩厚啊。”
缠枝此番却没有接话，傅霓嘉兀自苦笑道，“亏了本位还费尽心思地将叶嫤姝放在自己的位下，没曾想这一批进宫的秀女里边，竟是这个不怎么起眼的杜檀盈最先拔了头筹去。”
缠枝依旧默然跪着。
傅霓嘉说着，抬手将长发拢到耳后，又道，“那小应子可有提起别的什么，譬如说，陛下是否有属意宫苑，赐给了这殊美人去？”
缠枝这便应道，“奴才问过应公公了，应公公说，陛下叫殊美人还留在馨芳斋住着。另外，也下了旨意，遣人去重新修缮雾花台。若是没有意外，这位殊美人往后应该是要迁进雾花台住的。”
傅霓嘉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精芒，巧笑道，“哦，陛下竟要将完颜美人的雾花台赐给杜檀盈么？可见，陛下这是要昭告六宫，完颜美人虽已长逝，但，杜檀盈的晋封，算是已经补上了美人之位的空缺。那么，那些一直觊觎美人之位的人，也都可以断去念想了。”
说到此处，傅霓嘉又忍不住冷哼道，“陛下此举，也许可以保住一时的风平浪静，却未必是个长久之计。只怕要她们彻底地断了念想也并不容易吧！”顿了顿，又兀自叹道，“毕竟端木澈瞳眼下的位分，离美人之位，仅仅是一步之遥啊。还有菁华宫里住着的那位白翩若，虽错过了选秀之期，不是仍旧巴巴地留在宫中，不肯走么？”
傅霓嘉叹罢，便起身，款款步出碧纱橱，又吩咐缠枝道，“给本位梳妆更衣吧，本位要去偏殿坐坐，这个时候，本位倒是最想看看叶昭训的脸色。”
说话间，缠枝已经麻利赐伺候傅霓嘉梳妆更衣，待一切妥当了，傅霓嘉才端着一派娴雅端庄的姿态，漫步而出，直往着叶嫤姝所在的偏殿留芳阁走去。
待傅霓嘉往那留芳阁里间走去时，叶嫤姝和高绮蝶已然上前来行礼。
傅霓嘉望了一眼叶嫤姝，依旧是那般明艳耀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去。相形之下，站在她身旁的高绮蝶虽也算得上姣美，却仅仅只是姣美，并没有她那样夺目的光彩。
傅霓嘉清了清嗓子，错开目光，望着高绮蝶笑道，“高才人也在呢？”
高绮蝶应声，“是。“
叶嫤姝便道，“是小妾愚笨，听说高姐姐手巧，编的绳结尤其好看。近日，小妾恰巧得了几条彩绳，便叫高姐姐过来教小妾编彩绳，再系上五色宝珠，做成手链。”
傅霓嘉放眼望去，那桌上的确放着一摞彩绳，一盒五色宝珠，还有几条编好的手链，看起来尤其鲜艳别致，便知叶嫤姝所言非虚。
傅霓嘉这便抬了抬手，道，“二位都免礼吧，都是自己宫里的，就不必太多礼节了，随意坐下吧。本位与你们说说话。”
傅霓嘉说着，自己走到桌边落座，叶嫤姝和高绮蝶亦在她左右坐下。
傅霓嘉伸手取了一条手链来看，又似漫不经心般地说道，“今儿宫里出了件喜事，二位妹妹可知道是什么事啊？”
叶嫤姝抬眸望了望高绮蝶，高绮蝶摇了摇头，便对着傅霓嘉道，“小妾愚钝，不知宫中出了什么喜事？”
傅霓嘉便笑道，“宫中又多了位美人，那便是馨芳斋的杜檀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