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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花她是不会接的。她淡淡地道：“玉观公子对花生都有如此体悟，实在叫人佩服，你还是继续体悟花生或人生吧。我就不奉陪了！”
见顾汐语终还是毫不留恋地离去，玉观公子站在原地，连连摇头，轻轻叹道：“唉，美人如花，可惜，如隔云端。顾大小姐啊顾大小姐，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你竟然这么清傲呢？”
顾柏杨站在树后，看着玉观公子对顾汐语的纠缠，脸色不辨喜怒。
这个女儿，本来是京城里最不堪的存在，蠢笨粗鲁，不学无术，还成天把自己脸上涂得乱七八糟，不以为丑，反以为美，可是突然之间，却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不再乱涂了，人似乎也清醒了。
但是，他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
这个女儿，让他陌生。
也让他纠结。
如果是之前那样一个女儿，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有太多的顾忌，现在，她突然不丑不笨不蠢不粗鲁愚笨，他应该欣喜，可他却并不欣喜。
英王欧阳宇凌的态度，虽然并不明显，但是，那好感是显而易见的；玉观公子，这个游花丛中的浪子，竟然也开始纠缠她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原本是一件喜事，可他怎么觉得，这样的事，原本应该是属于的妙儿的？
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他心中早已经疼爱妙儿胜过汐语和颖珠，所以，对于顾汐语的突然转变，对于她的突然聪明，他心中更多的，才不是欣喜，而是疑惑。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疑惑，该到弄清的时候了。
玉观公子摇了一回头，概叹了一回，自己离去了。
顾柏杨站了一会儿，便从南面的假山后穿过回廊，向春霖阁走去。
他回来三天，除了第一天气恨之下，提着剑冲进春霖阁，还没有来过。
这时候，站在春霖阁门外，看着那三个秀气的字，他的脚步顿了顿，那是当初董静萍的手书。
董静萍是个才女，字写得极好，两人刚刚成婚和解语院，桂园，便是那时候建成，顾柏杨叫董静萍题名，董静萍便为这三个院子命了名。
后来，董静萍迟迟不育，本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祖训，他另娶了孙芳玥，那时候孙芳玥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嫁与三品爵位的威远侯为妾室，并不辱没。
孙芳玥也的确一成婚就生下了顾卓阳。
顾柏杨首当爹，对顾卓阳的喜爱无以复加，对顾卓阳喜爱得不得了，和董静萍的关系反倒慢慢淡了些。到后来，他的偏将赵大头为他挡了一箭而死，临死托他照顾他的女儿，赵大头的女儿，就是赵琴心。
顾柏杨便把赵琴心也纳为了妾室，但他心中对赵琴心，却没有多少受意，一来，赵琴心不如董静萍静娴多才，秀外慧中，二来不如孙芳玥心思奇巧，善解人意。
他心中报答赵大头的想法据多，对赵琴心有些不冷不热，只是尽了照顾之责，让她衣食无忧，赵琴心生下顾桓时，因为已经有了一子，顾柏杨虽然为能再添子而高兴，那份高兴劲儿毕竟不如顾卓阳出生之时。
好在赵琴心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从不给他添什么麻烦。
想不到的是，久不生育的董静萍，竟然也怀孕了。
顾柏杨那时候虽然心思分了大半在孙芳玥和儿子们身上，但董静萍身份不同，如果她生下孩子，那便是嫡子嫡女，地位不一般。何况，当时的董家，还是清宁侯董氏大家，也远不是一个六品官和一个已经战死的偏将能比的。
可惜，董静萍怀胎时却亏了身子，医生说她再也不能怀孕。而顾汐语从小也不如一般的孩子聪明。只不过，这份不聪明也是后来才显现的。
而董静萍与皇后原是闺中密友，又因为顾汐语出生时天降甘霖，使西越国大旱三月的灾情得以缓解，龙心大悦，纵使这未必是顾汐语带来的祥瑞，也记在她身上，赐了二皇子与她的婚约。
第284章 你是谁？（）
顾汐语出生后，董静萍对顾柏杨的态度却冷淡下来，顾柏杨知道，他这左娶右娶，尤其是后来，更是把心思大半放在孙芳玥和顾卓阳身上，终归是淡了夫妻之情。
而这时候，清宁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辞官离朝，举家搬往吉州。
董静萍一来思亲，二来不能再怀孕总是心思郁结，而这时候，顾柏杨接到圣旨，往南疆戍边，那时候，顾汐语才不过半岁。
而在南疆，他遇见了一个人。
王秋月。
几乎是见到她的第一眼，顾柏杨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因此，他设计杀了她的父母，毁了她的全家，把她掳了回来。
回朝时，顾汐语已经三岁，董静萍却于无意中知道了王秋月的身份，董静萍的死，不是病，也不是意外，而是死于人手。
只不过，这件事极为隐秘。
而她的死，也埋藏了一段秘密。
顾柏杨不愿意回想这件事，这件事也逐渐成为尘封的记忆。而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顾汐语，孙芳玥自告奋勇，负起抚育教导之责。
他观察过，孙芳玥的确对顾汐语很好，因此，他也很放心。
不管如何，对于董静萍的死，他心中还有些愧疚的，何况，董静萍临死之时，那么凄哀地看着他，要他答应，汐语必须是唯一的嫡女！
那时候的顾汐语，有和齐王的婚约在，顾柏杨二话不说，当即就应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也守着这份承诺，虽然他守着这份承诺不完全是为了答应过董静萍，还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但顾汐语的确是唯一的嫡女了。
而他时常要镇守南疆，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这个女儿后来长成这样，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春霖阁里，突然见到侯爷来到，下人们都有些发憷，前几天，她们可差点在侯爷的一声令下里被发卖出去。
倒是刚回来的吕嬷嬷甚是镇定，迎上前道：“侯爷！”
没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顾柏杨沉声道：“大小姐呢？”
吕嬷嬷应道：“大小姐刚刚回屋去了！”
顾柏杨淡应了一声，便向后院走。
吕嬷嬷冲另一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立刻先一步去通报了。
等顾柏杨来到内院时，顾汐语已经走出房门，冲着顾柏杨福身行礼，道：“爹爹！”
顾柏杨脸无表情，淡淡地道：“嗯！”
顾汐语有点不明白顾柏杨是什么意思，当时他提着剑冲进院子的事，顾汐语已经从珊瑚的嘴里听说过了，她无比的失望，知道这个便宜爹爹，毕竟是儿女太多，对她这个女儿，不但没有信任和回护，连基本的爱也很缺乏。
因此，原本还想着便宜爹回来，也许可以改变一下目前的困顿局面，可以好好地和孙芳玥斗一斗的，现在看来，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她也没抱多大的心思了。
顾柏杨的突然来到，让顾汐语摸不透他想干什么。
如果顾柏杨关心她的身体，不会像两天连门也不踏，如果顾柏杨在乎她，更不会把她放到王秋月那里。
连她只那短短的结触，都知道王秋月不是什么善茬，顾柏杨这么些年军队统领，阅人无数，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甚至不清楚，当时，他把她送到王秋月的院子，是为了让王秋月出一口气杀掉她，还是真的为了救她。
顾柏杨看了她一眼，举步往前厅里走，顾汐语跟随，吕嬷嬷也要跟过来，顾柏杨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和大小姐有些话要说，你们都退下，不必伺候了！”
吕嬷嬷冲顾汐语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担忧，她没料到请假的这几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大事，早就深悔当时不在大小姐身边了。
顾汐语投去一个叫她宽心的眼神，让她退下了。这个便宜爹就算再不喜欢她，现在也没有理由杀她吧。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哪怕是被骂，被冷落，顾汐语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凡对一个人充满希望，那才会有满腔满心满眼的失望和失落，但要是从开始就没有对一个人抱什么希望，那那个人即使做出的事再难以接受，也不会有多失望和难受了。
顾柏杨到前厅后，便坐在主位上，对顾汐语看了一眼，不叫她坐，也不说话，只是拿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怀疑，有疑惑，更多的，却是凌厉。
顾汐语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之下，心中不是没有一些怪异的，不过，她自认并没有得罪面前这个人，而且，当初的所谓失贞事件，欧阳宇凌那家伙也已经解释清楚了，既然解释清楚了，如果他还要钻牛角尖怪那些谣言是她惹起的，她也没有办法。
顾柏杨突然厉声道：“你是谁？”
顾汐语一怔，难不成自己穿越的事倒叫这便宜老爹知道了？那她说是不说？
如果说出来，只怕这顾柏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剑来把她杀了。
试想，他刚回来时，她陷入昏迷，那出现在他眼前的，可是他的女儿，他不也一样提剑喊打喊杀的？要是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还不定怎么的无情。
她皱了皱眉，道：“爹爹觉得我是谁？”
顾柏杨眼神锋锐，竟然有如利刃一样，道：“汐语一直以来，粗鲁蠢笨，脾气暴躁，不学无术。她更不敢面对我的眼神，每次见了我，都像兔子见了鹰。你不是！”
兔子见了鹰？不是老鼠见了猫？
顾汐语心中好笑，还不错，不错的比喻。
她道：“爹爹的意思是，我不是我？我是别人？”
顾柏杨哼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汐语绝没有这么聪明，绝没有这么镇定，你不要想蒙骗于我。要不是看你脸上没有易容，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他已经不止一次观察过，这张脸的确不是易容的，但是从十岁起，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顾汐语。每次见到的，不过是一张堆满城墙粉的脸而已。
顾汐语轻轻叹了口气，道：“爹爹你从前又何曾放过了我？”
第285章 放肆（）
顾柏杨扬眉，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孙芳玥脸色不变，王秋月一脸淡定，他都要怀疑，这个顾汐语是不是他的女儿。
可即使知道这是他的女儿，他却不敢相信，一个蠢笨丑陋的女儿，突然变得这么镇定从容，貌美如花。
顾汐语淡淡冷笑：“爹爹一定觉得，我在侯府里锦衣玉食，无比风光，所以才养成了我这般跋扈的脾气。所以我恃宠生娇，所以我不学无术，粗鲁不堪，所以我才是会闹出所有笑话的人，在你眼里，我连妙珠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是不是？”
顾柏杨淡淡地道：“你本来就比不上妙儿！”
顾汐语笑了，她轻轻笑道：“爹爹，你这么想把我除掉，让妙珠成为嫡女吗？”
顾柏杨被她这话惊了一跳，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顾汐语冷笑：“爹爹说，我不是我，既然你认定我不是我，那么你想要杀了我，也可以杀得心安理得，即使有人提出置疑，你也可以说，你杀掉的，并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一个可能冒充你女儿有所图谋的人。对不对？”
顾柏杨一脸阴鸷，狠狠盯住她，道：“放肆！”
顾汐语笑了，她一脸凄然地道：“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