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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佑玄板起脸孔，问道：“那朕若是执意要赏你一人呢？”
顾博文倏然跪在地上，求饶道：“皇上，您知道家中夫人脾气大，微臣一妻二妾已经过得十分艰难，实在是不敢，求皇上您网开一面。”
尉迟佑玄身子微微前倾，笑道：“同你玩笑罢了。朕是知道你的难处，这些年难为你了，你这惧内的脾气真是改不了。”
君臣二人同赏歌舞，徐徐说了些庙堂上所见所闻，尉迟佑玄见顾博文脸色不一般，料想此次求见应该还有心事未了，问道：“爱卿若是有事，不妨直言。”
顾博文等了半天，就等着皇上的发问，可算等到机会了。可这个请求说出来扫脸，不说出来回家不好交代，只好说道：“皇上圣明，微臣有一不情之请，微臣之女顾蓁蓁对七王爷青眼有加，想托以终生，还请皇上恩赐。”
“什么？”尉迟佑玄掏了掏耳朵，当自己是听错了。“哪位王爷？”
顾博文老脸扫地，连皇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这个请求真是有点荒唐。“七王爷。”
“臻儿？”尉迟佑玄心觉好笑，脸上不由展露笑色，“过去众人把臻儿当成草，爱卿们请朕指婚都心向着老二啊老三老五之类，怎么突然间老七这么吃香。你堂堂一个丞相，府上一位千金指给老七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位？”
第286章 炼丹美人（三）（）
顾博文拿头杵地，叩首，道：“还请皇上恩赐玉成，夭夭早已成了七王妃，那蓁蓁委屈些，做个平妻也罢。”
尉迟佑玄托腮想了想，道：“你可知朕若是成就了你，朝中同僚必定会笑话你，娥皇女英，让老七享尽齐人之福。”
顾博文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摇头道：“微臣无法，蓁蓁一心托付，对七王爷情有独钟。”
尉迟佑玄赞赏道：“坊间对老七传闻不好，可见顾相千金有慧眼，知道什么是去伪存真。”
顾博文一听有机会，道：“皇上这是准了？微臣多谢皇上成全。”
尉迟佑玄道：“此事容朕问过老七再议。好歹他年中才刚娶正妻，到了年末又要给他指婚，而且还是一家的姐妹。”
顾博文从蓬莱殿出来北风卷地，回望了蓬莱殿，夜幕擦然而来，闪电霹雳着，他一阵小跑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赶紧往府上回去。
一家子在秀清轩关上门说话，赐婚一事皇上的态度模棱两可，关键还是看七王爷愿不愿意，王秀清得到了顾博文的回复一肚子火，戳着脑袋骂他没用。王秀清骂完了顾博文，再看顾蓁蓁站在博古架旁，她戳着顾蓁蓁的脑仁儿骂。
本来还没有这么生气，自打上回尉迟云臻派寿庆专程给绣云送礼，她就气得吹毛求疵的，各种看不妥顾博文和顾蓁蓁。她大半生都压制着绣云，没想到临了还给她长了脸，自己的面子彻底被绣云碾压了。
顾蓁蓁听了王秀清一顿骂躲在一旁哭，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骂坏了也心疼。“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顾蓁蓁跟王秀清认错，道：“娘亲，是女儿不争气，女儿没用。”
顾博文心疼顾蓁蓁，走过来拦着王秀清道：“说话有些分寸，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出了事蓁蓁是受害者，你冲着她发什么脾气。再者，皇上并未一口回绝，只是要问问七王爷的意思。七王爷娶个平妻，难不成还不能自己拿个主意了？”
“平妻！”王秀清不忿道，“蓁蓁和夭夭平起平坐，那顾夭夭也配？”
顾蓁蓁撒开王秀清的手，道：“父亲，娘亲，你们就不要为了蓁蓁的事多费思量了，蓁蓁名声差了，嫁不出去不嫁也罢，也好过如今你们日日吵吵嚷嚷，家务宁日好。”
顾蓁蓁一气儿跑出去，躲在廊下抹眼泪，顾依依从暗处走出来，递给顾蓁蓁一块手巾擦拭眼泪。“姐姐，别哭，仔细伤了眼睛。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什么伤心的事，不妨说出来。”
顾蓁蓁颔首，眼泪扑簌簌地掉，她握着顾依依的手，依依自小陪她长大，她们那些捉弄顾夭夭的鬼主意多半都是顾依依仗着她的名号使出来的。“依依，这事儿我就同你说。”
顾依依早就猜到一二，可是顾蓁蓁不开口，她自然只能装作不知情。“姐姐你说，我必守口如瓶。”
顾蓁蓁叹了口气，她心思都露在了脸上，说出来真是怕被人笑。“依依，我心里有了个人。”
第287章 空穴来风（一）（）
顾依依装作很惊喜，眉飞色舞得替顾蓁蓁开心，牵着她的手摆了摆，问道：“是哪位王爷那么有福气，能被姐姐看上？”
顾蓁蓁面有难色，道：“七王爷。”
顾蓁蓁以为顾依依会讶异，以为她托付错了人，那她一定羞愧不已，没想到顾依依的分寸拿捏极其好，表现得很得体，道：“虽然坊间传闻不好，但我想七王爷并非如此，能被姐姐看上的，必然有过人之处。再者，你看夭夭就知道王爷对她很好，是个知冷知热，值得托付终生之人。”
顾蓁蓁心满意足地说是，七王爷内秀，不像别人那么张扬，巴不得全城百姓都知道他是盖世无双之人，只有七王爷不事张扬，润物细无声地待人好。
顾依依又问道：“姐姐有了心仪之人是好事，做什么愁眉苦脸地掉眼泪？难不成是夫人不同意要棒打鸳鸯不成？”
顾蓁蓁摇头说不是，哪来的棒打鸳鸯，撮合尚且来不及。“父亲请皇上赐婚，可皇上暂时不允，大抵有他的考量。”
顾依依抚了抚顾蓁蓁的后背，劝她想开些，别难过。“皇上膝下有几位王爷，一年之中替七王爷赐婚两次，于情于理的确说不过去，再者，同一府上的千金赐婚七王爷，也着实容易落人口实。姐姐知道司天台的批命，虽说大江国不比东越国笃信天命术数，可顾府祥瑞的千金，一连嫁了七王爷两人，难保旁人不会以为皇上有了偏向。”
顾蓁蓁听了顾依依的分析句句在理，果然是她的女诸葛，可这么说来，她想嫁入七王府是难上加难。“依依，你快替我想想办法，我与七王爷真的没有缘分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姐姐别慌，容我想想。”顾依依扶起坐在廊下抹泪的顾蓁蓁，“姐姐，这儿风大，去屋里说。”
顾蓁蓁让芳菲在门外守着，姐妹俩进房密谈，看顾依依的架势，应该是心里有了成算。顾蓁蓁拉着顾依依的手，等着她指点迷津。“我的好依依，你有没有主意，快同我说说。”
两人围着圆案坐定，依依面容犹豫，道：“主意是有一个，但不好，怕害了姐姐。”
顾蓁蓁这会儿是病急乱投医，只要能入七王府，跟尉迟云臻双宿双栖，吃点苦受点罪，她也生受了。“你且说来听听。”
顾依依直说道：“姐姐是知道的，自打您在兜率寺被人掳走，那贼人假借您的名义留书，说您是跟人私奔，倒不如认了私奔这事，但是与您私奔的人正是七王爷。”
顾蓁蓁一听有谱，像那么回事，赶紧让顾依依继续说下去。“把这事儿谣传开去，说您与七王爷情投意合，姑娘家名节被七王爷毁了，再让父亲去皇上跟前求情，皇上没准就答应了。”
顾蓁蓁涉险被掳，七王爷救下她，沿途照顾，在东越国中朝夕相处，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她于心有愧。“可是……万一七王爷不认这暗亏，怎么办？”
顾依依胸有成竹道：“光说您这一桩自然是不够的，还有一件事也要好好正视正视，让大家都知道七王妃的德行有亏。”
第288章 空穴来风（二）（）
经过顾依依开解一番之后，顾蓁蓁喜上眉梢，纵使对顾夭夭有过一些内疚，但很快便被胸中涌动起来的爱意给捋平了。
她不欠顾夭夭的，相反还是顾夭夭欠了她，要不是她给了顾夭夭一个机会，她哪能占着七王妃的位份这么久，享受荣华富贵，连带着鸡犬升天。这么一想，一切都合情合理，是时候拨乱反正，七王妃的位置她看上，顾夭夭就得退出来。
顾依依又问了顾蓁蓁关于他们在东越国的事，顾蓁蓁一问三不知，她不知道顾夭夭到底经历了什么，顾依依暗忖，顾蓁蓁真是个榆木脑袋，要不是为了把她趁早弄出顾府上，真是懒得替她费心想办法。
顾依依的贴身侍婢芳琼亲眼看着顾夭夭上了尉迟云璟的安车，孤单寡女同车相处，要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这是非要避嫌不可的，可见那顾夭夭与尉迟云璟是互相看对了眼，借机同车而行。至于在车上做了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七王妃德行有亏之事要传到尉迟佑玄耳朵里，必须在民间发酵才行。
民间连童谣都编纂好了，污秽不堪，七王妃，名夭夭，长得俏，会卖娇，流连叔伯本事好，嫌弃自家举不高。
尉迟佑玄在蓬莱殿中炼丹修身，身体康健，走路都带着年轻时候疾行的风声。难得上回朝，都是些琐事，转眼到了年末，政事平顺，不消一个时辰，放旨下朝。百官退朝，他唯独把尉迟云璟和尉迟云臻留下。
尉迟云璟和尉迟云臻面面相觑，若说留下来谈论政事，应该留下老二和老五才是。要是留下来谈论风花雪月，该留下老三和老七才是，这般组合留下，倒是让他们二人心里都有疑窦。
尉迟佑玄面色如常，道：“老七近来勤勉，过去难得上朝，如今勤快不少，朕偶尔来上一趟，能看到你，朕心安慰。”
尉迟云臻谨慎道：“儿臣过往懒散惯了，确实有负父皇所托。不知父皇把儿臣留下来所为何事？”
尉迟佑玄瞟了眼尉迟云璟，道：“璟儿，你知道朕为何留下你二人？”
尉迟云璟躬身道：“儿臣不知。”
太极殿上只有君臣父子三人，气氛颇为玄妙，不管所为何事，横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能让尉迟佑玄特意空出去蓬莱殿双修的时间来询问他们二人的，必定是为难之事。
尉迟佑玄清了清嗓子，道：“老七，顾相前几天跟朕提了个事，本来不想为你做媒，可身为男子，即便是朕的儿子，干出毁了姑娘清誉之事，该负责的，还是应该扛起来。”
尉迟云臻本来云里雾里，但一提起顾博文请皇上做媒，他神智瞬间清醒，还能有谁觊觎他，怪他过分美丽咯。
他躬身上前揖手，推辞道：“父皇，儿臣与顾蓁蓁并无瓜葛，清清白白，并未作出任何越轨毁人清誉之事。”
尉迟佑玄问道：“你与顾蓁蓁私奔之事，你想就这么一推二五六了？”
第289章 空穴来风（三）（）
“私奔？”一大盆脏水从头到脚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尉迟云臻辩驳道：“儿臣从未与她私奔，何来退却责任之说？”
尉迟佑玄没想到尉迟云臻如此坚持，在他看来娶妻就如同换身衣裳，即便旧衣裳依旧合身，也不妨碍再换一套新衣裳，大不了衣柜做得大些，多藏几套罢了。谁知尉迟云臻还跟他较上真了，让他龙颜大大不悦。“顾蓁蓁在兜率寺与你私奔，你们二人在东越国中苟且多日，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娶她为妃？”
尉迟云臻义正言辞道：“儿臣与她并无苟且！”
尉迟佑玄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怒道：“你且与朕说说，若不是与她去东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