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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游眨着眼睛,此时也是硬着头皮赶牛上山了。他把自己写好的文章摊开,捧在手里念道:“乾化一年,余往苏州崇明书院学习,课上……”
他只念第一句,山长严信就摇着头一叹。等他读完,一直微笑着的沈涌率先点评道:“完全是大白话嘛。杜游,《文章轨范》你自己私下可研究过?”
“研究过。”杜游低着头,心里十分羞愧,“可是夫子,我只知道山是青的,天是蓝的,世间万物你要我画出来我可以,但是你让我写……”
沈涌不赞同地说:“你能一辈子保持着看到实物后再作画不成?就算是画,也须得有想象力,这和写文章是一样的。”
歪着曲解的杜游立马点头,“对啊,所以我也把当时课堂上夫子的风采画出来了。”他从盒子里翻出一个墨盒,颠颠地跑到沈涌面前双手奉上,“夫子您看。”
沈涌看了他一眼,把画摊开。
画中,杜游把当时课堂上的人都刻画出来了。席地而坐的是沈涌,还有那个举手发言的女学子,一直睥睨着看人的郭蒙,还有像是在点头的秋静淞,以及角落处坐着的林说和辛同舒。当时每个人的神态,衣着,位置,观察细致的杜游都一一刻画完全,再加上鲜明生动的配色,乃是上等佳作。
沈涌这时也犯了难。虽然他出的题是赋,杜游回的是画,可这画实在让他喜欢,要真的给一个差评,他又觉得很不合适。
他左思右想,实在难以定夺,便回头询问严信的意思,“山长,您看……”
严信拿过画也笑了。他点了点头,评道:“杜游,上品。”
杜游喜出望外,立马道谢,“这些山长。”
“下次不许这样投机取巧啦。”严信不轻不重地告诫一声,抬头看着他问:“我想把这幅画留下来挂在讲堂里,你意下如何?”
杜游自然没有一点别的意见,“山长喜欢,就送给山长。能把我的画挂在课堂里也是学生的荣幸。”
沈涌一笑,挥手让他下去,“去坐吧。”
严信顺了顺纸张,慎重地在画和文章上印章。
沈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秋静淞身上,“冯放,第二个你来说如何?”
秋静淞立马站起来,拱手道:“学生献丑。”
沈涌摆手,一脸期待。
郭蒙也歪头,偷偷地打量她。
“今天下三分……”
秋静淞神色大方,吟诵文章时轻慢缓急皆有节奏,语调也有章法,让人听在耳里如是春风。
可……也就听起来好听而已。
沈涌听完秋静淞结段,脸上表情很是复杂。郭蒙也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秋静淞瞟了他一眼,只当没听到。
沈涌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说:“冯放啊,我以为你有一张锦绣皮囊,自当也能写出锦绣文章,可你这……”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郭蒙索性抢话说了,“普通地像个愚人。”
杜游一听,也觉得他在一起骂自己,刚想反驳,曲绪却拉住了他。
秋静淞对此不过一笑而过,“学生不擅长文章,自然写不出佳句,倒是没有事先知会诸位。”
沈涌觉得,她这话有些软中带硬的滋味。
“是我以貌取人了。”他觉得好笑,又评价道:“和杜游不一样,你的比喻用得十分恰当,手法也有。我方才也不是说你这篇文章写得不好,只是……我是觉得你能夺魁首的。”
秋静淞笑着不说话,只是把自己写好的文章收起来,上前送到沈涌手里。
严信看着她走过来,心说:“这孩子虽然文章做得普通,但风姿却是上品,尤其是方才读文章时……若日后上了朝堂也这般表现,恐怕天子都会觉得觉得亮眼。”
沈涌接了裱好的文章,照例是打开翻阅。就是这么一望,他的眼神就再也移不开了。他的惊讶赞叹直接摆到了脸上,一段看完后,他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妙,妙极了。”
他抓着秋静淞的手问道:“这字是你亲手所书?”
秋静淞点头称是。
沈涌便又问道:“可是哪位大家的字体?”
秋静淞答道:“是学生自幼习字练出来的。”
“想不到你在此处竟有如此天赋,好,好啊。”沈涌点头一脸肯定的说:“冯放,就算你不会做文章,就凭你这一手好字,也能得天子青眼。”
他回头,把秋静淞的文章交给严信观看,“山长,您看看学生有无说错。”
严信看了脸上的表情也是从惊讶到惊喜,他摸着胡子,细细品完全文才点头说:“冯放,你不仅有一张锦绣皮囊,你还写得出这人间锦绣!来,”他对沈涌说:“给诸位学子也传阅一番。”
等文章被拿下去,严信又看着秋静淞说:“你的一手好字,十分灵气,以后要多加练习,切勿荒废。”
秋静淞拱手稍拜,“学生谨记山长教诲。”
严信含笑点头,又问:“你还擅长什么?”
秋静淞回道:“下围棋。”
严信便说:“为师也好此道,今日放学后你过来咱们走两招?”
秋静淞笑着答应:“好。”
严信这才说:“你下去吧。”
秋静淞转身,施施然回到座位上。坐下后,她歪头看着也在笑着的林说道:“今日我可要抢你风头了。”
林说挑了挑眉,“那你也要抢得过我才行。”
秋静淞一听,不由得丧气,“你又写出什么绝世好文章了?”
林说点头故意说:“可能也只只比你的字稍胜一筹。”
他们小声聊着天,秋静淞的字刚好传到郭蒙手里。他起先皱眉看着,后来表情愈来愈舒缓。
冯放果然有他傲气的资本。
郭蒙心里点头,刚想把文章合上,手却被旁边的人大力地拉了一下,只听纸张“嘶啦”一声从中破开,立马分成两节。
那人一惊,立马大声说:“郭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撕了啊。”
郭蒙看着他,不屑他这等小人行径,“哼”了一声回头朝着秋静淞说:“你的字,确实很好。”
没看到刚才的情况,秋静淞接过碎开的文章,心里听着他同桌的话倒觉得有些奇怪。
郭蒙这种脾性也不屑于说谎,他既然表示了夸赞,又为何要撕了?
郭蒙不知道在顾忌什么,他也不解释,直接转过身去后直接搬起矮桌软垫自己单独坐去了最后面。
林说倒是注意到了在他起身时那位同桌的眼神闪烁。
那人看到山长望了过来,连忙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像受了什么委屈。他回头看着秋静淞说:“冯二郎,要不我搬过来跟你一起坐吧?”
林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在桌子下拉了拉秋静淞的袖子。
秋静淞立马闭嘴不答,只是低头咳嗽。
那人的眼神立马变得有些阴鸷,他又看着林说,林说低头也不理他。
他低头对秋静淞说:“冯兄,这坏了……”
“重写一份便是。”秋静淞也不含糊,直接用酒磨了墨,以左手握住笔。
在别人看来难得的事,不过是她的日常。
今天的这次测考,文章方面果然是林说得了第一。
或许是真的喜欢秋静淞的字,结束后山长还把秋静淞留下来特意跟她说,让她把林说的文章重抄一遍再往奉阳送。
他说:“书院中,你的字和林说的文章都能堪称一绝,为师相信,若你们二人结合,定能胜过天下万千。”
秋静淞从此句中听出了深意。
难道崇明书院每次测考送上京的文章也要跟其他书院一比高下吗?
当然,秋静淞也乐得为林说添美,立马就答应了。
她拜别山长,发现杜游和曲绪还在等她。
她露出恰当地喜色,加快步子走过去,“世叔,曲兄。”
“冯放。”杜游看到她简直可以用笑逐颜开来形容,“你今日真是给叔叔长脸。”
曲绪也说:“冯兄的字,已然能用一个【绝】字形容。”
她低头谦虚道:“曲兄不必过奖,只是平时练的多而已。而且我大概也就这么一个长处了。”
“有这门长处就能像我一样混的上饭吃不被饿死了。”杜游骄傲的拍了拍胸脯,又有些不解地问:“只是冯放,我刚才才注意到你竟是用左手写字,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讲究不成?”
秋静淞握着左手手腕不动声色的说:“因为我的这种字只能拿左手才写得好。”
“啊,那惨啦。”杜游丧气地说:“我不用左手,我刚才还准备找你借本临摹,结业后回家跟兄长炫耀的。”
秋静淞一笑,看到露出了然表情的曲绪,有些歉意地朝他低了低头。
曲绪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他们三人出了山林,刚准备下台阶就发现不远处林说在跟人争执。
秋静淞面色一变,看着那个领头的人,发现他就是刚才郭蒙的同桌。身边的杜游和曲绪因为感觉气氛不对,已经快步跑了过去,秋静淞心里着急,也连忙跟上去,靠近后指着那人说:“世叔,他是谁?”
杜游十分快速地回答:“董氏的庶次子,叫董农来着,就是程家的那个董氏。他哥是董荞,可他完全没有董荞的坦荡,平日跟郭蒙玩在一块儿,也不是什么好家伙。”
董氏可是手握实权的亲贵!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董农恨上林说了,他这时伸手抓过林说的衣领,高举的拳头眼看着就要往林说身上招呼。
秋静淞一惊,急得直接喊出声,“董二郎,你干什么!”她撑着石栏直接跳下来,一边走一边说:“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便是,何必失了自己风度?”
“你不过是刚才跟他坐在一起的交情,犯得着替他说话?”董农松手,回头好不嚣张地说:“难道你也看上他想跟他结拜不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给我起开!”
他怒极伸手,力道不轻不重地往秋静淞肩处一推。
董农估计也没想到,秋静淞会在他碰到后立马往后一倒。她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咳着,越咳越大声,没两下就翻了一个白眼闭上眼睛倒在地上装晕。
要不是林说知道她本就健康,此时还会真的以为她晕了!
杜游站在上头大喊一声,“啊——”他跑下来,扶起秋静淞用力地推了他两下,“冯放,冯放!”
曲绪看他喊都喊不醒,脸都被吓白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懵的董农说:“你,你怎么可以打冯放呢?你知不知道他身体不好,他有病的!”
杜游感觉着秋静淞故意变弱的呼吸,怒从心起。他把秋静淞放在地上,撩起衣袖就朝董农扑了上去,“董农,你敢打我侄儿,我跟你拼了!”
董农一个不查,被他扑在地上,脸上挨了好几下。他吃痛,还手,又把杜游打得直叫唤。
曲绪一看,气得也加入了战局。
本来站在一旁的林说也不知为何,被人拉着打了两下。
下了武课的辛同舒过来看到自己二哥躺在地上,大哥被人抓着打,整个人都不好了。
“龟儿子的。”他一声吼,想都没多想就直接冲了上去,“谁干的,啊?你们又欺负我哥!”
当严信和沈涌笑着从山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场十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