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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家里有读书人就能算是寒门的。一个人,若想站在这个国家的最高处,从平民开始往上走的路,一步比一步艰难。曾经,科举是平民上达寒门的天梯,可这架天梯被毁后,寒门与平民就真的成了天壤之别。”
“平民成为不了寒门,寒门又少有升上豪族的,如今的寒门数量又比之二十年前的,足足少了十分之一。这十分之一,豪族或许看不上,对寒门来说,却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从几年前开始,就陆续有不安的寒门投靠豪族,投靠羽翼未丰的皇子们。他们的下场犹如飞蛾扑火,一旦失败,便代表着全族的覆灭。”
“以前,陛下还年壮,皇子们大都还小。可如今……只从去年赏三军宴来看,就能得知赵国仿佛要变天。而那之后,还有更多的寒门抱着必死之心扑向他们……”
甘廉是从这里截过了杜沣的话,“那群人鼠目寸光,若不控制阻止,会连累到所有的寒门!”
他们这些从底层中爬出来的人,生来就没有各处封地收集起来的庞大财力支撑,亦没有三代掌权成年便可指点江山的资本,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爬出来的!
寒门力量小,那就大家都拧成一股绳。
可现在,却有几股须头妄想去靠近绕盛的烛火……
“陛下已经对我等有异议了,在不做出什么,只怕你我丞相之位都守不住!”
那夜,是甘廉和杜岩松一起做出的这个决定。
手臂上生了腐肉,为了不让这块腐肉污染到全身,就只能先忍痛把那块腐肉割除。
投靠皇子们的寒门们不就是想得一个从邸之功吗?那就让杜岩松开口,打破这朝堂上装疯卖傻的诡异之风,实实在在地告诉皇帝:
你的儿子都大了,他们都有势力了,他们能反抗你了,你的臣子们也都有了异心,开始选择下任皇帝了。
陛下果然大怒。
杜岩松下狱之后,紧接着便是从龙卫对奉阳寒门的清洗。
贬谪是帝王最温柔的手段。
在人们看不见的时候,奉阳已经空了许多屋子。
只是短短几天过去,效果显著。
这之后,甘廉和杜岩松又做过什么考虑呢?
甘廉看着额头冒出冷汗的杜沣,决定将他们的想法告诉他:
“谁都有私心,你父亲就是太宠你。”
“寒门如今伤筋动骨,势力比之以前少了五层,可就是这样,我们剩下来的才能平安度过这一次的夺嫡之争。”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朝天子都有自己的考量。今上不知因何废除科举,不代表下任君王不会重开。我们如今要做的,就只是修生养息。”
“只是可惜,我年纪太大,不知何时就会死了。到时候就剩你父亲一人,如何去抵挡那些豪族势力?”
“杜沣啊,你也该争口气了。”
杜沣低着头,没应声。
他差点挥倒茶杯的动作倒是很好的显现出了他的心事。
甘廉看着他,又说出第二句震荡人心的话,“九皇子的翟王妃,是你的未婚妻崔婉吧?”
“有人要戳穿她的身份,老夫去阻止了,而代价就是老夫的右相之位。”
杜沣死死拽着拳头,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如今牵扯到崔婉,就是想害寒门,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听甘相之言,是有人在暗处谋划什么?”
甘廉看着杜沣的眼神变得极其哀伤:“我只希望你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日后把老夫让出去的右相之位拿回来。”
杜沣扯着嘴角想笑,可开口却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心中,有个疯子在大喊:他得了咯血病,都不知能活多久,如何能拿回右相之位?
那是寒门一代代传下来的,代表着整个寒门精气神的右相之位啊!
182。局…抱山()
季泉正眼看着一座大厦将倾——那正是他的三哥季泓用十来年的时间建立起来的势力。
若是倒了; 就什么也没了。
季泉想伸手去扶,他尝试过很多办法,最后在季泓的暗示下他孤注一掷,可震荡太大,把他也牵扯了进去。
父皇天子震怒,让他跪完宗庙后,直接甩手削了他的爵位。
季泉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有这天。
他浑浑噩噩地归家,家中的谋士手里却传递过来季泓的手书。
说什么现在的情况都是他乱做主张得来的。
说什么寒门女子果然没用,就算结了姻亲也不过是伸手一推。
三哥啊,我们还没输; 你又何必做败犬之状?
季泉平躺在床上; 想起这些天的事,只想放声大喊。
偏偏这时候管家过来跟他说,江蔓怀孕了。
在十个月之后; 他就能有自己的孩子。
季泉还未从这阵欢喜中出来,朝中就闹出来大事:
还未清醒的汝阳郡主付卿书旧部拼死上报:景亲王纵容妾室为祸乡里。
紧接着闹得奉阳人尽皆知的是景亲王世子在易泽的血案。
季泉当时就觉得外头的硝烟停不下来了。
果然; 在第二天,他就收到三皇子令他上朝揭发二皇子这些年与景亲王往来之事。
有道是; 时也,命也。
季泉压着心底里的事; 好生陪两位妻子吃了顿早饭。
饭桌上; 他一反常态; 说起了很多话:
“咱们家太大了; 当时要是没扩建就好了; 咱们三个人清清静静的,日子也是照样过。”
“咱们家米粮还有吗?我记得,之前父皇曾赐下来一袋细米,若是好好保存,等孩子能吃米糊了,能把它磨碎了给孩子吃吗?”
“蔓娘,你既然怀孕了,要不要把府务交给别人?我去宫里找皇后娘娘,给你寻两个嬷嬷来好不好?”
“纯娘,你屋子里闷,有时候,还是多出来走走。一天到晚盯着棋盘,日子久了伤眼睛。”
江蔓和崔婉两人首先是听着,等到很久后也没见季泉停时,她们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季泉眨了眨眼,看到望着自己一言不发的两位妻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太失常了。
“我……”
江蔓在他开口之前问出声:“你是不是要出门办一件很大的事?”
季泉沉默半天,只拿了桌上的一块糕点。
“我先出门了。”
他起身时,崔婉也站了起来。
她心里的不安,还胜过江蔓。
可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你记得早些回来。”
季泉微笑,却没回头。
他的身后已无路可走。
此经一去,不知如何,季泉只能向死去的母亲祈祷,希望她的亡灵能保护家中的妻儿。
不过一个时辰,九皇子季泉下狱的消息就从缉候所传了出来。
皇帝季祎的雷霆手段一块儿下来的,还有菜市口新掉的那几个头。
庄亲王在一干老亲王的注视下,提笔划入了景亲王季屿的名字。
奉阳天空上漂浮的乌云,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五公主程青是在季泉出事后,第一个赶到王府的。
她一来,就帮不好动气的江蔓和不善管家的崔婉镇压了府上的奴仆们。
“我和老九是至亲姐弟,他出事我不会不管,你们就别做多想,安心待在府中,等他平安回来。”
程青做起事来和她的性格一样雷厉风行,撂下这句话,再罚了几个不懂事的奴才,她马不停蹄地去了三皇子府。
程青只恨季泓能这般利用从小就跟着他的季泉。
他们可是打小就在一起的亲兄弟!
“只可惜信了你的鬼话!”
程青把季泓骂得狗血淋头,可她到底少了个心眼,季泓又工于心计,一下午的时间,程青就被他绕得把满腔仇恨转移到了二皇子季扉身上。
这几天,奉阳可热闹得很。
可就算外边烧破天,也烧不进奉阳宫。
问章宫中那个名叫阿庆的内侍一进内殿,就觉得浑身发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婧公主的仗刑还未好的缘故。
他缓缓靠近秋静淞的床榻,越走进越觉得浑身发冷。
“见鬼了?”
搓了搓寒毛直竖的胳膊,他探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秋静淞“昏迷”得正好后,就跪在脚塌上,把拿来的药断了出来。
“殿下,喝药了。”
他恭敬地喊了一声仪式,伸手就想托住秋静淞的脖颈。
本来该毫无意识的秋静淞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抓住阿庆伸过来的手,一双眼睛带着滔天怒火,吓得阿庆摔了药,瘫软在地。
“殿,殿下?”
楼上传来一声细微响动——正是秋静淞安排在身边的暗卫们!前前后后下来五个人,看到秋静淞恢复意识后都是狂喜,“殿下,您终于醒了!”
秋静淞歪了歪头,她的头还是晕得厉害。
有一股怎么也散不去的雾死死地缠绕着她。
秋静淞觉得她不能再这样被人控制下去了。
她咬着牙,用自己的意志撑过这段惶惶。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把阿庆推到地上,低声开口就是一句咆哮:“把这个狗奴才给孤拖下去,乱棍打死!”
暗卫对秋静淞的命令只知道执行。
阿庆回头看着两个暗卫架在他肩上的手,当即赖在地上开口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秋静淞吸了口气,扶着床柩,声音都哑了,“给孤说清楚,谁给你的胆子,敢给孤下毒?”
阿庆摇着头,涕泗横流,“不是毒,这不是毒,只是让您昏睡的药。”
“让孤躺在床上如同死尸,不是毒是什么?”
某个暗卫终于忍不下去,咬牙切齿地说:“殿下,他是玉氏的人。”
阿庆见暗卫曝出他的身份,更加怕了,他哭嚎起来,“殿下,殿下明鉴,奴婢是玉氏旁支,是阁老让奴婢待在您身边的啊。”
玉珉,玉珉老贼!
秋静淞的指甲扣着木架,险些掐出了血,她扬起头,看着外头大声吼道:“程婧,你给我滚进来!”
程婧提着裙摆快步走在宫道上,一路过来,差点摔了五回。
她越靠近正殿,身体就抖得越加厉害。
在门口,她遇上了刚好出去的元福落。元福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为秋静淞能清醒而高兴。她看到程婧颤抖,还以为她是高兴所致,不计前嫌提点她来:“妹妹,殿下刚醒,精神还不是很好,你只让他见你一面,安心便罢。”
“你走开啊……”程婧拿掉她的手,梗着脖子进了内殿。
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程婧闻到这种味道,直接哭了出来。
“皇兄——”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床上扑。
可走进了她才看到,有个穿着虎威军官服的暗卫在给秋静淞包扎伤口。
她的手臂不知怎的,有一条好长好长的伤口。
秋静淞靠在床上,那个让她看不顺眼的翘威就躺在她的身边支撑着她。
秋静淞张着嘴,胸口以极快的速度起伏着。
她这幅模样,狼狈得像是脱了水的鱼。
秋静淞至今仍有那种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内殿所有的门窗大开,大风把她身上的被子都吹的起伏,可她仍旧觉得自己下一秒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