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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晏接过后,依次给舅舅舅母奉上过后,在梅年礼的灵位前再度躬身一揖:“晏弟刚才在前院放肆皆为权宜之计,冒犯之处还望兄长不要怪罪。”
秋明几等他说完话,提起了旁边的一个竹篓,“晏儿,你提灯,随我来。”
容晏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他还是立马跟了上去。
取清水稀粥各一碗,秋明几将其放在了卢府侧门门角处。
容晏看着她又拿出一个空碗往里夹菜,有些不解地问:“娘,您这是何意?”
秋明几轻声回答:“施粥。”
容晏朝外头灯火通明的街道望了望,“给乞丐吗?”
“给过路的小鬼。”秋明几一边夹菜一边说:“希望你舅父一家和年礼兄长魂归来兮的时候,常年在奉阳徘徊的小鬼能够网开一面,不要挡了他们回家的路。”
小时候在老家还未起势时,卢氏兄妹过得很苦,没有亲族的接济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但是就算这样,作为兄长的卢正唐还是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口粮分给她。
后来玉书言和卢正唐情投意合嫁入卢府,为了示好,也是在新婚第一天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再来就是那三个古灵精怪的孩子。秋静淞从小就跟她亲,整天姑姑长姑姑短;卢景弥不善于表达,但习武后做的第一把弓箭就是送给她的;从小在她膝下长大的梅年礼更不用说了……
容晏看着秋明几一直在往碗里夹菜都忘了停,忍不住开口提醒,“娘,菜漫出来了。”
秋明几愣了一下,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出来。
“娘……”一直强大的母亲突然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容晏实在有些手足无措。他抿了抿嘴,蹲下身,一边安抚母亲一边承诺道:“娘,您放心,舅舅舅妈和年礼哥哥的仇,我一定不会忘记的。我也会变得更强,去保护小景和静儿。”
秋明几低头擦了擦眼泪,说:“既如此,那你便入御史台吧。”
容晏第一反应是抗拒的,“御史台不是有父亲了吗?”
“他不会去那里了。”秋明几偏头,看着他说:“你去吧,那里是你父亲曾经打出一片江山的地方。如果可以,你要让这京中所有的人看到你就知道,容澈和秋明几回来了。”
娘让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容晏垂了垂眼,也没有什么不满,他将双膝由曲改跪,顺从地说:“孩儿遵命。”
46。溯流穷源()
昨夜从政殿响起的钟声向奉阳所有京官传达着一个消息:明日皇帝将御门听政。
这天天光微熹时; 朱雀街上的人群一改以往的零星散落,变得人群涌动。
“刘大人; 早啊。”
“皇上这会儿应该还没醒; 赶快抓紧时间吃碗面吧。”
“陛下半个月没上崇文殿; 今早怕是听那群御史参人都得一两个时辰。”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咯,也不知道还能在朝堂上站多久。”
“您可别这么说。右相大人年近古稀; 不也精神得跟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吗?”
“哈哈哈,前儿个还在从政殿听他老人家在骂人呢。”
这个奉阳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站在窗口一直微笑着看下面的容澈感觉四周有冷风拂过,为了保重身体,他还是伸手将窗户掩上了。
他身后的圆桌上; 坐着一位身着女式黑青色正二品官服; 盘发簪钗; 红唇明眸的女人。
“我在听说你回来的第一天,就想见你了。”在朝中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多年的苏今说着; 伸手提壶倒了两杯温酒。
“所以体谅您这种心情的我,马上就请您出来吃饭了。”容澈笑着,走过来端起酒杯置于鼻尖闻了闻,十分熟稔的调笑:“姐夫不会生气吧?”
苏今将勾起的嘴角一抿; “他现在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呢。”
“您和他是世上少有的阔达之人。”容澈笑笑,不动生色的把苏今的酒杯也给顺了过来。
苏今“啧”了一声; 拿起手中装饰的木制丝缠的檀香小扇拍了他胳膊一下; “那是我的。”
“大清早的; 伤肝,您喝茶便好。”容澈说完,慢悠悠的自己把酒吞了。
苏今看着他,发觉他的脸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不由得心生感慨,“你还是那样,没变。”
“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因为我变了。”
当年,御史台的苏今可是能把半个朝堂全部喝趴下的人。
容澈摇头,似是叹息,又似是可惜,“年轻时太过放纵,不懂得克制,到了年纪就该受苦。”
“可我偏偏生得是个爱及时行乐的人。”苏今把扇子抵在下巴上感慨,“这世上吃进嘴里的东西,还是只有酒最能让人清醒。”
容澈不赞同她的观点,但也没说,只是笑着给她沏了杯茶。
苏今瞥了一眼碗里绿色的茶汤,忍了忍,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糕到容澈碗里,“尝尝看,还是不是你以前吃过的味道了。”
容澈点头,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细细咀嚼咽下后说:“没那么好吃了。”
“是这样吗?”苏今皱眉,自己也吃了一点,她倒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能我经常吃,所以察觉不出来。”
容澈拿着手帕擦了擦嘴,笑着说:“京中的时局,也是这样的。”
苏今听他话里有话,便索性撂下筷子跟他开门见山,“你还晓得关心时局?”
“小人虽陪妻在外,但还是有一腔报国之心的。”
“少跟我油嘴滑舌。我就问你一句,这次回来,能不能继续来帮我?”
容澈不语,只是笑。
苏今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说:“你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手下,有你在御史台,我会省很多力气。”
容澈看着她,也尝试跟她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大人,我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把以前在御史台的过去归功为年少轻狂?
这就是拒绝了?苏今皱眉,有些不解,“所以你今天找我,不是为了自己再度入仕之事?”
容澈点头,“因为某些原因,御史台我是不会去了。”
“那你真是找我喝茶?”
“不,是为了我的儿子。”
苏今愣了一下,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是那个叫容晏的孩子?”
“对。”一想到那个小兔崽子不着调的举动,容澈的笑就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相必您在那天晚上也已经见过了吧?”
苏今顿了一下才点头评价,“他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孩子。”
“那您觉得可以吗?”
“如果是看在你的面子,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您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老祖宗,毕竟,虎父无犬子啊。”
容澈低头,心里带着一丝满足。
他起身,朝苏今行了一个大礼,“大夫大人,就请您像当初教导我一样去教导他吧。”
不管今上如何,他就是简单地希望儿子能成长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作为回复,苏今也起身朝容澈回了一礼。
多年老友,两人自有默契。互相给予的这种安心之感,不是谁都行的。
苏今突然觉得有点想哭。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说:“作为感谢,能让我喝一杯吗?”
容澈抿嘴,微笑,“您死心吧。”
苏今吸气,一秒冷下脸,“你还真的是个狠心的男人啊。”
容澈眯眼,继续微笑,“为了报复我,您怎么折磨我的儿子都没关系。”
顶着跟父亲一模一样笑容对待过路之人的容晏,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他摸了摸脖子,皱眉,“是穿得太少了吗?”
正嘀咕着,“吱呀”一声,身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容晏回身,看到容澈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父亲。”
容澈点头,用温和的语气问他:“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冷吗?”
容晏摇头,笑着问道:“父亲见完故友了?”
“是啊。”
“那我们回去吗?”
容澈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儿子一会儿,问道:“你知道我今天见的是谁吗?”
容晏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御史台的最高官——御史大夫苏今苏大人。”
他的儿子,确实生得聪明。
可以聪明却不知世事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容澈轻声说:“你是知道你母亲心意的。”
容晏垂下双眼,表情有点失落,“她想让我去御史台。”
“我刚才跟苏大人提了你的事。”容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反悔?容晏笑了,他抬头看着父亲问:“父亲,当年您也是在御史台保护着母亲吧?”
“是。”
“那您现在怎么不继续了?”
容澈没有感觉到儿子嘴里的质问之意,容晏是真的不懂。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他。
“你知道,你母亲这次回京,是为了接替你舅父的吏部尚书之位。”
“是。”
“那你觉得,以你母亲的性子,她能心平气和的站在朝堂上面对今上吗?”
容晏想想那个场景……想都不敢想。
“你的母亲,她不仅是你的母亲,我的妻子,你舅父的妹妹,她还是一个秋家人。卢氏既然当家,就要对秋家的其他十三氏负责,对像你年礼大哥那样的质子负责!”
这是一种士族天生就有的使命感!
“所以……”容澈说着,手都有些发抖,“所以,你母亲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我会代替她去。我要帮助她,帮助她守护整个秋家。”
容晏现在明白了,“父亲您要去吏部?”
容澈点头,他继续道:“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你不会喜欢,但是御史台……”
他不得不去。
“孩儿明白了。”不是为了不让母亲难受的安慰,是真的明白了。容晏握住容澈伸过来的手,信誓旦旦:“父亲要为母亲守护秋家,那就换孩儿来保护您吧。”
突然之间觉得有点感动……容澈看着容晏,想着他以后要遭遇的苦难,倒还真有点心疼了。
想着,他侧身,把门打开,“好了,去见见你日后的上司吧,她可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大人。”
容晏抿嘴,点头,带着父亲的期望挺直胸膛踏步进去。
“容晏拜见御史大人。”
容澈把手揣进衣兜里,看着慢慢亮起的天空,叹了口气。
奉阳刚下过雪的天,真冷啊。
……
斗篷上【翠鸟衔梅】的绣纹让她在宫中畅通无阻。
秋明几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哈了口气。
清早,各宫的监丞宫女都已经忙碌起来清扫雪地,唯独一个被明令禁止的地方,无人敢踏足——那就是供奉程氏祖先和各族灵仙的重霄馆。
秋明几是等昨夜守夜的官吏点完灯走了后,才踏进重霄馆正殿的。
她看着正对着大门的东皇太一的塑像,眯了眯眼睛。
按理说,她来了,是要给这位上柱香的,可惜她没心情。
秋明几转身就熟络地走到了供奉秋家灵仙灯火的烛架前。
火很亮很旺盛的,是一直守护在侄子侄女身边的南飞。而旁边那个又小又淡,看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