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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卿书真的是把她所有的后路全部都安排好了。
“你知道这封信起到的作用,是穷极多少人十年二十年的努力,都未必能有的吗?”在科举被废止的年代,【举荐】可以说是捷径中的捷径。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容晏自己也是因为父亲托了关系,有苏今的举荐,才能一入朝就位居从五品,担起御史监察一职。“如果此事能成,吏部的帖子会在两日之内送达,所以我说你不要离开。如果你错过了消息,可能就会辜负郡主的一片心意了。”
谢锦葵心头大振,她闭上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后抬头问道:“请问,您是府上的公子吗?”
容晏弯着眉眼,却不肯告诉她,“如果你能有幸入朝为官,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如果没有那个缘分,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说完,他又回头说:“准备一辆车马,送这位娘子去她落脚的地方好生安置吧。”
门房连忙恭敬的答应:“诺。”
谢锦葵的心,从刚才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她欠付卿书的人情,大概是真的还不清了。
在路上,借着轿夫停轿的时候,谢锦葵掀开车帘,看到路上有一大队蒙着脸包着头的素服女子走过。
这些都是被判了连坐的大臣家的女眷,她们经过教司坊的改头换面,将被分配到全国各大官设妓坊中。
若不是有付卿书,她怕是现在也成了其中一员了。
谢锦葵看着这些姑娘,思及自身,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府中,原本准备回家的容晏一转身,又回到了刚才上课的地方。
“老师。”
正在收拾纸砚的苏今抬头,愣了一下,“不是走了吗?还是忘带东西了?”
“没有。学生是在门口遇到了一位送信之人。”容晏走过来,如他所承诺的那样把信推到苏今面前,“是郡主娘娘写的。”
与苏今交好的郡主,就那么一位了。
她净手后,拿起信封。先是把付卿书请她给谢锦葵谋个官职的赋看完了,在拆开容晏都没看过的那张信笺,将里面出自谢锦葵之手的骈文读了两遍,随后,她又递给容晏。
“你来看看。”
容晏点头,坐下慎重的看了两遍后,肯定道:“笔迹娟秀,文章也写的不错,看得出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苏今叹了口气,却有些忧心,“只是……卿书现在被满朝弹劾,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位姑娘是她举荐来的,怕是也不好过。”
容晏想过后也说:“她不能来御史台。”
师徒二人沉默一阵,过了半晌,苏今率先开口问:“我听说,短短几日,你便与董荞兄弟相称?”
“虚情假意,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容晏笑过后停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说:“他对舅舅很是喜欢,所以对秋家人一概都有好感。”
苏今知道现在容家人提不得卢正唐一家,她转头叉开话题说:“按照卿书所说,谢氏女的父亲谢薄金肯定是被送往刑部了。刑部归那些皇亲管,你如果将谢薄金的事去跟董荞说,他或许能帮上忙。”
容晏越听这话越要不得,“老师怎么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了?”
“这件事情,我和卿书都不方便出面。”苏今知道这小子还没明白过来呢,“去走一下董荞的关系,让他从轻从情处理吧。你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卿书回京之后我会尽数告诉她的。她很得陛下信任,卖她一个人情,对你家有好处。你不是还想查崔家姐妹的下落吗?礼部走不通,走刑部或许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容晏恍然大悟,连忙起身作揖,“学生明白了。”
苏今看着这个新收的弟子点头,她能给予帮助的,也就这么多了——毕竟不管是她的娘家苏家,还是她的夫家董家,都是像崔家那样依附于士族名下的小贵族。一个靠兵部宫家,一个靠户部商家,就算她现在官居二品,只要这两家家主一句话,还是照样能操控她。
紧要关头,在家主之令与帝王之令冲突时选前者,这是这个时代有明主的贵族们都会做的事。这不是忤逆,不算造反,只是权利与权利的斗争。很多皇帝在潜龙时期,都会选择一两位士族的扶持,用他们的力量去争夺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可这样一来,他的权利就成了其他四大士族赋予的,他将一辈子摆脱不掉这个阴影。
皇子时期的季祎,在有卢氏兄妹拥护的前提条件下脱颖而出,现在登位后还没到二十年就对其下手,不得不说有忘恩负义之嫌。一个不被灵仙眷顾的人,一个如此破坏规则之人,如何能被士族容得下去?若季祎真的有骨气,一开始就用自己的力量闯出一个天地,就算他动手灭卢氏,士族对他未必也会完全放弃。只可惜,没有能力却还要耍心机……
苏今看着容晏笑了一下。
秋明几现在不愿入宫,并非是怕了皇帝,而是已经料知到了结果。季祎现在在她眼中,就跟死人无异。
士族可不是你利用完了,就能随意抛弃的东西。这口气,就算秋家能忍,其他士族也不能忍。这是前人所说的,兔死狐悲的道理。
容氏父子还在为崔家姐妹的事情挂心,然而在正午时,有一艘船只悄悄地离开了奉阳港口。
巡检船上情况的官员在路过其中一个房间时,听到从里面传来这么一段对话:
“姐姐,你为什么不哭呢?”
“哭有什么用呢?”
“可是我心里很难受。”
“那么你就哭吧。哭完了,或许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姐姐,你看起来有些面生,敢问是叫什么名字?”
“你现在叫我玉人就好。”
“这名字是教司坊的大人取的吗?”
“是我自己取的。”
“姐姐,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大概,是要去那秦淮河畔吧。”
“姐姐,你在做什么?”
“我啊,我想学着刻一枝木钗。”
“自己用吗?”
“送给别人。”
似乎,很多年之后的结局,在这里就已经注定了。
或许这条小船,有一天能飘到清河去也说不定。
50。学习之道()
程婧眨巴着眼睛。坐在偌大的亭台楼阁里发呆。
她; 一个人坐着。
老实说,就算相处了快两个月; 府上的奴婢们都没有摸清楚程婧的性子。在私下; 她从来没有表现过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天真活泼。她的为人不算和善; 举止也不能说十分得体,据贴身服饰她的奴婢总结:八公主的待人处事都十分随心——除了在十四皇子殿下面前。
现在是辰时一刻。
远远的,有个奴婢在庭外小跑过来; “公主,皇子殿下来了。”
程婧起身那一刻,脸上全是喜色。她偏头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转身就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今天的清河,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皇兄!”
远远瞧见那一小一大的身影; 程婧忍不住喊了一声。她一路小跑; 连风雪拍在脸上都浑然不顾; 直到她抓到秋静淞的手。
“皇兄,这么冷的天; 你怎么还下山了?”
她看着秋静淞,又看着站在她身后撑伞而立的展正心,虽然内心不爽,到底脸上还是笑着的。
“我自然是把书读完了; 下山来问师父取的。”秋静淞摸着程婧的手有些凉,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 再伸手拂去她头上衣领上的残雪; “倒是你啊; 知道天冷还跑过来?我又不是不进来了,你这样要是明天着凉该怎么办?”
程婧一笑,抱着秋静淞的胳膊撒娇,“我若着凉,那皇兄就留下来陪我,直到我好了。”
“人说小孩盼着生病,果然是没有错的。”秋静淞抿了抿嘴,一边往里走一边仔细的轻声问:“我上次让你读的几本书,你可看了?”
“看了。”
“那我考考你。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此段出自……”
“是孔子所作的《幽兰操》。”程婧笑着说:“皇兄,我去问过钟先生,他说《幽兰操》还是一段琴曲,你会弹吗?”
“会的。”秋静淞跨上石阶,跺了跺鞋上的雪,“只是这里没有什么趁手的古琴,若有机会遇到,我再奏予你听。”
“好。”程婧点头,抬头看秋静淞眼里有些忧郁,便多问了一句:“皇兄,你最近可曾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我一个人住在山上,没人搭理我,我哪里有什么好不顺心的?”秋静淞虽然这么说,却多少有点强颜欢笑的成分在。她停了一下,又忍不住说:“我最近在看《春秋》,你在读什么?”
“《世说新语》,”
“这书是从哪里得的?”
“易大人给的。”
“书这东西难得,你有机会见了,定要珍惜才是。”
之前可有人说,在清河,能识字有书的人,不超过几个呢。
秋静淞不忍程婧的时间荒废了,说着又是一顿提点,“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府上却有师父。我原以为师父是轻浮浪荡,徒有虚名之辈,但这些天来我慢慢的发现,他是一个内心纯洁,并且有真才实学的先生。所以你千万不可放纵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那句话,你平日没事就多读些书。读书可以明事理,可以陶冶性情,这些东西学好了,对你不会有坏处的。”
“我知道了。”其实程婧很想让秋静淞留下来陪自己,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会去做——这是她与程茂林不同的地方。
烧着地暖的屋子,一进来就是满身的暖意。
秋静淞等适应了一番,才将自己的兜帽披风摘下来。程婧看着她,托着下巴问:“皇兄你是从山上走下来的?”
“嗯。”
“怎么不让正心哥哥背你?”
秋静淞笑道:“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为什么要辛苦他呢?”
“那……那你的鞋肯定湿了。”程婧把秋静淞扶到椅子上,抓着她的脚就不放了,“进屋这么久了都没感觉,怕是都给冻坏了。”
“哪里就像你说的这样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奴婢把暖脚炉搬过来了。
这大概就是程婧对这些人唯一满意的地方了。
“正心大哥是何时上的山?”
“昨日他上山给我送饭,后来下起大雪,我就没让他回来,正好今天雪又下小了,我想着来找师父,所以就一起了。”
把脚放到炉子上,冷热交替的感觉让秋静淞没忍住打了个激灵。她看程婧在看着自己,便又问她:“今日几时起的?”
“就刚刚。”
“知道师父起来了吗?”
“他怕是还在睡。”反正程婧没听到偏院那里有什么动静。她挤到秋静淞身边坐下,说:“反正皇兄你也不赶着回去,就先陪我在这里吃早饭,然后再去见钟先生,然后再过来用午膳。”
秋静淞感觉到她眼中的希冀,觉得应了她也没什么,便笑道:“好,听你的。”
虽说背后一切都有玉家操持接济,但姐妹俩的早饭都没有太过奢华。几盏小份的盏杯端上来,再上上一盘点心,便也罢了。
秋静淞等着奴婢给她夹了小半碗水饺,闻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