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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哥哥,程庭佶从来没有见过。据说,他不会父皇喜欢,连名字都没有。
但是程庭佶还是很羡慕他,因为他是第一个从这个宫里走出去的人。
“不用被欺负,不用被规矩束缚,当踏出宫廷的那一瞬,你一定是十分开心的,对吧,十四哥?”
“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肯定不一样的。”
“这个宫殿太大了,除了母亲,我觉得其他的每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每个人都拿着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别人……”
“太安静了。宫里就像是座空城,如果形状再细长一点,那简直就跟棺材没区别了。”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任何让我想要留下去的意义。”
“母亲希望我习文识礼,希望我能为朝廷做什么。可是朝廷的官员也像是死人一样,我为什么要为他们做事呢?”
“我也不喜欢父皇,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像一个疯子。可是母亲不让我说,可是我没说错,他明明就是一个疯子啊,不是疯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程庭佶一个人咕咕叨叨地,说了很多。
后来他没有说了,因为他听到了很明显地,风刮起树叶的声音。
只不过是眨眼间,舅舅找来的教书先生,那个叫崔文墨的男人,就负手停在了他爬上来的这棵树下。
“殿下。”他脸上带着笑意,表情十分温和,“惠姬娘娘在等着您回去了。”
程庭佶不喜欢他。
虽然一开始对他有好印象,但是程庭佶就是不喜欢他。
所以他的话,他也不会听。程庭佶紧了紧抱着树的手,抬头看着头顶第三波盛开的烟花大声地说:“我不回去——”
真好啊,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嗓门说过话。
崔文墨看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不过就是一个毛孩。
他纵身一跃,在程庭佶还没反应过来时,点了两下他抱着树干的手,拉着他的衣服后颈,拎小鸡崽儿一般把他放到地上,“走吧,别让惠姬娘娘等急了。”
程庭佶坐在地上,还懵着,见崔文墨居然转身就走了,立马爬起来喝了一声:“你站住。”
崔文墨一顿,回头。
程庭佶敦敦敦地走过来,他抬头,瞪着崔文墨,虽底气不足,仍装腔作势,“谁让你走在本殿下前面的?”
崔文墨眼睛眯了眯,往旁一侧,“殿下请?”
程庭佶鼓着嘴,哼了一声,走的一步一步路,几乎是在跺脚。
这般情绪外放,倒真像活不长久之人。
听到崔文墨跟在身后慢悠悠的脚步声,程庭佶脚下一拐,往旁边去了。
崔文墨认得宫里的路,他知道程庭佶这一拐方向不对,但他也没出声,他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程庭佶是有些犹豫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我倒是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讨厌在下。”
这个说起来,就有缘由了。
“你教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比如说呢?”
“你第一天问我的那个问题。”程庭佶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你问我说,如果有这样一户人家,八十口全部中毒,而解救他们的条件则是让你去杀另外三个无辜的人,我当如何。”
“对,我是问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公平。不管是对那八十个人而言,还是对那三个人而言,都不公平。而且,我认为,能够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崔文墨看着程庭佶,许久都没有说话。
然后他突然笑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蹲在程庭佶面前说:“你知道,这个问题是谁出的吗?”
程庭佶皱眉,摇头。
“是你的十四皇兄出的。”
“不可能!”
“是我的手下亲耳听到的。”
“你怎么会遇到他?”
“我在醅阳,他也刚好经过醅阳,所以就听到了。我没骗你。”
崔文墨察觉到程庭佶往后退了一步,便伸手又把他拉了回来。他说:“你如果只看到那八十个人和三个人的性命,未免就有点让我失望了。你知道这个问题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吗?”
程庭佶怔了一下。当时他因为太过在意那八十三个人,导致他根本没有好好的去想过这个问题。
崔文墨继续说:“你觉得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大奸大恶之辈,但是我觉得,能问出这个问题的,是有大智慧之流。”
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崔文墨才那么想要收十四皇子为弟子。
除了真正有为王之胸怀的人,谁能将个人生死与团体利益挂上钩呢?
程庭佶咽了咽口水,他的心情突然平复下来。
“这个问题有答案吗?”
“没有答案。”
“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当你真正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该怎么做。”
那是一种,所有的感官都被人紧紧拽在手里的感觉。
程庭佶觉得很不舒服。
他转身,握着拳,继续朝前。
崔文墨知道需要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便也没多想,跟了上去。
可没想到,这辈子,他第一次,马失前蹄了。
程庭佶走的这条路,鲜有人来。而这条路的正前方,被人挖了一个洞。他因为知道,所以迈了过去,而不知情况的崔文墨,可没那么好运。
洞里除了腐败的树叶,还有一些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鼠。
味道很难闻。
程庭佶抱着一捆干草站在洞口说:“这个洞是我皇兄挖的,曾经我被骗着掉进去过,然后在里面从早上待上天黑。”
崔文墨的情绪虽然没怎么坏,但口气却变了,“是吗?那你可真惨。”
“我也觉得我很惨。我甚至觉得,十四皇兄走了真的是一件好事情。”
“为什么?”
“他那么聪明,如果想欺负我,我肯定活不了。”
崔文墨笑了。他点头,说:“你为什么觉得你十四皇兄也会欺负你?”
程庭佶理所应当的说:“哥哥都这样。”
崔文墨觉得很有意思,他诱导着问:“你觉得你其他的皇兄,都是什么样的人?”
“都是一群无聊的王八蛋。”
“然后你刚才说你的十四皇兄很聪明?”
“对,我说了。”程庭佶点头,一点儿也不怵。
崔文墨便说:“你现在往前面看,你能看到什么?”
程庭佶照做,然后回答:“看到宫墙了。”
崔文墨又接着问:“那你刚才在树上,你又看到什么了?”
程庭佶回答:“看到宫殿了……”他说完,突然又自己明白过来,“你是说,如果我是宫墙,那么站在树顶上的十四皇兄,就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崔文墨勾唇一笑,“一个有本事的人,根本不回去注意他身后的人。朋友需要观念相和,对手,也理当本领相当。你觉得现在的你,配做你十四皇兄的对手吗?”
“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对手?”程庭佶说着,把手里的干草全丢了下来,“我现在就知道,我能让你吃吃苦头。”
崔文墨挥手,一个纵身,从洞中跃了上来。
忘了他会武功……
程庭佶看着崔文墨,没忍住,骂了一句:“王八蛋。”
崔文墨突然觉得这个小鬼很有意思,十分地有意思。
“你知道吗?如果你真是我徒弟,我现在已经抽鞭子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程庭佶立马往地上一坐。
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歪主意的崔文墨挑了挑眉,“怎么了?”
程庭佶摸着脚,夸张地吸了口气,“我脚崴了,我走不动路了。”
崔文墨抿了抿嘴,到底是叹了一口气。
他背对着程庭佶,蹲在了他面前,“上来吧。”
程庭佶鼓了鼓嘴,说:“我不想去参加宫宴。”
“你不去,你母亲会很难做人的。你难道也想看到你母亲像你一样被其他的宫妃欺负吗?”
程庭佶一想,那确实不好。
他看着崔文墨瘦瘦弱弱的肩背,一个纵身趴了上去。
要是能把这个坏蛋压死才好。
来了先例的崔文墨,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心里在想什么。
第四轮的烟花,又开始在天上绽放了。
容晏坐在酒楼中,看着楼下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就有那么一些不得劲儿。
今日在董府所见给他带来的冲击早已被消化,他现在迷茫,只是因为一个问题。
难道,他做官,不管爬到哪种地步,都得像那些士族门阀的掌权人低头吗?
他明明想做的,不是这样的官。
他想保护家人,证明自己,为百姓谋求福泽。
就这些,他以前以为很容易就能达到的。可原来,竟是他天真了。
奉阳的风景,有时真的让他看来都觉得作呕。
容晏喝了口酒,再看了一眼窗外,他决定去下面给娘亲买了纸兔灯就走。
开门时,酒肆的大堂闹哄哄的。
大概又是有三教九流前来闹事吧。容晏瞟了一眼,没想去管。可他哪里料到,在楼梯拐角处,他被一个喝得醉醺醺酒鬼拉住了,“小容大人?”
容晏原本不耐,可听得声音有些熟悉,他一回头,竟发现此人居然是恭王世子董荞。
因为崔婉的事和苏今的嘱托,容晏跟他还有两分交情,今见他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显然一副喝上头的模样,倒不好不管了。他把想要抽出来的手一转,扶着他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多喝了两杯……”董荞看着容晏一笑,对着原本聚在他身边的其他人却是不耐了,“都给老子滚开!”
人一赶走,他把自己整个人的重要压倒容晏身上,用着劲把他往楼上带,“小容大人,难得遇见你在外头玩耍,今日怎么的,也得陪我喝两杯吧?”
君子六艺中就含武艺,有底子,对于董荞这么一个壮年男人,容晏也并非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此时,想走的心是没了,他一路跟着董荞的指引进了过道边的厢房,把他丢在椅子上后笑了一下,“您今天,怎么就喝了这么多了?”
“我高兴,你随我。”董荞挥挥手,手里空着的酒瓶说什么也不撒开。他晃了两下脑袋,笑着伸手一指,“小容大人,你坐啊。”
深知不能逆酒醉之人的意,容晏十分配合地坐在了他的面前,“好,我坐。”
董荞歪着头,打了个嗝。
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容晏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
半晌后,董荞一笑。
“小容大人,我现在头有些晕,嘴皮子有些不受控制,您也知道我是喝醉了,我要是说了什么,你多担待,只当我糊涂,千万别生我气。”
容晏觉得,皇室里像董荞这样的人,挺少。
董荞揉了揉脸,他看着外面,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因为今天是我的生辰。生辰嘛,总要开开心心地过,可是因为一个人,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小容大人,我从小,就对你们秋家人有好感。为什么呢?因为戴国公啊。戴国公,说实话,戴国公真的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我曾经……戴国公曾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