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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如画从食盒里拿出一只土色的碗和小坛子酒,倒了一碗凑到凤违的嘴边,浓浓的鼻音带着哽咽的沙哑,灵动的水眸通红一片,眸中水雾莹莹。
“爹,天气冷了,喝口酒暖暖身子。”
凤违就着她的手一口饮尽,胡须上沾着水渍,干涸裂着细缝的嘴唇沾了酒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烈酒下肚,冰冷的身体渐渐缓和,涌起一丝温度。
监斩台,宦官提醒公玉惊羽:“殿下,时辰已到。”
公玉惊羽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稀薄的太阳,眸子微眯,抬手抽出令牌掷在地上,掷地有声的吐出一个字:“斩!”
随着斩令牌的落下,凤如画一直含在眼里的泪决堤落下,再次朝凤违和王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朦胧的水雾模糊了视线:“爹娘,您们一路走好。”
双锦上前扶起她,凤如琴亦是被她的婢女扶起,两人退到邢台边,看到落泪不止的她,凤如琴抱住她,自己眼里也是含着泪:“画儿……”
凤如画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内敛沉静的水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到了嘴边质问指责的话终究是问不出口,只得含恨咽了下去。
反正不是她亲大姐,她也不怕撕破脸,况且对这种大义灭亲,心狠手辣之人,她不屑与她为伍。
看到她清淡陌生的望着自己,凤如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注视着她通红的眼眶,想要再次上前去抱住她安慰,但见她避自己如瘟疫,心中被揪似的疼。
第836章 已经晚了()
随着侩子手高高举起的刀落下的那一刹那,凤如画扶着双锦的手走下邢台,听到底下百姓抽冷气的声音,她脚下的步伐一顿,清明的眼眸晶莹剔透的泪水滚落,砸湿了她的衣襟。
下了邢台,她终是忍不住的回头,邢台上的凤违王氏已是人头落地,鲜血溅了一地,侩子手手中的刀沾染了鲜血,顺着刀尖一滴滴落下。
她的双手一软,整个身子几乎倚在双锦的身上,脸色发白如清冷月下的白梅,呜咽一声掩面哭了起来。
邢台上的公玉惊羽带人离开,围观的百姓也陆续散去。
凤如画穿着雪白素镐,亲手给凤违王氏敛了尸骨,云侍天要动手帮她,她却是不许,云侍天只好默默地站在身后陪着她。
“墓地找好了吗?”凤如画跪在地上,双目通红,轻裘下摆沾染上了血迹,怵目惊心。
“岳父岳母大人的后事我会处理好。”这是云侍天第一次这样称呼凤违和王氏。
天上阳光稀薄,白云飘散,风吹得凤如画耳畔边的碎发凌乱飘飞,有些许发丝跑到嘴角,她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沉默地点了一下脑袋。
墨府客房,紫檀桌上的香炉香烟缭绕升起,床榻顶端挂着绣工精致的香囊,屋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迷药的药性只是两个时辰,时辰一过,凤如书醒来,她有些朦胧模糊的摸清眼下的状况,将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幕回想了一遍,心中顿时生起无名怒火,风似的冲出房间。
她刚将房门拉开,就有侍女端着茶水而来,她与那侍女正好撞了个满怀,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臂上,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侍女吓的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凤如书揉着被烫着的地方,语气急切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女答道:“快未时了。”
凤如书浑身一震,脸色倏地变白,脚下一晃险些跌倒,幸好那侍女扶住她,看到她惨白惨白的脸色,侍女担忧的问道:“凤小姐,你没事吧?”
凤如书闭了闭眼,有剔透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她拨开侍女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跑,即便是赶不上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她也要去替他们收尸,亲手给他们立坟冢。
她一路向府外跑去,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在回廊上遇到了墨夫人,即便她是墨逸修的母亲,凤如书也并没有给墨夫人好脸色看,出声质问:“您为什么这么做?”
墨夫人也不恼,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反而关心的安慰道:“节哀。”
若是换作旁人,凤如书铁定抽出鞭子打得她满地找牙,可是,她是墨逸修的母亲,她不能,何况墨家对她有恩。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躁戾与怨念,绕开墨夫人提步就走。
“你现在去已经晚了。”墨夫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尸体已经被临燕王妃领走了。”
凤如书的脚下微顿,随即又快步离开,出了墨府,朝着临燕王府的方向直奔而去。
第837章 墓地相见()
郊外三十里外的东南墓地。
凤如画一身雪白的素镐,头上簪着一支白簪花,跪在凤违王氏的墓碑前,久久沉默不语。
在天照国的子民眼里凤违是卖国贼,按理说,尸体是要被扔到乱葬岗子,借了云侍天的面子才敛了尸骨,故而墓碑上并未刻名字,两块墓空白一片。
除此之外,也是怕凤违和王氏的墓穴被人打扰,人人都痛恨卖国贼,若是被人发现了凤违的墓穴,难保那些人不掘墓泄恨。
云侍天立在她的身旁,他虽未刻意穿丧服,但他今日出门时穿着一身蜀锦雪衫,干净如雪的长衫一尘不染,更是没有任何花纹,与当前的情形倒也有几分应景。
身后的双锦手提着竹篮,阴沉沉的天幕下撒了大把雪白的冥纸。
不远处,停下一辆精致奢靡的马车,云侍天回头望了一眼,是太子府的马车,车夫从车辕上下来撩起车帘,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公玉惊羽和凤如琴。
云侍天低声道:“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凤如画闻放在身侧两边的手指渐渐紧缩,心头涌起一股怨恨,随即又慢慢的松开手指。
凤如书也不知道去了哪,她虽是占用了凤如画的身体,但终归不是他们的亲女儿,凤如琴这个亲女儿来送送他们也好,九泉之下他们也该安息了。
凤如琴和公玉惊羽走近,她脱去身上的披风,也穿着一身素镐,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祭品,上前几步在凤如画的身旁跪下。
凤如画怕自己忍不住一时冲动质问她为什么如此狠心,她抬起手臂用衣袖拭了眼角的泪,起身退后几步,立在云侍天的身边。
她的这一动作带着刻意的疏远,凤如琴蓦地一愣,回头眸光沉痛地望着她,眼里的情绪似是在问她为什么。
凤如画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避开她的目光。
亲眼看到至亲被诛杀,即便是凤如琴再狠心,那也是生她养她的爹娘,她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看到凤如画对她这般疏离陌生,她的心更加的沉痛起来,就像似有铁锤砸在她的心头上,眼泪簌簌落下。
为了夫君,她如今变得一无所有。
公玉惊羽看到她惨白如霜的脸色,上前在她的身边半蹲跪下,一手握住她冰凉的柔荑,一手从篮子里取出祭品摆在墓碑前。
凤如琴朝着凤违的墓碑连续磕了三个头,眼泪从脸庞上滑落,声音一哽:“爹娘,女儿不孝。”
她一说这话,凤如画心中的火苗子就噌噌飙了上来,提脚迈出半步,就要上前劈头盖脸的指责辱骂她。
手腕一沉,被云侍天给拽住了,她回头一看,云侍天冲她摇了摇头,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恼意。
郊外风大,云侍天从灯芯的手中拿过轻裘给她披上,牵着她就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公玉惊羽的声音:“等一等。”
两人的脚下一顿,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云侍天转过身来,清俊的脸庞沉静中不带一丝情绪,深幽的眼眸淡淡地,连说话的声音也淡得如同风飘似的。
“殿下有什么事?”
第838章 凤家没了()
公玉惊羽看了一眼他,又看向凤如画,苍白的小脸净白灵秀,澄澈的眼眸微微有些红肿,娇嫩泛白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因先前哭过,平时里水汪汪的眸子更加的莹莹泛光,整个人娇弱动人,分外的惹人怜爱。
云侍天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小妻子看,面有愠色,拧了眉峰:“殿下若是没什么事,本王与画儿先回去了。”
“几个月了?先前忘记恭喜你了。”公玉惊睇着凤如画的腹部,对云侍天说道。
已有四个月,凤如画的肚子已经显怀,云侍天不觉得他叫住自己是为了特意说一句恭喜,何况此时才说不觉得太迟了吗?
他直言道:“有什么话殿下不妨直说。”
既然他把话挑明了,公玉惊羽也不再拐弯抹角,但又碍于凤如画在,说话倒是没那么直接,委婉的道:“先前父皇中毒之事,本宫查的有些眉目了,是梅贵妃所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一次父皇也许不会这么幸运,豫王也私自养了兵马,如今朝堂混乱,你难道还要冷眼旁观吗?”
云侍天目光深邃漆黑,即便是淡淡的望着对方,也隐隐有一丝压迫感:“还有几日本王便要去燕地了,皇上既然已无大碍,这些事他自然会处理好。”
公玉惊羽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会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有了他自己的胜算就能更大一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豫王扳倒。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般油盐不进,脸色冷了下来,但又不能与他撕破脸。
他沉下的脸庞上又立即浮出淡淡的笑意:“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夫,咱们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云侍天斜睨向凤如画,随即又看向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画儿嫁与我云侍天,自然是冠上我的姓氏,我没有姐,哪里来的姐夫?”
言外之意,画儿娘家的姐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你这个姐夫我也不承认。
公玉惊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画儿难道想与凤家断绝关系吗?”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如画声音尖锐的道:“还有凤家吗?”
这一句话将公玉惊羽堵得死死地,想了半天都找不出话反驳,凤家满头抄斩,确实没有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郊外十分安静,连不远处的凤如琴也听到了。
凤如琴最后朝着凤违和王氏的墓碑磕了头,缓缓走近他们,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凤如画“画儿,凤家没有了,但你,我,还有你二姐三姐还在。”
“没了!”凤如画如今没法再像以前一样面对凤如琴,她做不到像她那样若无其事,不知她心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她没在凤如琴的眼里看到懊悔和愧疚。
她扭头不去看她眼睛:“二姐早在几个月前死了。”
凤如琴的脑袋轰地一声炸裂了,脸色蓦地变的更加沧白,脚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公玉惊羽扶着她的腰稳住她,她垂眸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第839章 姐妹决裂()
她们四个姐妹当中,凤如画以前是个傻子,凤如书性格张扬跋扈,所以凤如琴与凤如棋的感情最好。
两人虽是双胞胎,但却是截然不同,凤如琴遗传了凤违的聪明才智,凤如棋遗传了王氏的贤惠温柔。
凤如画平静地望着她:“二姐是得了肺痨,她与吕良有一个女儿叫怜儿,不过可惜爹娘到死都没见过他们的外孙女。”
她远远地望向那两处坟冢,心头哀泣钝痛。
凤如琴良久才抬起头来,眼睛里又蓄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