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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本打算和刘姐姐燕好一番,谁料她精神不振,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没有胃口,到了晚上又头痛。他哄了一会,宣太医来瞧,煎了药吃。
刘姐姐身体不适,他就不能歇在那儿,只好赶夜路回自己屋里睡觉。
夏天的龙辇四周都是薄纱帘,四面透风,他又困倦又失望,晃晃悠悠的垂眸坐着,担忧着刘姐姐的病情,忽然看到墙角有个灯笼,在月光下,能看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那又高又胖的穿了一件瞧不清颜色的深色衣衫,面对着墙站着,活似一只熊,大黑熊。
朱祁镇被吓了一跳,顿时皱眉:“停,那边是什么人?”
太监金荣跑过去高声道:“喂,你是什么人?咦?”
万贞儿转过身来,依然不抬头,低声道:“金哥哥不认得我了?是我,万贞儿。”
金荣立刻把声音压下来:“哎呦,怎么是你啊!皇上心情不好,你多小心。”转头回去:“启禀皇上,是承乾宫的万贞儿。”
朱祁镇:“哼,过来。”
万贞儿快步上前,整了整头发、衣裳,叉手万福道:“皇上万福金安。”
朱祁镇的脸隐藏在纱帘后,月光照在浅青色的纱帘上,有种怪异的颜色。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一如既往高大而健壮的宫女,看不见她的脸。慢吞吞的说:“万贞儿,夜深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也看不见,一只狐狸卧在龙辇的顶上,舒服而慵懒的甩着夏天掉毛瘦了许多的尾巴,把脑袋枕在木架上,。…w…zzz。
万贞儿不急不缓:“回禀皇上,原慈宁宫管事牌子章守义因病出宫还家修养,他托皇上您乾清宫管事牌子李德贵给我带一封信,还有几句话,刚刚李爷派人叫我过去拿信,听吩咐。”
朱祁镇懒得盘问带的是什么话,手里把玩着一块微凉的玉,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跟着朕。”
万贞儿心中一惊,多亏月色深沉,看不清她的脸。“遵命。”说罢,默默的跟在皇帝的銮驾后面,一起到了乾清宫。
李德贵本已睡下了,听说皇上回来,又赶忙套上衣服回来伺候:“皇上,您回来了!万万万没想到。”
万贞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你和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面带悲伤是怎么回事?你出卖咱家?
朱祁镇叹了口气,慢慢坐在宝座上,喝了一口安神汤:“哎,刘姐姐病了。你去拟一份赏赐,赐给刘姐姐,让她多多宽心。朕和她说会话。”
“是,俺这就去。”李德贵恭谨的躬身退出屋去,夜里的冷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里外两层衣服都被汗湿透,手心中的汗水多的像是刚洗完手,咦,咱家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爷爷,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
去去去!”
万贞儿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帝面前,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想着,如果我现在扑上去掐断他的脖子,一定不难。然后我会被活剐了,听起来很疼,还会有人认为,这是见深指使我做的。
唉,可怜我这一身好武功无用武之处,弓刀石马步箭样样精通,出去考武举一定能当状元,最差也是探花。
朱祁镇哪里知道自己身边有两个想杀自己的人,沉吟了一会:“太子近来如何?”
“太子专心读书,感念皇上的圣恩,赐给他那么好的老师,一年四季都要御制新书。”
皇帝不爱听这些陈词滥调:“你现在还骑马么?”
“偶尔还去跑两圈。”
“朕的乌云踏雪,被你改名成大黑兔子?还恬不知耻的号称引用赤兔马的典故”
万贞儿抬眼看了一眼,看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忙笑道:“俺没什么学问,又不怎么读书,想卖弄学问也想不起别的名马。”
朱祁镇呵呵笑了两声:“不错,读过三国就不错。”
万贞儿道:“俺没读过三国,是跟着太子一起出去听袁老先生讲三国演义时听的。”
朱祁镇又问:“三国中人,你最喜欢谁?”
万贞儿认真的沉思:“哪位能变橘子的左慈仙人。”
朱祁镇想也知道,她的目的一定是偷吃橘子,真是庸俗而卑微的梦想。
又闲聊了一阵子,朱祁镇累了,就让她回去。
万贞儿镇定自若的回到东宫,她理应又累又困,实际上却非常精神,没有一丝睡意。
朱见深动如脱兔的扑出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啊。”
“真的吗?皇上好色如命,真的没有嘛?”
如果没节操的文四师父在这里,她就会嘿嘿一笑,开黄腔:咋地,皇帝动没动手,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然而她不在。
于谦不仅不会说这种话,就连想一想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他现在不在东宫,没有盯着万贞儿,没有闲暇劝她不要妄图刺杀皇帝。他盯着一只狐妖,那只狐妖正张大嘴巴,露出尖牙利齿,用朱祁镇的脖子磨牙,口水淌在他的脖子上。
朱祁镇睡的很香,很沉。
于谦忽然叹息,他身边的太监想杀他,他身边又有妖精想杀他,就连曹吉祥和石亨也打算谋反,朱祁镇却浑然不觉,真是不知者无畏。
“胡十三娘,且慢动手。”
胡十三娘伸出尖锐的小爪子:“你想咋地?”
“我,我有一言,请您听一听。”
“哦,你说吧。”
于谦肃然道:“我要给皇帝托梦,逼他改弦更张,不可以给也先立庙。您的气势逼人,我无法靠近。”
胡十三娘甩了甩尾巴:“呸!小东西!便宜你了。”没吃到阳气的狐妖很生气,在朱祁镇的肚子上踩了一脚,甩着尾巴跃向窗口,眨眼睛消失不见。
瞧窗外,只见一道白练似得银光直奔南方而去。
于谦掐诀念咒,费劲辛苦,终于进了朱祁镇的梦中。
君臣在梦中相见重逢,两人的心情都是万分复杂。
于谦:'唉。'
'生不逢明主。'
'老夫已不是世俗之人,不会再称臣。'
'神仙显圣才过去几年?你竟忘了!'
朱祁镇:'别杀我别杀我!'
'你要冷静!'
'于廷益你还记得三纲五常么!'
'朕给你厚葬了!还加了很好的谥号!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吧!'
'我毕竟是皇帝你不要这样子!'
朱祁镇哆哆嗦嗦的站着,如同一个八十岁老头在东北三九天出门上蹲厕,蹲了半个小时,连着屁股带腿都冻僵了,哆哆嗦嗦站起来,失去知觉,柔软的颤动如甩下来的大鼻涕——这两寸就是皇帝现在的状态。
他咧了咧嘴,似笑非哭:“于廷益,你,你风采依旧啊哈哈哈”
于谦本以为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一见皇帝,一见他这嬉笑敷衍的态度,顿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腾空。他抿着嘴强忍怒火,神色庄严肃穆:“陛下做了错事,自己心里不知道么?敌我不两立,你给也先立庙,置大明于何处?置江山社稷于何处?置以死赴国难的大明将士于何处?你笑得出来,不知那些冤魂在九泉之下仰望陛下时,能否笑得出来。”
朱祁镇顾左右而言他:“廷益,别说这些,你现在是升天成神了么?”
于谦怒极,手中暗掐剑决,用神识调动香火力,幻化出一阵阴风,一阵鬼哭。
若是皇帝在这样不思悔改,就会出现冤魂。
朱祁镇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温暖包围了,这么温暖,这么潮湿
第74章 愤怒的考据党于谦()
有诗为赞:阴风熏得皇帝醉;直把龙床作马桶。
朱祁镇在梦中;只觉得温暖把自己包围了,尤其是屁股下面;热乎乎的。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应该如何应对于谦;说实话,杀他的时候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给他立衣冠冢之后;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怎么办!
他被于谦这番严厉的质问说得心里惴惴不安;想努力平息他的怒火;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谦只是分出一缕神识进入他的梦中,本人还在乾清宫中呆着呢;看到床上弥漫开来的一团不明液体;他皱着眉头退后两步;暗自叹息。前恭后倨,何苦来哉!人能言语自能窥,天意无言人莫欺。
朱祁镇讪讪的干笑两声:“于太傅,你且息怒。朕待你不薄”
说这话真有点不好意思;他又傻笑两声:“朕把你的灵位附庙;往后,大明的一世二世乃至于万世,都会在太庙中祭拜你,太子又特意加封你,是荣宠至极。朕给也先修的庙;只是在皇城外的小地方;你不要生气。”
于谦沉默了一会;脑子乱乱的,满满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位皇帝居然以为,于某人是因为嫉妒,才来托梦!?
于大人愤怒的爆发力:“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什么!嫉妒他能掌权,抓来敌国的皇帝吗!是啊!我也想抓住脱脱不花!满朝都在掣肘!附庙有什么,我已把人世间的荣辱看淡,附庙,我也不住在太庙里,不会等皇上你死了之后跟你朝夕相处!
一世二世乃至于万世呵呵,这话说的真好,真耳熟!上一个这么说的是秦始皇!两世而亡!为什么?因为穷兵黩武!因为他以为当了皇帝,天下百姓不敢造反!大明初定鼎时,是天命所归,可是元朝夺了宋家天下时,宋朝也是天命所归!赵匡胤平息诸过乱政,一样是天命所归!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故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
君子以恐惧修省!!(震卦)畏惧天威,修身以德,反省过失,然后才能无畏无惧的说笑,吉!
你从小读圣贤书,却不知天命不懂人心,全无仁义!”
文四悄悄摸摸的坐在华盖殿的房顶上,就着烧鹅喝美酒,暗暗的点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咆哮的时候都这么有范儿。要换成我,我得从朱元璋是个死秃驴开始骂”骂人先骂娘,打人先打脸,出刀必见血。
胡十三娘郁闷的咬着烧鹅的骨头:“我的小可爱气哭了。”
给也先立庙的消息无风而走,宫里传扬的沸沸扬扬,宫外也知道了。
郕王府虽然备受冷落,出去买办的家奴听说了这消息,告诉了管家,管家告诉了王妃。
汪王妃破口大骂的时候,小郕王听见了。
回去就哭的不要不要的,怎么哄都哄不好。上一次哭的这么惨,是和狐狸初见的那一天。
文四瞥了她一眼,这狐狸居然要把叔侄俩都吃了,真有雄心壮志,胃口也真好!还小可爱,听着就那么弥漫着养成系的味道你们这些妖精啊,真是越来越腐化堕落了。
她拎着酒坛子,大口喝酒,小白牙凶残的撕扯着美味的肉:“大美人一会跟姐们干一票大的去!”
胡十三娘道:“杀了皇帝!洗劫内库!”
“咦?不是啊,你这么有雄心壮志?”
“俗话说要劫劫皇纲,要票票娘娘嘛!”
文四伸出沾着鹅油的手,给狐狸挠脖子:“娘娘,您哪天方便啊?”
胡十三娘一怔,随即欢欣无限的跳起来,扑向文四:“现在,就在这儿!”我还没试过鬼仙呢!
“幕天席地,无遮大会!”
皇帝都被骂懵了,他从未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训斥过,娇生惯养多年的朱祁镇感觉好心酸,好痛苦,好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