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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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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你放心,我不会娶长思。”

    “你不娶她,你父皇怎么办?你们瞻部怎么办?你将来的皇位又怎么办?”

    “我”这本来就是一场关于利益权谋的联姻,倘若中容毁了联姻,牛贺会怎么做?会不会借此机会攻打瞻部?届时,瞻部国破城亡,又哪里来的皇位?

    安宁戳中了他的软肋。皇位是中容绝对不能退让的底线,安宁闭上眼睛,懒得再多言语。她要嫁的,是一个人,而非一个身份;她要得到的,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伴侣,而非一个无关痛痒的名分。

    虽然受到了中容的些许影响,但猎得精精,想到回去就能炖十全大补汤,安宁的心情还是大大的不错。

    安宁与公子琰归还了雍和,换回了自己那不知公子琰从哪里找回的被雍和吓跑的马,道别之后,与子车腾长略一路,回司幽门去了。

    回去的路上,长略向安宁谈起了公子琰。

    长略说,公子琰出生时,百兽匍匐,百鸟朝拜,场面蔚为壮观。燧皇当时还以为这老六将来定能好好辅佐太子,将胜神发扬光大,如此一来,九州一统,指日可待。

    那时涂山月盛宠,有很大的原因,是拜两位争气的儿子所赐。公子瑱军功赫赫自不必多说,那公子琰,小时候也是有志之士,习武修文,过目不忘,俨然有超越公子瑱之势。

    可谁知,公子琰不知是不是魔怔了,越长大越散漫,越怪诞,既不学兵法,也不修灵力,白白浪费了一身好天赋。若是单单留在宫中吟诗作画也罢,那公子琰却是整日在外厮混,动则十天半个月不知所踪,找到他时,不是与些公子在青楼阔谈风月,就是与些三教九流在酒楼喝得烂醉。

    燧皇恼羞成怒,着人传那公子琰进宫,打算好好开导他一番。宫中一如既往,哪里找得到公子琰影子。彼时的公子琰,因为逛了日奂某窑子亏钱人家酒钱,被青楼的小厮五花大绑拖到门口,准备吊着打呢。宫人这么一跪,“六皇子”这么一喊,小厮们才知得罪了大人物,还没反应过来给公子琰松绑,腿一软,就那么铺铺张张地跪了一大街。

    回宫的路上,公子琰被七弟公子珮拦下。公子珮少年得志,为人张狂,总不满人前被赞颂天才神童,背后却被人议论不如公子琰小时候如何如何。公子珮欲与公子琰比试,公子琰偏就不理他。

    加上那不男不女的老四公子珥在一旁添油加醋,阴阳怪气道:“老七,四哥劝你还是快快停手,你哪里是六弟的对手。他手下还有一群畜生呢,当心六弟放狗咬你。”

    公子珮被这么火烧一浇油,更是不比试不罢休,也不管公子琰愿不愿应战,一剑刺过去,逼他出手。

    公子琰一躲,动作极为笨拙,倒在地上,沾了一身泥,从胸口到下腹,长长一道血痕,肉都翻出来了。公子珮下手有多重,公子琰灵力就有多低微。

    老四公子珥其实也不是单纯来看戏,他只是不信,公子琰小时了了,怎么长大了却是那般窝囊。此番一印证,却是心满意足,妖妖道道地搂着个宫女转身走了,边走边唱:“老七啊老七,你可闯下大祸了。”

    确实是大祸,因为公子琰这是要去面见燧皇的。燧皇见公子琰如此狼狈,皱眉问他谁干的,公子琰只说无妨,对老四老七之事却绝口不提。燧皇见他不愿多说,骂了句“窝囊”,也就由他去了,一番说教,盼他能浪子回头,以大局为重。

    公子珥说得对,公子珮确实是闯了大祸。公子琰不说,燧皇不追究,可是公子琰还有个好兄长,公子瑱。公子瑱什么人啊?胜神首屈一指的大将,说他功高震主也不为过。公子瑱倘若想调查些事情,这事情就不可能不水落石出。

    后来,公子珮被公子瑱以带弟弟阅兵为由,请到军中,当着众将士的面,将公子珮裤子那么一脱,一览无余。公子瑱若是出手,谁能拦得住?虽然公子珮在被脱裤子前就看出了端倪,但因为出手的人是灵力无双的公子瑱,他防不住。

    众将见此大笑,只望着那公子珮,长短粗细,一番调侃。公子珮彼时十二三岁,哪见过这阵仗,听过这些粗鄙的行伍之言。公子珮一门心思想逃,奈何被公子瑱下了禁制,只能直挺挺地傻站在那里,任人围观,动也不能动弹一下。

    待到大家看够了,笑够了,公子瑱这才不动声色地解了禁制,公子珮一时臊得脸上再也挂不住,提上裤子朝他母妃大庭氏空中飞奔而去。

    涂山月因公子琰之事,在燧皇面前已说不上几句话。何况哪个帝王不喜新厌旧?彼时盛宠的大庭氏哭哭啼啼,将枕边风吹到了燧皇耳朵里,说自己儿子多么受委屈,那公子瑱公子琰两兄弟什么人啊,怎么能这般欺辱珮儿,珮儿以后在军中还哪有什么威望,谈什么帅兵征战

    大庭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燧皇越听越烦,将公子琰传到身边,臭骂一顿,说什么:混账东西,你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你七弟算账,自己没本事却让你二哥帮你出头,还不如个女子

    燧皇骂了一大堆,却只得来公子琰一躬身,淡淡应了句:“父皇教训的是。”

    这些事情,长略说他也是听子车腾聊起的。至于公子琰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颓废成了那般,却是无人知晓。

    从头到尾,都是长略在说,然而真正的事中人子车腾,只在一旁跟着,一言不发。

    安宁有意无意地敲着马鞭,想着那立于树下恬然自得的公子琰,想着他那风头太盛却天不假年的二哥公子瑱,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乱坟故人() 
安宁一行人回到司幽门时,天已向晚。

    她着人做了几道菜,合着那精精肉炖的汤药,一并端至玉采房中,却发现他不在。

    “不是说病了嘛,定是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安宁嘟囔着,垂头回房休息去了,心中黯然。

    辗转了大半夜,终于想通了些。也对,师父那个人,说话哪有个准数。想想自己入门磕的那十九个头就知道了,信他,那绝对是大大的冤枉。师父昨日夜里还在与自己比划剑招,刺撩劈挂,生龙活虎得很,怎会说病就病了,托词,分明都是托词。

    不过这样也好,出去混,总比生了病的强。不谈别的,若是师父生了病,自己的修行只怕就要怠慢了,届时,复仇大愿只能一拖再拖,拖到知生老儿寿终正寝了,说不定自己还没习得那天问十九式其中一招半式的精髓。

    许是白日也折腾累了,想着想着,安宁就沉沉睡去了。

    次日清晨,安宁一觉醒来,发现昨夜衣服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就这么合衣睡了一宿。

    她起身打了两了喷嚏,发现没什么大恙,拍拍纤衣上的灰,便出门了。

    昨日才与自己说好,不闻不问,脚下却不听使唤,直直朝着玉采房中走去。

    房中仍是不见玉采,却见下人老吴在收拾碗筷。安宁向前一探,发现碗中盘中,均是干干净净,突然莫名欣喜。伸手一摸碗碟,发现还热乎着呢,师父应是刚出门不久。

    老吴见了安宁,简单行了个礼,说道:“宗主吩咐过,见到安宁姑娘,就说他去城外乱坟岗了。”

    安宁大喜,匆匆谢过老吴,大步流星地朝着马厩,牵了马就朝城外找人去了。

    到了乱坟岗,看着那人背影,才反应过来,这人汤也喝了菜也吃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找他做甚?

    刚想走,那人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便唤道:“安宁,来了就陪为师坐坐。”

    坐坐?您这儿没席子没椅子的,怎么个坐法?安宁思索片刻,跳下马,学着玉采的样子,席地坐了下来。

    安宁这才发现,面对着二人的那块石碑,上面干干净净,半个字也没有。碑前酒一壶,杯两盏。

    只见玉采将两杯酒斟满,双手平平端起一个酒盏,举过头顶,对着那石碑鞠了一躬。而后左手扶住右边衣袖,右手将酒盏稍稍倾斜,从左至右,仔细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如此反复,祭了三次,不着一词。

    安宁也学着他的模样,端起碑前的另一盏酒,鞠躬,洒掉,斟满;鞠躬,洒掉,斟满;再鞠躬,再洒掉,再斟满,再一饮而尽。口中念念有词:“高人在上,你我素昧平生,我敬你酒三杯,你请我喝一盏,咱俩便算是扯平了。”

    玉采侧目,看着他的好徒儿。安宁这账算的,面上一看,乱七八糟,仔细一想,好不机智。三杯一盏,横竖都是玉采的酒,借花献佛也就罢了,还贪一杯,最后说起来,她还是以三换一,大方得很。

    “如何知晓,里面是位大人物?”

    “能得师父祭拜,已然不凡。再者,葬在这乱坟岗都不敢留下个名号的,那岂止是大人物,简直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安宁笑了笑,正色道:“师父,里面睡着的,是那位故人吗?”

    “是。”

    “那是谁?”

    “一个死人。”

    安宁再问,“可是我生父?”

    “不是。”

    “那师父当日,却说我是什么故人之女。”

    “为师认错人了。”

    安宁只想到,玉采会如何辩解,或者干脆不答。这认错人了,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长老二啊长老二,你俩这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本事,到底是谁跟谁学的?安宁突然想到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形容他们主仆二人,真是再恰当不过,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听起来怪怪的。

    话说这乱坟岗,满眼都是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横七竖八的墓碑。但凡是在周饶有些身份的人,大概也不会将祖辈草草葬在此处吧,唐突。此处除了墓碑,便是死人,除了死人,便只有他们师徒两个活人。孤男寡女,乱坟野鬼,场面太尴尬,总要说些什么吧。

    对了,安宁想起来,自己本是来关心师父的,至于故人不故人,来日方长,司幽门那么多张嘴,总能被自己套出个所以然来。不说就不说吧,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无所谓。

    “师父,我听长略说,您病了现在可好些了?”安宁看着,这玉采怎么着也不像生病的人,健硕着呢。正所谓没话找话,硬聊天,心意到了,说什么都无所谓。

    “咳咳”安宁这么一问,恰恰提醒了玉采,他还真就撕心裂肺地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今早喝过汤,好多了。”

    玉采指的,正是用安宁猎得的精精炖的十全大补汤。昨天回来的路上,安宁听长略说,那只精精,本是中容意欲用来扬名立万的,连子车腾都只是陪他演戏,准备成全了他,自己这般不知好歹,偏偏抢了别人的风头。

    于是,想到那只从别人眼刀子底下抢来的精精,安宁莞尔:“汤好喝吗?”

    “你送的,什么都好。”

    “哦?那若是穿肠毒药呢?”

    “你不会。”玉采盯着坟头,答得笃定。

    安宁笑了,她是不会,因为不敢。她若是敢对玉采下毒,凭着她师父那机警的性子,还不把自己拆了?只是想想,便不寒而栗。

    回去的路上,玉采牵着马,两人并肩而行,不知是谁刻意,脚步放得极慢。

    安宁一路聒噪,讲述昨日里自己如何与那公子琰换了坐骑,如何半路杀出打得子车腾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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