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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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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排在最前面的,是光灵羲和。

    羲和灵力最强,他掌管世间的日升月落,星辰变幻。

    但他常常不务正业。羲和做得最认真,也是最走心的一件事,便是每日变着法子,千方百计地追求女岐。

    说起不务正业,女岐也好不到哪去。

    木灵女岐,在六灵中年纪最小,位分却仅次于羲和。女岐掌管万物生长,草木枯荣。

    女岐十分顽劣,时常变作小童,游戏人间。她也因此,常常忘记自己的本职,以致于误了农时。经年累月,大祸小灾,惹了不少。

    然而,就是这么个玩忽职守的女岐,盘古却极为偏爱,只因她,聪颖活络。

    “就连盘古上神,也不能一视同仁?”安宁惊呼。

    “谁又能将一碗水端平呢?”湘君淡然答道,见怪不怪。

    他接着说,排在第三位的,是风灵东君。

    东君是个工作狂,他不仅干着自己那份工作,统管世间风云变幻,还将羲和、女歧和湘君不干的事,统统全包了。

    他这个人,无聊又无趣,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知道。

    东君之后,便是水灵湘君本人,关于自己,他没有多说。

    再之后,就是土灵太一。

    世间的土地山石,都在他的统辖范畴。

    太一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最八卦。

    湘君说,太一的八卦精神,简直深入骨髓,没得救了。他竟然乐此不疲地编写着什么九州仙神榜,里面尽是些人间的奇人奇事,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更荒诞的是,太一竟然还安排须弥山脚的众多小仙,帮他在人间分发那些个千奇百怪的榜单。

    安宁恍然大悟。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太一聊聊,为何不将自己排进美人榜。

    她很想问一句,太一眼瞎吗?

    湘军自顾自说着。

    他们六灵当中,最正经,最正常,最靠谱的,当属排在最末的,暗灵常仪。

    常仪司世间审判之事,所以,整个鬼界,都归她管。

    她跟东君差不多,只知道工作,无聊又无趣。但是她只干自己那一份,奉公职守,不通情理,远远不如东君好说话。想找她代个班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常仪整日冷冰冰的,人缘不好,也最不受盘古待见。

    安宁听着目瞪口呆。

    在她的心目中,想象里,常仪才算得上是个标准的上神,奉公执法,秉公职守,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湘君却说:“常仪做的这些事,找些度量工具便能完成。世间之事,岂是一句公平公正,便能说得清的。”

    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有主见的人,往往比常人更容易偏执。

    在安宁的怂恿下,湘君终于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几百年前。

    那时的俱芦,还是九州第一强国;那时的俱芦,还自有一片江湖。

    湘君与那女子,在俱芦的江湖相识。

    准确地说,他是无意间,溜达到了俱芦,在一个叫百里门的江湖世家里,遇见了一个,叫百里星望的少女。

    湘君喜爱星望,星望心中,却只有无继塘的大弟子,林怀谷。

    一般这种死去活来的爱恨情仇,都由一段纠结的三角恋开始。

    水灵湘君,也未能免俗。

    不过他的手段不俗。

    他灵咒一念,轻而易举,便抹去星望脑中,所有关于林怀谷的的记忆。然后,他化作少年剑客模样,拜入百里门,与星望成了师姐弟。

    星望与湘君朝夕相处,渐生情愫。

    二人成亲之际,林怀谷却半路杀出。那时的星望,已经根本记不得怀谷。

    百里门本来就与无继塘有嫌隙,百里老爷子见状,命人将这砸场子的林怀谷暴打一顿,扫地出门。

    然而,不知林怀谷施了什么妖法。

    成亲当晚,星望与怀谷携手出逃,俗称私奔,留下穿着喜服的湘君,独自一人,独守一夜。

    湘君不甘心,装成林怀谷的模样,联通无继塘,将百里门满门灭掉。

    随后,他又扮作受害者,千里疾驰,冒死给星望送信。星望见到他时,他已气息奄奄,昏死过去。

    星望赶回,百里老爷子留着一口气,告诉女儿,纵是无力报仇,也断不可再与林怀谷来往。

    星望含泪起誓,勤学苦练,为满门报仇,百里老爷子终于瞑目。

    后来,江湖千夫所指,痛斥百里星望。因为百里老爷子尸骨未寒,她竟穿上喜服,与湘君成了亲。

    再后来,星望建苦集教,教中有湘君扶持,发展极快。苦集教因此,一时崛起,江湖地位显赫。

    那些自称正义之师的江湖君子,见苦集教势头太盛,人人自危,便找了个由头,揪着星望的过去不放,将苦集教归为邪教,将她称为女魔头。

    于是,苦集教终于众望所归,一路披荆斩棘,连灭江湖各大名门正派。

    林怀谷以正道盟主身份,只身前往苦集教和谈。

    星望见了仇人,佯装余情未了,假借亲热之名,将匕首插入林怀谷的胸膛。

    林怀谷没有躲,他说自己来,只是为了告诉星望,自己查出了当年将百里门灭门的真凶。

    他说,真凶确实是无继塘,但还有一人,星望绝对想不到。

    垂死之际,他搂住星望,告诉她,那个扮作他的凶手,正是星望的夫君。

    星望不信,林怀谷说:“我对你,问心无愧,以死为证。”

    他说的对。

    他身为武林盟主,地位尊贵,完全没必要只身犯险。

    他来苦集教,原本不是为了谈和,他只是想告诉星望,自己清清白白。

    若要挑拨星望与湘君,他断然不会,以死为证。

    湘君看着星望,还有倒在血泼中的林怀谷,无言以对。

    星望将匕首拔出,对准湘君刺去。

    湘君一动未动,匕首在临近他胸膛一寸之处,却生生变了方向。

    星望手中握着匕首,胸口殷红,倒在湘君怀里。

    她说:“我恨你,却更恨自己这十五年,原来我恨错了人”

    湘君满目泪流,抱着星望,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到星望断断续续说道:“也爱错了人”

    这是她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这些年,她恨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她不该恨林怀谷,却无法恨湘君,所以,最后那一刀,她终于刺向了自己。

    直到星望断了气,湘君才反应过来,她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终于,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

    他匆忙赶到鬼界,隔着奈何桥,大声喊星望的名字。星望转头看着他,决绝地,将那碗汤喝下,转身离去。

    后面的事,就是凤离告诉安宁的那个样子。

    听到这里,凤离已经泣不成声,他边哭边说:“这个林怀谷,也太可怜了吧,老婆被你抢了,还白白为你背了一辈子黑锅,最后连小命也搭进去了”

    “死人妖,少说两句。”安宁闻言,连忙打断他。

    “人家都是实话实说。”

    “谁愿意听你的实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约而同地,不再理会讲故事的湘君。

    湘君两眼空洞,喃喃说道:“她若是原谅我了,为何还会喝下那晚孟婆汤”

    “你傻呀,她不喝汤,就得跳进三途河,”凤离捂着嘴,尖声尖气地叹道,“那就是变成孤魂野鬼,不得超生,在河里受尽炼狱之苦,直到魂飞魄散。”

    广州本在一旁整理麻将,听凤离这么一说,手上一顿,侧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安宁呢,话是听进去了,却没有仔细掂量,什么叫受尽炼狱之苦,什么叫直到魂飞魄散。

    “我是须弥上神,众生的生死,不过我一句话的事。”

    可能在湘君眼里,只要星望主观上不喝那碗汤,不愿忘却前尘旧事,她要起死回生,那不过就是湘君去阎罗那儿打个招呼,分分钟的事。

第五十三章 星望转世()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将星望截下,拉着她就往人界走。星望饮下孟婆汤,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完全蒙在鼓里。

    阎罗是个认死理的家伙。他说鬼界就该有鬼界的规矩,任谁来了也不能坏了规矩。

    言下之意,星望阳寿已尽,湘君不能将人带走。

    湘君又是个高傲又偏执的大神,他一怒,大闹鬼界,将之毁得面目全非。

    阎罗带着一群小鬼判官,看奈何不了湘君,又搬来顶头上司常仪。常仪劝阻无效,并未与他交锋,直接告至盘古处。

    后来,不仅星望没保住,湘君也被关禁闭了。

    凤离指着湘君,不满道:“你这不是逆天改命,乱了规矩吗?”

    “你若也有我这能耐与权力,还会在这儿看着我吗?”

    “我”

    凤离无言以对。

    湘君说的对,他是个天生爱热闹的画皮鬼,到无间来陪湘君悔过,实在是领导交办,避无可避。

    人在权欲中,谁都难免迷失。

    广州又看了一眼凤离,继续整理桌子上的麻将。

    安宁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她暗自感慨,那个叫百里星望的女子,一生也真够可怜的——爱了不该爱的人,恨了不该恨的人。该恨的人,偏偏还爱着;该爱的人,却三番两次地忘却,痛恨。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源于湘君的喜好,他的一念执着,他所谓的,求仁得仁。

    湘君对星望的追求,实则是以爱为名的伤害。他草菅了百里门数百条人命,毁了星望的一生,也牵连了林怀谷的一生。

    相比于星望,安宁觉得,她遇到玉采,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被中容玷污之后,她曾痛恨他的飘然离去,他的置之不理,然而此刻,她却无比感激他。

    如果他像湘君那般,为了得到她,使出各种弱肉强食的手段,这样的他,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吧。

    湘君的心机,比之于玉采,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他本可以比湘君做得更为极致,更为隐秘,然而他没有。

    他用血腥与残忍的手段,去谋求肮脏的权利,却又用最简陋、最笨拙的离开,去等待那所谓的,圣洁的爱情。

    他喜爱她,也尊重她的喜好。

    他在爱情里,不干涉,不阻挠。

    他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同时也是最大限度的信任。

    原来他不回应,不主动,不拒绝,只是在等安宁的一个答案。

    他在爱情里,也彷徨,也不知所措。

    他看不透安宁的心思,不知她是否还想着中容,不知她对自己,是否真的只是逢场作戏。

    他想得到一个纯粹的安宁,如若不然,他宁可不要。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句“逢场作戏”,给了他多么大的伤害。

    然而他却说,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她生气。

    谁对谁错,何谓对错呢?

    安宁冥冥中觉得,自己与湘君,一个在人间,一个在鬼界,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他们于众生间修行,不过都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她轻声安慰道:“湘君上神,人间其实,早就没有俱芦了。那么大个国家,一场天灾,说没就没了,更何况一个人呢?”

    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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