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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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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听闻有客求见,大老远地,就看见小表妹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她见灵均这副模样,还特地回屋看了一眼,确认人家未婚夫没被捉奸在床,这才放了心,倚在门边,好整以暇。

    灵均眼眶红红地,见了安宁,就指着她鼻子数落道:“你可千万别因为表哥给了你几分好脸色,就对他动心。”

    “为什么呢?”

    对于这样的质问,她自知不在行。

    前有姜鲁育,现有沈灵均,她们分明都是在别人那里碰了钉子,才跑来安宁面前,找她的不痛快。

    安宁心中念念:你不痛快,我还不乐意呢。

    然而,她终究只是个软钉子,对于这些与她无甚关联的纷扰,并不能以武力取胜。

    灵均看她好像不太明白状况,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他是个酒色之徒,对女人都是虚情假意,玩过之后就翻脸不认账。”

    “那你可要当心了。”安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提醒她。

    “我跟你不一样,我与表哥的婚事,是皇舅舅做的主。我是他明媒正娶的,比不得你们这些钻营苟且。”

    灵均口中的皇舅舅,就是当今燧皇。

    她小小年纪,说话却夹枪带棒,句句不饶人。安宁闻言感慨,看来鲁育还是要文雅得多。

    她若有所思,想了片刻,才一本正经地告诉小表妹:“这样看来,你俩才是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

    “你今年多大?”

    “十五。”灵均被问得一头雾水,只得如实作答。

    “所以说嘛,”安宁笑意盈盈地说着,“你们胜神人,两百岁后才能生儿育女。也就是说,等你能生孩子的时候,公子琰已经快四百岁了。”

    她见灵均还是云里雾里,进一步透彻阐述道:“那时你风华正茂,他却已经是个不举的老男人。你俩在一起,能和谐嘛?”

    起先,灵均还听得倒懂不懂,眼下却见她越说越邪乎。

    什么不举,什么老男人,她这用力过猛,分明已经上升到了床的高度。

    灵均将眼睛睁得溜圆,一脸嫌弃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

    “忠言逆耳咯。你想啊,在你没有子嗣的这一百八十五年里,拿什么束缚他?”安宁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赶走一个知生安宁,还有成千上万个甲乙丙丁。公子琰的身边,几时清净过了?你总不能将他剁了,一净到底吧。”

    话糙理不糙,灵均觉得,安宁这番话,确实说的在理。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不能着了这妖女的道,自觉败下阵来。

    她满脸委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爹让我跟着他的。”

    “那你将我当成空气,眼不见为净,咱俩各取所需,不是甚好?”

    “什么是各取所需?”

    “你跟你的表哥,我睡我的男人,你无视我就好。”

    “你这么大一个活人,投怀送抱,厚颜无耻地,我怎么无视?”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方法,你是听也不听?”安宁一笑,分外妖娆。

    灵均知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安宁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轻声说道:“你不妨试试,先把他骗上床。”

第八十八章 正主灵均() 
灵均恍然大悟,原来安宁是存了心地戏弄她,抬手要打,那女子却风一样地,飘得远远地,罗袜生尘,明眸善睐。

    灵均愤然骂道:“要点脸吧你。”

    “要不要脸,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着急个什么劲?”安宁撅了撅嘴,自言自语,不以为意。

    她是绝代佳人,一颦一笑,都显得妩媚妖冶。明晃晃的日头之下,只令那灵均相形见绌,没了光彩。

    虽然后来,公子琰一直心心念念,请她解释清楚,什么是不举的老男人。

    但是那些,都为后话。

    经过灵均这么一搅和,一闹腾,安宁恍惚记起,自己是还有些事情去做。

    她着人去请公子琰,说什么,自己灵光乍现,知道画怎么改了。

    公子琰得了宫人的传话,欣然前往。

    古往在他身后二尺之内,与之寸步不离。除此之外,他那浩浩荡荡的女眷队伍,不知为何,似乎全被腰斩了。

    其实单就这古往,他也嫌碍事,好意提醒道:“你不用跟着我。”

    古往也好心回绝道:“谁愿意跟着你啊,我看安宁去。”

    “安宁有什么好看?”

    “不好看你来干什么?”古往见他做作,嫌弃地拆穿。

    “我来看着你。”

    “我好看吗?”

    公子琰摇头,正色道:“你不好看,我怕你色迷心窍,唐突了我的女人。”

    “你女人不是沈灵均吗?”

    “送你了,帮我解决掉。”

    “你认真的?”古往似乎对灵均意见很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我何时说过假话?”

    “每时每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便到了安宁寝宫。

    到了人多的地方,古往又恢复成那个乖巧的书童,一句话没有,伶俐得很。

    只见一位窈窕女子,倒正不斜地坐在园中一石凳上,手中捧着一张绢帛,好像看得很仔细。

    那是一卷书信,出自长生之手。

    长生在信中写道:小娘子,几日不见,你是不是将我忘却了?

    安宁看着这句,陡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忘了与他回信,心中懊恼。

    果真,长生接下来控诉她,说她怎可这般冷漠无情,错付他长大将军一往情深。

    一封信洋洋洒洒,除却边关风土人情,便是他的相思相守。

    这么好的机会,长生铁定不会忘记问,之前的建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看得认真,以致于公子琰站在背后,她都未能察觉。

    直到身后那人凑近,淡淡问了句:“在看什么?”

    她才如梦初醒,想将锦书收起,却又觉得自己本来问心无愧,这样做反倒欲盖弥彰,索性搁在桌上。

    当然,有字的那面要朝下。

    她回眸嗔怪道:“你在我背后站了那么久,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她觉得,这只是公子琰搭讪的管用手段,类似于见面问好,并未多想。

    谁知那人却说:“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安宁暗笑,心中想着:这人果然一点没变,换了副皮囊,这一本正经地说胡话的本事,仍是不减当年。

    她学着他的模样,不苟言笑地调侃道:“我念与你听?”

    “画呢?”公子琰显然不想听,再次主动将话题扯开。

    安宁眨巴着眼睛,明知故问道:“什么画?”

    她那一双桃花目,忽闪忽闪,看得他直想将眼前之人揽入怀中,以解相思之苦。

    “不是说,知道怎么改了?”他的语气轻柔,普通地问句,听上去也像是情话。

    “啊,你是说“话”啊。”安宁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嫣然笑道,“戏本上的台词,我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主意。”

    他指的“画”,她说的“话”。

    她明知他指的是什么,却还是答非所问。

    从来只见人说谎,却从未见人,故意将谎话说得这般尴尬。

    貌似在安宁这里,胡扯才是一门艺术。

    她明明是胡说八道,却又要人故意知晓,她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的荒诞,从来不止于此。

    公子琰含笑,由衷赞叹道:“公主的涉猎,不可谓不广泛。”

    “现在可大不如从来咯。”

    “哦?”

    “以前我还看,有人建议我将那些宝贝烧了。”

    说话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裸的试探,呼之欲出。

    公子琰却当没听懂,继续追问道:“后来呢?”

    “烧了啊。”她嘟着嘴,摇头叹息。

    然而,她说这话时,石桌上还摊着一大摞竹简,或卷好,或敞开。一眼望去,其上还有配图——不是那些乌七糟八的神怪,又是什么?

    他习惯于她近乎撒娇似的扯谎,满目温柔,不揭穿,不搭茬。

    只听安宁又说:“烧了呢,我又太过无聊,整天没事做,就想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于是乎,只能看戏。”

    “看戏?”

    “对呀,一起去不?”

    “先把画还给我。”

    “你就非要回不可吗?”她闻言,可怜巴巴地问他,那模样,委屈极了。

    他心中柔软,认真解释道:“我还没画完,画完了自然给你。”

    有景无人,难怪安宁觉得缺了些精髓。

    她展颜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卷好的画卷,连人带画,呈于他怀中,悠悠问道:“公子说的,可是这一副?”

    公子琰就势搂着她,伸手欲接过画卷。

    谁料他出手不稳,画卷被人从眼前抢走。

    抢画之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子,沈灵均。

    安宁一改往日的悠悠懒懒,满不在乎,突然神色大变,起身就要将画卷抢回。

    然而,灵均手上太紧,安宁似怕画卷受损,顾虑重重,一时竟不是灵均的对手。

    她形如闪电,临了那画卷周围,却又变得小心翼翼。

    灵均才不顾及,她刚才瞧见二人卿卿我我,心中愤懑,拔剑就刺。

    她看安宁好似格外在意那副画卷,竟将长剑靠近绢布,在其手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顺着手腕流下,落在草地上,分外鲜明。

    安宁吃痛,但仍不死心。再一抬手,却被公子琰拽住。

    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照理说应该阻止不了安宁。

    她却像触电一般,猛然停手。

    灵均得了画卷,看着受伤的安宁,一脸得意。

    周遭草木疯长,一如她眼中的戾气,无处藏匿。

    她死死盯着灵均,口中默念灵咒。

    灵均见状,只觉骇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灵法,顿时错愕,胆战心惊。

    正当那些藤条朝着灵均袭去时,安宁突然觉得,掌中有热度燃起。

    只见公子琰握着她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布,小心替她包扎。

    他的双手颤抖,简单的一个结,打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型。

    他眼中不舍,嘴上温言道:“给她吧。”

    灵均闻言,扬了扬头,趾高气昂。

    “你说什么?”安宁愤怒,转而又是悲哀。

    她神色黯淡,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说,只定定望着手上的纱布。

    她一圈一圈地,将纱布解开。

    她动作虽慢,手却稳得不能再稳,以致于公子琰几番阻止,都成了徒劳。

    她将绢布递到他面前,一并呈现的,还有那狰狞的伤口。

    他看着带血的绢布,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血还在流,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人在悲哀到了极致的时候,根本哭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在他眼里,安宁洒脱,聪慧,狂妄,偶有荒诞。这样的女子,怎会为一副画卷流连。

    更何况,那还是半成之品,墨迹未干之处,还被她不经意间晕染,除了有些败笔,并无特别。

    他开口劝慰:“为一副画受伤,多不值得。”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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