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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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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她纳闷,公子琰是闻名九州的酒鬼,酒场之上,未逢敌手。他若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我从未醉过,连酒量是什么都不知道。”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边喝边说。

    安宁突然有些后悔,她之前尚未摸清这人的底细,为何要贸然用这素蚁来试探他,白白送了他一坛子美酒。

    她方才还担心他会不会醉死,现在看来,真的是多此一举。

    敢情她苦兮兮地试探了他半天,又是请罪又是答疑的,他却一直是在陪她做戏,逗着她玩。

    他不是宁可死也不肯表明身份,也不是被她多番试探才不得不说。他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向她坦白,才顺着她的套路,陪她说了一晚上的胡话。

    她怎么总是忘记,他就算没有灵力,还有脑子这件事。

    她刚刚看着他那胸有成竹、悠然自得倒酒的样子,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眼前这个人,从来不值得同情。

    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惋惜。

    像他这样一个风流人物,集天地精华于一身,若是此生不可再修灵法,好像怎么着,都少了些什么。

    即使他表现得满不在乎,她还是心有余悸。

    她似问似答道:“可是灵性却不一样。听闻众生的灵性都是生而既定,不长不灭,你的又怎会凭空消失。”

    “长略也是这么说,所以他去寻重修之法了。”

    所以是重修灵力之法,而不是起死回生之法。长略一句话,骗过了长生,同时也骗过了安宁。

    她真是活该,脑子被驴踢了,才能相信长略的鬼话。

    他的主子是玉采,是公子琰,就算是对着大哥长生,他也不一定说真话啊。

    “师父。”她唤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问,他去了哪里?”

    安宁点头,心里琢磨着,他怎会变得这么自觉。

    果然,他又喝了一杯酒,吊足了她的胃口,才缓缓说了句:“我不知道。”

    “哦。”

    “他只说要去须弥山,应是从咸海走的。”他见她失落,为了显示自己并未欺瞒于她,只得苦笑着补充了一句。

    咸海是隔绝人与仙神的天然屏障,其内是须弥山,之其外是九州人间。

    无论正史或逸闻,从未听说有人能跨过那里,到达须弥山。

    所以听到这个回答,安宁越发不能相信道:“咸海,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他也不是人。”

    鬼才长略,自有神鬼莫及之才,不能用常理推断。

    “你走了,腾叔走了,景先生走了,如今连长老二也走了,我看你们司幽门,还是早早关门算了。”她掂量了下酒坛,确认坛中所剩不多,黯然叹息。

    “门中生意如今全由祝渊打理,噢,我倒是疏忽了,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

    不是疏忽,是刻意安排。她这样想着,也不揭穿。

    她没有再问下去,祝渊是谁,哪国人,今年多大,有何过人之处。

    他将那么大的家业交托在一人手中,想必那人,也不是寻常的白丁匹夫。

    他们之间,总有一种奇怪的默契——保留一些秘密,成为一些惊喜。

    他们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仍然各自保有一番天地。

    少闻少问,适可而止。单就这一点,他就对她赞赏不已。

    他以为,世间少有女子能聪慧至此。

    更何况,她不执着,不探究,随心随性,任意洒脱。

    她是他不能成为的自己,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企盼,所以他对她,万般珍重,任劳任怨。

    他说:“安宁,天色晚了,我着人送你回去。”

    “嗯。”她知他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他将她送至门口,两人相顾无言。

    牛贺的皇宫很大,从公子琰的别苑,到她的寝宫,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草木阴阴,晚风习习,堂燕绕梁,芳草未歇。

    他踟蹰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颇难为情地问道:“安宁,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的语气,似乎是在乞求些什么,那样的卑微不堪,那样的低声下气。

    安宁闻言,犹如万箭穿心。

    他是多么桀骜的一个人,利刃在侧都不屑眨眼,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会用这样的腔调同人讲话?

    她回想起来,自己今天一大早便派人去请他,他磨磨蹭蹭,过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慢慢腾腾地挪动过来。她当时还在心中责怪,这人莫不是又在沐浴焚香,折腾些有的没的?

    现在想想,他来得那般迟缓,不过是因为路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心中酸楚,强忍着涕泪,小声说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意孤行,不听你劝阻,非要来刺杀先皇,你也不会成了这副模样。”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活着就像死了。”他眉眼含笑,温言安抚道,“如果为了你,余生注定这样,那我也认了。”

    他明明是在安慰她,她听了这话,心里却更加难受。

    她趁他不备,飘回桌旁,拾起那酒坛,仰头将坛中剩余之酒一饮而尽。饮罢,她还使劲晃了两下,确认一滴不剩,这才将坛子放下。

    素蚁至烈,她果真无福消受。

    还好,一坛子酒,他也没剩多少。

    她心满意足地笑着,一如既往地往他怀里栽,嘴上还轻飘飘说着:“哎呀,我今天怕是,回不去了呢。”

    他不搭茬,只是习惯性地回抱住她,神情复杂。

    安宁见状,心中失落,自暴自弃道:“酒和你,我一个也戒不了。”

    “那就不戒了。”

    公子琰打横将她抱起,她腰肢纤细,不算太重,他却抱得格外吃力。

    他一路抱着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床侧,将她轻轻放下。

    她在他怀中,借着酒劲,迷迷蒙蒙地望着他。他的白发,他的笑眼,她懒懒抬手,一一描摹,心脏狂跳不止。

    他方才被她算计,吃了**,本就口干舌燥,环顾四周也不见茶水,只得接着喝酒,饮鸩止渴。

    如此想来,这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他情迷意乱,再不管什么糊涂不糊涂,翻身上床,将她揽在身下。

    他一手垫在她的颈后,半抱着她,一手在她腰间摸索,试图解开她的腰带。

第九十三章 一室春光() 
夏日闷热,她本就穿得不多,照理说,这薄薄几层纱衣,根本难不住这擅于宽衣解带的男人。

    然而,他动作轻缓,每一下变化,都似有迟疑。

    他说:“春宵苦短,来日方长。”

    他的嗓音阳刚,染上情欲的色彩,沙哑细腻,别具风情。

    她听在耳中,满心欢喜。

    她满目柔情,两手把玩着两人的长发,青丝白雪,珠联璧合。

    他喉结滚动,神情恍惚,带着粗重的喘息,俯下头去,似叹似问道:“安宁,是你吗?”

    “嗯。”她笑意盈盈,娇娇媚媚地应了一声。

    她的唇色略淡,似抹了一层水彩,晶莹剔透,濡软香甜。

    他轻合双眸,垂头亲吻她。

    衣衫一件一件,滑落塌下,如涓涓流水,无声无息。

    即使天气闷热,光滑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时,她还是忍不住轻颤,不知是烈酒所致,还是**使然。

    他见状轻笑,以唇安抚,以手撩拨。

    他从来都自带风流,即使生气时,也显得和颜悦色,令人赏心悦目。

    她周身酥麻,酸痒难耐,忍不住笑出声来,娇声调情:“小郎君,怎地生得如此俊俏?”

    “不小。”他皱了皱眉,眯着双目,柔声纠正道。

    她在他怀中,妖冶明媚,绰约多姿,风情万种。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那样真实。

    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心生疑虑,慢慢问道:“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是。”她娇气地应了一句,举起纤长白皙的手臂,两手在他后颈交握,将两具身躯,贴合得更加紧密。

    他望着她的模样,情难自已,语无伦次地说着:“如果我死了,唯一放不下的,是你。”

    她似醉似疯,且狂且癫,妖妖道道地回道:“那你可一定不能放下呵。不如,我同你一起罢。”

    她说话时,总喜欢将尾音拉长,听上去欲言又止,偏偏却没有下文。

    “安宁,别说傻话。”

    灯火摇动,人心慌乱。

    她觉得自己一定醉得不省人事,因为她发现,自己连哭笑都已经不能随心把控。

    她的喜怒哀乐,一时竟全像是为他而生。

    传闻中,他荒**烂,喜新厌旧,却仍有无数男女为之倾倒,趋之若鹜。此时此刻,她身临其境,方知此言不虚。

    他的眉眼带笑,满含深情,即使是刻意做作,她也觉得称心遂意,此生足矣。

    她凑在他耳侧,有意无意地撩拨他,煽风点火。

    她撇了撇嘴,声色婉转道:“若是你死了,我在这苦难众生中,留着也是无趣。”

    “好,那便一起吧。”他好像权衡了许久,心中百转千回,才终于做出这个决定,如释重负。

    流年辗转,岁月如歌,奏一曲清风明月,哪寻得君心我心。

    她本是铁了心,要对他以身相许,却突然周身一紧,满是戒备。

    刚才投怀送抱的也是她,现在严防死守的也是她。他望着身下这浅吟低唱的女子,只觉她转瞬之间,判若两人。

    “安宁,放松。”他轻轻逗弄,温柔安抚。

    她双唇紧闭,双目睁大,那无辜的模样,好像全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听话。”他吻着她的桃花眼,温言软语,再次诱哄。

    她摇了摇头,防守得更加严密,丝毫无可趁之机。

    他有些莫名,却仍是耐心劝道:“乖,你这个样子,一会儿会疼的。”

    “本来就疼。”她含混回了一句。

    他闻言揶揄,停在中途,连哄带骗道:“傻徒儿,为师怎么会伤害你呢?”

    “可是我怕疼。”即使醉得不省人事,她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些过往之事,非但没有丝毫意趣,反而还痛彻心扉。

    前人将例子举得过于偏颇,情事于她,只能算是苦不堪言。

    对于公子琰,她此前只想着把他勾搭到床上来,如今真的快要大功告成,她却突然临阵退缩。

    他见状顿悟,在心内暗骂中容。他只见到两人云雨之欢,却从来未曾想过,那人对安宁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他心疼她,复又与之辗转缠绵,耳鬓厮磨,企图再寻良机。

    即便如此,她也仍是心有余悸,一动不动,只死死地盯着他,不再有任何回应。

    “那个人渣,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对我是强行占有,”他本在自言自语,愤愤咒骂,不想她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诉说起来,“今日之前,我竟然从来不知,这前面还有许多许多周折。”

    她断断续续,羞赧于其中的措辞。

    “强行占有?”他说话本来就慢,这几个字,问得更加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

    “那年初雪,你轻裘缓带,信步而来,我说赏花,你便送我一园春色。从那时起,我满心满眼里,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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