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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恨恨地朝着公子琰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接着弹奏。
公子琰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侧头深思,仿佛入定。
“噗,她该是有多想不通,才能让这人来配乐。”安宁侧头,与长生有说有笑。
长生对音律皮毛都不懂,只得继续纠结方才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伤得了你?”
她见他文不对题,索性不再说话,专心喝茶,认真看戏。
公子琰精通音律,是天下一等一的琴师。但同时,他也是天下一等一的乖张之徒。
沈灵均事先不与之商量,在大典上来了个出其不意,那公子琰,又岂能这么容易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她称心如意?
他技艺有多高超,惹出的麻烦就能有多出人意料。
比方说,他起初既未答应,也未回绝,只是看似温文尔雅地撩拨了几下琴弦,灵均就误以为,他真的会一路配合到底,欣然起舞。
比方说,他现在就停在高音之处,思索良久,悠悠开口道:“许久未弹,竟有些生疏了。这后半段,我绞尽脑汁,也未能想起来。”
他声音阳刚,其中有略带一丝细腻,让人听得,如饮醴酪。
这是典型的自己不快,给人添堵。
气氛尴尬,场面尴尬,灵均更为尴尬。
只是那始作俑者,丝毫不觉得丢脸,他竟还有闲心,转到一旁喝酒去了。好像这一支舞,这一场筵席,与他真的没有半分关联。
不过,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世间既然有刁钻的公子琰,自然少不了圆场专业户,知生建业。
建业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无妨,公子不必介怀。厅中自有琴师,能替公子接着弹奏。”
言下之意就是,何人出战,解了这围,孤定当重重有赏。
建业料想,此言一出,必定有人争先恐后,前赴后继。然而事实却是,厅中静寂,竟无一人,胆敢接茬。
不过这一场面,也在情理之中。
从来只听说抛砖引玉,却没听说过抛玉引砖。敢在公子琰之后拨弦的,全九州也找不出三两个来。
“此事不难,我或可一试。”一女子声色婉转,悠然笑道。
万万没想到,国婚庆典之上,还真就有这般不怕出丑之人。
安宁妆都没化,慢慢悠悠起身,飘飘忽忽地,就要往公子琰那边走去,全然不顾那灵均是什么神色,公子琰是什么心思,长生是什么表情,其余众人又是如何惊诧。
沐芳悄悄拽了拽她衣袖,小声说道:“公主你疯啦,去给那丫头圆场子。”
“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舞跳到一半,不尴不尬地杵在那儿,显得咱们泱泱大牛贺多不地道。”安宁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微眯,虽未着妆,也是自带几分风情。
沐芳不解,继续嘟囔道:“那是普通小姑娘吗?那是公主的情敌。情敌,就是敌人的意思。”
第一百章 事与愿违()
她刻意着重“情敌”二字,安宁却只是笑而不语。
沐芳见状,转头看着长生说道:“公主手上的伤就是拜那丫头所赐,她偏偏还要去解什么围。她一时心软,旁人才不领情,说不定明日就倒打一耙。”
沐芳絮叨之时,安宁已经不动声色地飘远,长生就是想拉她回来,也是有心乏力。
关于这几人的流言,宫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如今面对着情形,就连那自以为对事情来龙去脉了如指掌的建业,此刻都不住摇头,表示完全看不懂。
不过既然有人解了围,事情也算有个交代。安宁的琴艺,他基本信得过。
建业望着他皇姐,暗自长舒一口气,感激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安宁袅袅娜娜地绕至公子琰桌前,大大方方问了句:“借个位子可好?”
那人素来乖张,谁的账都不一定买,此时却像着了魔般,二话不说,起身让贤。
琴声响起,灵均心中五味杂陈,只得硬着头皮翩翩起舞。
琴师可以换,舞姬却没办法。正所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谁起的头,就该当谁来结尾。
同一首曲子,经不同人演奏,意境全然不同。
那简单的五声音阶,在公子琰指尖就是一派春花秋月,莺歌燕舞,好不浪漫。
到了安宁这里,风花雪月不见,倒是平添几分哀婉低回,萧瑟清冷。
这眼前的热闹筵席,无非昭示着不久之后的两地分离。
余音袅袅,声声入梦,扣人心弦。
灵均本意是请人观舞,此刻却成了大家赏曲,她倒成了陪衬。
单就这一点而言,安宁比于公子琰,相差不止千里。
公子琰不矫揉,不造作,不突兀,不平庸。他深藏锋芒,和光同尘,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形之下,与任何人、任何事物融为一体,毫无违和。
安宁则不然。
她的风采,是具有侵略性的。她虽无意为之,却总是习惯性地成为焦点,掠夺周遭的光彩,为己所用。
要说灵均片刻前还有那么一丝丝感激与愧疚,此番被她这么一搅和,也早就抛至九霄云外去了。
整只舞下来,灵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起初只是公子琰不看她,安宁一来,渐渐成了众人都不看她。
这支舞跳得是不错,奈何她却被人夺去所有目光,好生难堪。
灵均本就没什么城府,此刻更是愤愤盯着安宁,暗暗骂道:这女人心机深沉,实在是歹毒之至。
由此,二人梁子越结越深,再无转机。
次日,清婉作为后宫新主,走马上任。
但凡牛贺有头有脸的名媛女眷,都被她逐个打点,一一请到。名目则是,熟悉熟悉脸面,念叨念叨家常,打赏打赏珠玉。
安宁作为牛贺嫡女、先皇独女,必须给面子参加。
沈灵均虽不是牛贺人,却是清婉表妹,又是胜神使臣的未婚妻子。凭借这两重关系,她的出席,也是无可厚非。
一堆吃喝不愁、闲来无事的女人凑在一起,除了能议论是非、造谣是非,恐怕也干不出别的来了。
安宁神思遨游,还在想着寻人不遇之事,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个长长短短,是是非非。
昨夜筵席之后,她料定与公子琰分离在即,本来有些意兴阑珊,却还是装出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强打着精神去找他。谁料登门不遇,不知那人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宫人告诉安宁,公子琰吩咐过,若是她来了,就进屋坐坐,他片刻就回。
安宁听信,真就在他屋里守着,百无聊赖,不想等着等着,竟睡着了。
她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那人榻上,身上薄衾妥帖,耳边还有些许细长的银白发丝,不知谁人掉落。
她当即懊恼,痛斥自己,放着这大好的夜色不做些什么,为何又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要说她此前睡了四十余天,才醒来不到半天功夫,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怎么着都有些蹊跷。
想起今日还有应酬,安宁也来不及推敲,衣服尚不换一件,风风火火就赶去赴宴了。
眼下众人花枝招展,唯有她穿着件昨日的礼服,面上不施粉黛,多少有些闹笑话。
不过安宁身份尊贵,只要不出什么大差子,大家也是给足了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对其评头论足。
然而,牛贺人都懂的规矩,却有人一窍不通。
灵均瞥了安宁一眼,对这几个新结交的姐妹怪声怪气道:“此前听闻你们牛贺人特别重礼仪,今儿个却见有人隔夜连衣服都不换一套,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能有什么讲究,不就是省了几步路,没有回去换嘛。
主事的清婉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企图扬声盖过她,热情招待刚刚落脚的安宁。
那几个小姐妹见状,一脸了然,不敢答话。
安宁见了这姑妈兼弟妹,多少有些别扭,推辞一番,找了个舒服偏远的位子坐下来。
也不知这屁股怎么就招人不待见了,她还没坐稳,灵均又夹枪带棒起来:“夜里呆在不该呆的地方,白天坐在不该坐的位子上,有些人啊,没有德行,还没有个眼力劲儿。”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安宁应了那句“没有个眼力劲儿”,真就什么都听不懂,闻言轻笑,自顾自喝茶。
清婉朝灵均皱了皱眉,使了个眼色,告诫她适可而止。
灵均看着安宁那事不关己的模样,非但没能领悟清婉的深意,反而越想越气,干脆拍案而起道:“你笑什么笑,我说的就是你,臭不要脸。”
“灵均,休要胡言。”清婉看在眼里,不咸不淡地呵斥了一句,并未奏效。
灵均骄横跋扈,眼里哪容得了半粒沙子。她只当那安宁背地里与她未婚夫婿互通款曲,面上却装出一副圣洁清高。顶着这等奇耻大辱,她非得要亲力亲为,当众揭穿这人假面。
只听她振振有词道:“我说错了吗,表姐?以前听人说她不治行检,一面与当今巢皇勾勾搭搭,一面又与她师父狼狈苟且。我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违乱纲常、行为放荡的女子,何况还是一国公主。”
灵均说得义愤填膺,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安宁却端着茶盏,不住点头——好像灵均声讨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与她没有半分联系。
清婉本意是请大家过来打打照面,方便日后行事。不想她这表妹分外耿直,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事都朝外捅。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安宁的行事作风,这些人私下里早就传遍了。如今被灵均端到明面上来,大家竟都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是好。
灵均见众人不接话,只当是自己说得句句在理,继续声讨:“如今亲眼所见,她还真是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你们牛贺那右司马,也被这女人勾引得神魂颠倒。”
“嗯哼。”许是怕灵均这独角戏唱得过于尴尬,安宁竟然十分配合地,轻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她见安宁谈笑自若,双眼气得通红,连声数落道,“你尚未婚配,就和诸人行云雨之事,这与那花街柳巷里的****,究竟有何区别?”
灵均越说越难听,安宁却仍是面上含笑,充耳不闻。
“沈灵均,差不多得了。”清婉见势态严峻,俨然已不可控,语气也跟着不善起来。
灵均这才明白,原来她这表姐,胳膊肘也是朝外拐的。想想她如今势单力薄,被人抢了未婚夫婿,都无处发泄。
她心中委屈,只道这些人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她受了这般侮辱,竟然无处说理,当即哭道:“知生安宁,你别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愿闻其详。”安宁不紧不慢,淡然接话。
“我表哥现在与你卿卿我我,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你还真当他会许你海誓山盟,与你白头偕老不成?”灵均边哭边说,“皇舅舅的急诏都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我劝你也别想入非非,白日做梦。”
“什么时候走?”安宁手中不稳,一杯茶尽数洒出。
“许是明天,今天也说不准。表哥没与你说?”
话音未落,安宁已飘出座位。
“他都没跟你说什么时候走,就是没把你当回事儿”
安宁本已走出,闻言又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