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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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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高升副将的长生将长思送来周饶的,兄妹俩这么一反目,护送之人就变成了安宁的表叔,孔仓。

    这下,安宁算是听明白了,长略他老哥长生,数年来一直屈居偏将,挤破了头想混入牛贺权贵圈子而不得法,这下可算逮着个机会,卖了妹妹,高高兴兴做官去了。

    “那么,长姑娘此刻却为何不在宫中?”跑到这司幽门来哭个什么劲?

    原来,这事跟玉采也没什么关系。也对,师父前些日子就外出跑生意去了,回来的话,自会前来检查自己修行如何,又怎会耽于美色,沉迷厮混?安宁长舒了一口气,却不知,是为谁放下了一颗心。

    眼看这寒冬已过了大半,雪霁初晴,松品落落,庭霰似林花。安宁望向湖心,突然想到初雪那日,那满园的春花,只盼能,常开不败。

第十五章 四人同席() 
关于长思为什么会出现在司幽门,她自己解释道,还不是那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有巢皇子,竟然派人,将自己从别苑给赶了出来。

    彼时,天已向晚,孔将军与部将落脚的驿馆远在城外,长思走投无路,只好前来投奔二哥长略。

    赶了出来?安宁觉得,这个“赶”字用得甚妙,将那中容形容得呼之欲出,再恰当不过。除了中容,还有谁有这胆色,这莽撞,敢把堂堂牛贺的和亲公主从宫中给驱赶出来?

    又过几日,玉采自外归来,如安宁所料,不等回房,就赶去她的住所,检查近期的功课。关于修行这件事,安宁一日不敢怠慢,恩师前来,自然要一招一式仔仔细细比划给他看,巴望着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玉采只看着,不说话。

    你若问他,好与不好,他会答“好”,你若再问他,好到什么程度,他会答“修行之事,运命、天赋与勤奋缺一不可,当平心静气,循序渐进,方能大成”。

    安宁怎么也不相信,说出这种话的人,竟是传说中那个财大气粗,趾高气昂,沉于三千弱水而肆意妄为的,他的师父,玉采。

    妖颜兮灼灼,青丝兮墨染,衣袂兮翩翩,罗袖兮飞扬。好一场冬雪,被安宁手中长剑扰乱,乱作飞花,染尽霜林。玉裾生风,罗袜生尘,身似落凤,形如游龙,只将这一地残雪作丹青,生生绘出一幅大好河山。

    安宁舞剑,他就在一旁站着,淡然,从容。鸢飞鱼跃时,他如定云止水,风狂雨骤处,他自波恬浪静。这人就这么立着,挺拔如高崖之松,藏锋如伏隐之鸾。荣宠在旁,何曾扬扬,困穷在侧,不须戚戚。

    两人各有所思,直待安宁舞毕收剑,玉采才道:“明明暗暗,阴阳三合。明日就从第三式练起吧。”

    不过数月功夫,安宁已将天问十九式练至第三重,精进神速,始料未及。

    安宁莞尔。都说造物弄人,她那双桃花目,偏偏配了两弯剑眉,笑时英气妖娆,不笑时,飒爽勾魂。

    虽已至冬末,今日的雪却越下越大,掩住对方神色,也掩住安宁的视线。在与他对望的那一段时间里,她有种错觉,仿佛眼前那人,也是目光灼灼,定定地,看着她。

    然而这样静谧的场景,终于在安宁一句问话之后宣告结束。安宁望着玉采,在心中酝酿良久,而后悠悠将口中青莲吐出:“师父贵庚?”

    “不足两百。”

    不足两百,那真的是不小了。安宁心中了然,然而转念一想,不对呀,自己不是也不到两百岁嘛,这答的,相当于没答。

    那日之后,安宁继续在司幽门勤学苦练,日兼与长略饮酒作乐,与长思赏字看画,日子过得,越来越快活。

    长思有雅习,爱字画,喜琴瑟,善刺绣,长厨艺。安宁想了想自己,这十六年来都做了什么?除了丝竹管弦之事能与长思附和几句,其他的爱好呢?唱歌,听曲,喝酒,看。长思与安宁两人,一个风雅,一个风尘,一经比较,高下立见。

    所以说事事皆有因果,看来知生老儿选这庶出公主,不是白选的。什么牛贺权贵,什么和亲公主,都由她长思去担当吧。

    另一边,长思感念司幽门收留之恩,欲亲自下厨,邀请门主玉采,好友安宁,当然不能落下自家二哥长略。四人同席,端的是一出好戏。

    传闻中十分难请的玉采,竟是十二分的配合。应邀也就罢了,他还点菜,点的什么青龙卧雪,凤穿金衣,半月沉江,红梅珠香,云河段霄全是他与安宁初识那日,两人在街上闲逛,安宁随口提到的家乡美食。

    安宁只听得目瞪口呆,师父这般记忆,着实逆天啊。难怪能经营这卖人卖消息司幽门,普天之下,那么多人,那么多消息,纵然有卷宗,师父他们又是如何查阅的?只叹玉采这家伙过耳不忘,当真是术业有专攻。

    寂寂晚冬,寥寥寒夜,小炉温热酒,紫烟升而成冰凌。长思端上来一碟碟冷菜热菜,红橙黄绿,色泽明艳,气味芬芳。虽是些牛贺寻常菜品,经美人那芊芊素手一倒腾,也便不寻常了。菜如其人,雅致清绝。

    然而,在座四人,除了长思此前本是小家碧玉,另外三个,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是九州第一大国的嫡出公主,一个是十二国首富的一门之主,一个是遍赏人间美食美色的神鬼之才,三人什么场合没见过?

    长思说身无长物,然无以为报,只能亲手下厨,做几样家常小菜,聊表心意。对于长思,这多半是谦辞,然而对那三人而言,说的可真真就是字面意思了。菜是好菜,却只怕入不得三人法眼。

    所以,当长略随口一问“小妹厨艺如何”时,玉采也是随口一答:“堪比安宁。”

    安宁哑然,只想问一句,师父您吃过吗?就堪比堪比的。

    玉采是没吃过安宁做的菜,但是听安宁聊菜品菜色,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权当她也是庖厨中的佼佼者,撑得起一桌子国宴。再说了,吃饭这件事,对于玉采来说,不过糊口而已,过得去就行。安宁再不会做羹汤,想必一碗阳春面也能下得风生水起。高徒坐于侧,自然需不吝赞颂。

    玉采这么随口一答,长略却是一脸了然。别人没吃过安宁做的东西,他作为安宁的酒肉朋友,自然是独享齐人之福了。

    长略见小妹好奇安宁擅长哪几道菜,不假思索地答道:“她下厨,堪比下毒。”

    此言一出,只轮到长思哑然了,安宁却是一肚子了然。

    玉采侧目,深深看了一眼长略,而后便扶着酒盏,独自品酒,这一桌子菜,一桌子人,仿佛与他无甚关联。

    长略领了旨意,知道自己可以闭嘴了,打着哈哈给安宁倒酒夹菜,那叫一个殷勤厚道。也对,关于做饭吃饭这件事,人家师徒俩,一个做得乐意,一个吐得高兴,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

第十六章 千金一画() 
话说长思这个人,心性纯良,知恩图报,你对她三分好,她便对你三分好,你对她十分好,她便对你十分好。安宁从牛贺这么一拍屁股走人,远嫁瞻部的担子如今全都落在长思肩上,指不定人家心里还有什么如意郎君,如此一来,全黄了。

    安宁思来想去,终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无奈自己如今也是投靠在司幽门下,身无长物,只能寻些小什物,对了长思的胃口,哄她开开心罢了。

    好在长思常与自己提及爱字画,若是能有幸一睹公子琰的墨笔丹青,只怕此生无憾了。这个空子安宁一定要钻,只是,如何钻,就需一番运筹了。

    胜神的风月才子公子琰,善字画,笔落生春风,翰挥跃鱼龙,字成惊风雨,墨尽动乾坤。开玩笑,他的画,那可是千斗珠玉也难求得一幅。

    安宁开始考虑回盈民楼卖马老板个面子,唱上几个月赚一幅画钱,但转念一想,此法不可行。一来荒废修行,二来,就算马老板一个月打赏自己一斗珠玉,按照公子琰那字画的市价,自己即便穷尽此生,也买一个布角而不得。

    安宁绞尽脑汁,终于将主意打到了她的恩师,玉采头上。

    然而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己有求于他,总不能一见面就张口“师父,借点钱呗”,安宁想了想,决定投其所好。

    玉采不比长思,人活得时间长了,习性就不好拿捏。长思喜欢什么,安宁能说出个所以然,但这世间有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十八般武艺,安宁是确确实实不知道,玉采好的是哪一口。

    传闻中他视财如命,传闻中他嗜赌成性,传闻中他荒淫无度传闻传闻,传闻怕是只有一点可信,玉采是个男人。男人嘛,哼哼。安宁终于找到突破口,仿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安宁满脸堆笑,对着玉采侃侃而谈:“师父,您可知号称周饶青楼第一家的流风回雪阁吗?他们家的台柱子,女姬君若,不是号称卖艺不卖身吗?我都帮您打听好了,君若姑娘并非单纯卖艺,如果您出的价位够高,也是能一亲芳泽的。”

    钱嘛,玉采从来不缺,安宁觉得,这个小道消息,师父多少会感兴趣。哪怕只是去那流风回雪阁行个方便,与那君若姑娘亲热过了,单是这谈资,也是大大的使人有面子啊。

    “嗯。”然而,玉采的回答,不咸不淡。

    “‘嗯’是什么意思?”安宁纳闷,玉采似乎并不多感兴趣。

    “记住了。”

    是也是也,安宁想起来,师父记性一贯好,那边继续往下说:“师父如果尝遍女色,我这尚有一奇人,只说与您听。燧皇四子公子珥府中有一男宠,名曰温雅,美如冠玉,飘逸宁人。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虽然夺人所爱非圣贤所为,但司幽门神通广大,寻一个人,自不在话下。”

    “好。”

    “‘好’又是什么?”玉采的神情,安宁从来看不透,也读不懂,所以她索性一问了之。

    “知道了。”

    所以呢?显然玉采对此并无兴致。安宁心道,姑娘我本有一行走江湖的秘籍,如今为了讨这千斗珠玉,豁出去了。所谓的江湖秘籍,就是,“师父如果已经厌倦这些男男女女,我便只能如实相告了。在我牛贺权贵间,近些年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流行豢养异兽英招。这英招虽不是人,却胜似人,性和顺,通人语,虽看起来不男不女,行床笫之欢时,却是可男可女,英招有一雅名,唤作‘人妖’。”

    “安宁,你找本座有什么事?”安宁那点小心计,打一进门,眼珠子一转,玉采就已猜出个七七八八来,只是任她一番说道,看她究竟能翻出个什么花样来。只听这小丫头越说越玄乎,什么女姬,什么男宠,还有什么,人妖。还真是,品种繁复,乱上加乱。玉采觉得头大,还是自觉切入正题吧。

    反正迟早要说,迟说早说效果都差不多,爱借不借,不借拉倒。实在不行,还能以身相许。安宁眼一闭,心一横,说道:“师父,借点珠玉吧。”

    “跟景虔说一声,在库房记下本座名号即可。”

    既然师父这么爽快,自己也不能坑他,安宁解释道:“借的有点多。”

    “多少?”

    “千斗珠玉。”安宁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心虚。

    珠玉千斗,对玉采来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司幽门吃喝不愁,样样精雕细琢,生活起居已不需开销,安宁一个小丫头,要这么一大把珠玉做什么,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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