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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控灯那点微弱的光芒在整条长廊里显得很是微不足道,昭墨隐在这半明半暗的走廊中,心却是越来越沉。
肖蓉的宿舍是亮着灯的,门也是开着的,她很容易就进去了。
听见渐近的脚步声,肖琳似乎是被吓住了,险些没站稳急忙拉住床前的栏杆。
而后昭墨一眼望去,发现她满脸泪痕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昭老师。”
下一秒女孩儿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哭着。昭墨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老师在呢。”
小姑娘情绪不稳,等她哭够了,昭墨这才带她离开。她走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本有密码锁的笔记本,昭墨挑了挑眉,没有提及。
十多岁的姑娘,她没有理性到控制好自己情绪的能力。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大多数人来说,该哭就哭,该笑就笑,没必要隐藏。
肖琳心中很不安,握着昭墨的手因为紧张下意识的就开始紧了起来。她心里忐忑,不时偷看身侧的人,欲言又止。
她试图冷静下来,可到底没法冷静。慢慢的,空气中再次传来她压抑着的低泣声。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更显得悲伤。
她心里藏着事。昭墨全部心神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
下了楼,沈桥远远地便看到了她们俩的身影,向着她们走了过去。
被昭墨护着的肖琳低着头,情绪低落。她只好提议“我们能在你家借助一晚吗?”
沈桥,“……”这是什么神展开。
昭墨打算的很清楚。肖琳现在情绪不稳定,让同学看着她也不放心。更何况这丫头心里藏着事,估计在这里也不会说,那便只能换个地方了。
“好吧!”昭墨是有计划的人,他倒是不担心,便遂了她的心意。
时候不早了,夜里的温度总是要比白日里低。这走在街上,冷风呼呼的吹。等到了室内,昭墨熟稔的拿了杯子接了三杯热水。
肖琳一言不发,埋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力道重了几分,似乎大有一种不把它捏破就决不罢休的意思在里面。
“这里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说吧!”昭墨就坐在肖琳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她,眼中尽是包容与温柔。
小姑娘闷闷不乐,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老师,这世上的受害者是不是只配在臭水沟里狼狈又仓皇的活着?犯了错的人就逍遥法外,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沈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看向了昭墨。直觉告诉他,肖琳的事会是一趟浑水。
昭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生命是可贵的,没有人有资格可以去践踏别人的生命。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受害者躲躲藏藏,而施暴者逍遥快活的道理。”
“那为什么我姐姐就只能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控诉不公?”
沈桥无语的抽了抽唇角,突然来这样一句,是个人都会懵逼。昭墨敛去眸中的温和,看来肖蓉的死并不是单纯的自杀了。
“我姐姐这学期被她班主任长期性性侵,并且被威胁要是透露出去就不会放过她。那老师家里有背景,性骚扰了很多人,那些人敢怒不敢言。我姐姐受不住压力,跳楼了。”
“多可笑,那些老师们也被性骚扰过,可他们到最后还要为他打掩护。老师,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正义吗?”
小姑娘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这些事说了出来,心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她该怎么同父母说姐姐自杀的原因,又如何面对他们?她的亲人死了,而背后的推手却还好好活着,活得快意又潇洒?凭什么,是不是没权没势的就注定是要被人给踩在脚下的,比蝼蚁还不如,在这炼狱里挣扎着翻滚着,却又始终跳不出这个禁锢,无限的轮回着?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姐妹连心,肖琳只要一想到肖蓉死前那种不甘愤恨又绝望的眼神,她的心里就顿痛非常。她恨,恨不得将周远千刀万剐,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她的姐姐,从小到大一直开朗乐观的人,最终被这人渣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心里该有多痛,多迷茫啊!太多的事不敢想,不能想。只要一想,肖琳就感觉胸腔中的怒火便能把她的理智完全焚烧,恨意更加汹涌。
十多岁的姑娘开始认识到这个世界并没有书本中写的那样美好,只不过是乌托邦的美好幻想。拨开那层假象,这下面掩藏着魑魅魍魉,各种腌臜之事。
都说世界是美好的,可太多的黑暗笼罩在人的头顶,哪来的美好,哪来的光明?
“老师,我想报仇,我想起诉他!”肖琳埋在昭墨的怀中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那哭声带着压抑的绝望,与对不公的愤恨,都感染着昭墨。
沈桥与昭墨对视了一眼,眼神示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昭墨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完了,她又要去压榨下朋友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当你没有资本的时候、报仇就变成了空言。蛰伏,有时也是一种策略。相信警方,他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肖琳家里的情况,昭墨还是了解的。
同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死磕,是讨不到好处的。打官司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在这期间还要接受着舆论的攻击。而且很大程度上,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的生活也会变成一团乱麻。
对付无耻的人,不容易。如果这个人既无耻还有权有势,那就更加难搞了。
人身安全都不一定能保证。
世上太多的人至死都没有得到一个公道,就连死后还要背负着诋毁,不得安生。
譬如肖蓉。在女性受到迫害时,这个国家的人某些思想是变态的、是不正常的。可他们认为理所当然,并且洋洋得意,令人作呕。
看客们的眼中贯彻着受害者有罪论的准则,将之一次又一次的当做是金科玉律。明明是受害人,却要承受着来自不同阶层的舆论、承受着二次伤害。受害人往往能从施暴者的阴影中走出来,却在流言上放弃了生的希望。
受害人所承受的来自于施暴者的伤害,那份恶意不过是来自于其中一个或是两个人。可真正可怕的是后面的荡妇羞辱,来自于千万骨子里烂透了的人的恶意。
你穿这么少,不就是想勾引我们吗?
在图书管理穿短裙,你会影响我们学习。
她情史丰富,不就是公交车吗?我为什么不能强暴她?
你长成这样,人家强暴你。你偷着乐吧!谁特么稀罕你!
怎么可能?他名气没你大,怎么敢性骚扰你?你是被害妄想症吧!
……
一个人的坏,与他所受到的教育程度、与他的社会地位没有任何必然的关系。坏就是坏,不分阶层、也不会分性别与年龄。
这样的例子昭墨在伽国看过很多。如今肖蓉的事情在网上定然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若是直接起诉,她稍微想想就知道网络上的渣滓会说出哪些恶毒的话来。
这世上不缺好人,坏人也不会缺。而那种平时老实巴交一到网上就开始散发恶意,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来宣泄自己心中不满的人也大有所在。
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会有骨子里烂透了的人。
而肖琳,她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年华等着她。她的人生,不该因为仇恨而被毁了。
肖蓉,她也不会白死。
“尼采说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可是昭老师,那个深渊不是施暴者的深渊,为什么变成了受害者的深渊啊,他们一辈子都爬不出来,永远被禁锢在里面。我不甘心啊!”肖琳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她仍然在哭,但却不在哽咽,而是凌厉的开始质问。
昭墨体贴的摸了摸她的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不会缺席的。”
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肖琳说的那句话其实还有一句,便是这样。但昭墨没有纠正她。
昭墨沙哑着嗓子,柔声道,“周远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请相信老师。”
她倒是想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厉害,真当他们一家只手遮天了吗?只要发生过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她就不信他们可以隐瞒一辈子了!
怀中的人呼吸一沉,原是睡过去了。昭墨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腿麻了。这姑娘今天哭的次数太多了,也哭累了,睡过去也挺好的。昭墨将人抱到沈桥卧室里好生安置了后,吐了一口气。
刚才回来的路上,晚自习她已经打电话交代其他科任老师帮忙守着了,他们也担心肖琳的情况,问了几句。昭墨安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放宽心,这才挂了电话。
将人照顾好后,昭墨颓废的窝在沙发上,眉宇间疲惫横生。
“你要管这次的事吗?”沈桥站在她的身前,垂眸看着沙发上的女人,语气里含着几分宠溺与温柔。
“这是我学生。”
她没有明说,但沈桥已经明白她的态度了。“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吗?”
“嗯。”
这事对于肖家来说,确实难如登天。但若是昭墨来处理,那就简单多了。
因为她本身就拥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强大人脉。
这便是现实,你没有足够的资本,连讨回公道都是痴心妄想,都没有底气。
沈桥抿了抿唇。肖蓉的经历,他见过太多类似的。无论是少年时代那片贫穷、透着森冷腐朽的贫民区,还是后来他为了写文而查找的大量国内国外文献与案子,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没有人会去在意猪猡的生死。
所以,讨回公道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艰难的。
他看过太多为了讨回公道而倾家荡产、被威胁被折磨到家破人亡的人,也看过太多人因为愤怒却又考虑家庭关系而不得不接受来自施暴者染着鲜血的金钱。太难了,他们连哭都是带着血的。
最后又憋屈着死去。
恨吗?恨不起。那太奢侈。他们心中万分不甘,可又能怎么办呢?
胆小的被性侵的受害者在流言里逐渐把所有过错归咎于自己,将自己藏了起来,不敢看别人,也不敢再出去。他们害怕旁人的指指点点,害怕他们带着戏谑与看热闹的目光,害怕成为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胆子大的受害者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将自己的痛苦慢慢剥开只为了讨回一个公道。这般勇敢的他们为什么还是要接受来自周围的谩骂与恶意?
这不公平。
无论你是男性还是女性,只要是受害者,就有权利为自己讨回公道。为什么勇敢站出来的反而成了错?
人性是很复杂的。沈桥并不认为自己短短的二十几年就看穿了人性。但这这世上的魔幻现实,他觉得挺好笑的。
昭墨选择帮肖琳,他没有任何意见,还会提供帮助。
任何一个有良知、思想正常的人,碰到这种事都会愤怒。区别只是有人敢站出来反抗,有人就这样苟且着。
沈桥与昭墨属于前一种,因为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公道?他们有实力讨回来。
第四十九章 压抑()
沈桥家里只有一间卧室,现在还被肖琳给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