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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
他蹲下身体,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一捡了起来,整理好后放在她的桌上。
“心里好受了些吗?”
“你怎么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甫一开口,嗓子扯着难受,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她似乎很意外,意外这个人会来。
“我若不来,你是打算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辈子吗?”
昭墨沉默,没有回话。
他们都认为她疯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都不明白,林与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昭墨,你不妨试试依靠我。”
那一年,十四岁的盛擎对十三岁的昭墨说了这句话。
他们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只有盛擎懂得了她真正在不安些什么。
她只是想有个人可以让她靠一靠。不用太久,就一小会儿就行了。
昭墨刚回神,就被前面的一对小情侣便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这个点,学校差不多放学了。她前面的学生还穿着学校的校服,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手牵着手,远远看着都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青涩却又暧昧的感觉。女孩儿的鞋带不知何时掉了,男孩儿看到之后便蹲下身替她把鞋带系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女生嘴上一直咯咯得笑。
昭墨见了也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
盛擎过来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盛擎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听你的,这顿我请,为你接风洗尘。”
闻言,那人忽得就笑出了声。“那你的钱包可得准备好,我很挑的。”
“你随意,我就等着被你宰。”
然后那人确实是很不客气。
盛擎这些日子为了南方父亲的事忙前忙后,今天又是这么大的工程,此时早已困得睡了过去。昭墨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睡死过去的人,内心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人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
夜已深,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多穿了一件风衣,此刻也脱了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醒着的盛擎身上带着让人难以接近的冷硬,让人望而止步。饶是如此,仍然有不少年轻女性暗搓搓的喜欢他,把他视作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即使是同样优秀的人,也不得不为他的风华而折服。
盛擎像一把剑,剑鞘古朴低调,剑身与之相反,剑意无双。但即使无双,却又并不会让人觉得张扬,不会让人生厌,而是心悦诚服。剑若出鞘,伴随着的是凌厉的剑气,而盛擎这把剑给人更多的感觉只是他的冷与凛冽的危险,一种对于他显露出来的只不过是他身上冰山一角的恐惧感。
他是因为他的优秀而让人觉得危险。
没人知道,他闭着眼睛时很无害。平日里冷硬的神情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变得非常柔和,一点都不像白日里那般冷漠的人,更像是一个风流的却又温文尔雅的诗人,使得他这个人身上的烟火气息更加浓烈了些,更像是存在于这红尘中的人。
昭墨看他看的出神,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没有注意到那人幽幽转醒,最后竟是猛然对上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得她条件反射往后退,内心狂跳。
盛擎揉了揉太阳穴,眼珠转了转,看了看时间,已是九点半了。他这一睡,睡的有些久,两个小时了,身边这个傻丫头就这样等了他这么久。
“怎么不叫醒我?”他问。
“怕打扰你。”
盛擎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
车窗突然被敲响,昭墨回头一看,正是非良。
“我说你们还要在车里待多久?还不赶紧回来!是准备在这过夜吗!”
两人,“……”
第七章 分明如此熟悉()
盛擎忙完之后就准备回伽国,并没有多待的打算。他离开了好些日子,伽国那边的工作也不知道积压了多少,所以回去的票买的也很早。
“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真不打算告诉他?”临走前,盛擎站在她的面前,问了她这个问题。
昭墨摇了摇头,“帮他的,是你。我只是恰好牵个线而已。”
师生情已经很好了,过多的恩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反而会增加他的压力。
这事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顺手,没什么大不了。尘埃落定,也不必提起。
“昭墨,你当老师其实当的很不错。”
她看起来适应的很不错,还很享受。
昭墨笑了两声,“你很有眼光!”
载着盛擎的航班在湛蓝的天空上划过,发出轰轰的轰鸣声,昭墨仰望着它经过的那片天空,莞尔一笑。
他这辈子大概是察觉不到她到底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思了。
在伽国,有多少人觉得他们是一对,就有多少人失望。
他们真的只是挚友啊,只不过她是借着挚友的名义行着深爱心思的人。
她本以为那些跌落在岁月长河里的喜欢最终都化成了一声情深缘浅的叹息,却不想再遇见他时内心仍然能翻涌出熟悉的情绪。
尽管不同以往那般浓烈,可也是真实存在的。
盛擎这轮太阳的光太过耀眼,要想忘记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总有一天,她会彻底释怀,会彻底平复那些不该滋生的心思。
“怎么,舍不得?”非良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吊儿郎当的开口。
昭墨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傻白甜是怎么看出来她有舍不得这种情绪的。
他需要去看个眼科。
“盛擎这种人吧,一看就是男主标配。虽然不是总裁,但怎么看都是霸道总裁的样子。根据我最近看的恋爱宝典攻略来看,这样的人喜欢的就是那种傻傻的,经常犯蠢,特别迷糊的类型。比如一不小心就泼了一杯咖啡在你身上,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把重要文件带到会议,一不小心就搞砸了工作的人。他们觉得这种特别可爱,一点也不做作。你这样的条件怎么看怎么都像恶毒女配啊!所以,根据宝典来看,盛擎的真爱肯定不是你这样的类型,你们没有结果的。”
“我觉得你不止要看下眼科,还需要去看看脑科。需要吗?我有同学就在市中心医院上班,混的还挺好。还可以给你打个九五折,打折的那部分我给你补上!”
非良挠了挠后脑勺,“医院可以打折吗?我怎么不知道。可以办会员卡吗?积分制那种。”
昭墨,“……”
看来病的不轻,是真没救了。
“诶?你怎么和兄长说话的!尊老爱幼懂吗!”
昭墨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面对着他,摊手,“请问我的好哥哥,你的恋爱宝典叫什么名字?”
“男人最喜欢的女人类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昭墨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需要上交智商税。”
“你怎么骂人呢!”
“哥,你真是我们家的一股清流。”真是好单纯好不做作,跟外面的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他到底怎么长大的,吃可爱多吗?
非良一脸生无可恋。
南方父亲的病情开始慢慢好转,而南方也开始回归学校回归班级了。
他回来前不久,班上的班委就开了个小会决定给他办个欢迎会。几个班委怕昭墨不同意,干脆让所有班委都来办公室申请把最后一节晚自习占用了,阵势还挺大。
“可以是可以,但注意动静别太大,影响其他班的同学上自习。”
所以,晚自习去查岗的昭墨老师一进教室就看到了站在教室中央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南方同学,周昱恒和陈舟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非常“好心的安慰”,“你说你,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你再哭。我就把蛋糕抹到你身上了啊!”
一旁的周昱恒也顺势搭腔,“现在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你该感到高兴啊!你别哭了啊!我就见过女孩子哭,不会安慰男生哭啊!”
昭墨扶额,这可真是俩活宝。
“我是被你们蠢到的!刚才有沙子进了眼睛,哭个鬼啊!”
“好好好,都是沙子的错!”陈舟妥协,决定不拆穿某人死鸭子嘴硬的说辞。
“昭老师来了!”班长徐梦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指了指正靠在教室门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人。
闻言,南方正了正脸色,向着昭墨走去。在离她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少年弯下了腰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昭老师,谢谢你。”
昭墨被他这动作给整懵了,这孩子无缘无故的说什么谢谢?
少年仰起头看着她,“感谢你的包容。”
“真要感谢我,就好好努力吧!我可是说了,要严格督促你考大学的。”
少年笑了笑,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肯定会的。”
年轻真好啊!昭墨感叹。
班上的人虽然闹腾,却也知道分寸,尤其是有徐梦竹这个大魔王班长在,可以省去昭墨不少事。
小丫头能力很强,把班上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昭墨看了看,最近她生日也快到了。这孩子平日里喜欢看些杂书,便想着去书店给她买一套她喜欢的书作礼物。
徐梦竹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昭墨在书店没花多久时间就找到了精装版全集。刚好,她也好久没怎么看过书。更没往家里的书柜添新书了。反正来都来了,顺便自己也买点书好了。
沈桥在书店里待了很久了,颀长的身影靠在书架上,带着黑框眼镜低头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一身书卷气,让人眼前一亮。给人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就站在书架之间的过道上,猛一抬头时恰好看到了在对面的昭墨,脑中不作他想,下意识的就用书挡住了脸,不让那人发现。
心怦怦直跳,扰得他的心情愣是无法平复,不时偷偷透过缝隙去看她。昭墨的心神全在于书架上的书,不知道该挑哪一本,一边看一边想。一行走到尽头,又转向下一个行道。
等昭墨走远了,他才把书放了下来。转过身凝望着她的背影,眸中光影明灭。
这是自她毕业以后,这么多年来他第二次见着她。
褪下青涩,那人越发的光彩照人。也是,本就是明珠,如今也不过是更加璀璨罢了。
这些年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依旧陌路不识。还有便是,不过远远看了她一眼,他的心绪便会翻涌成海,无法平静。
沈桥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整理了下仪容,这才开始向着昭墨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脑海中闪过不知道多少的开场词,以及思考装作偶遇时他应该用怎样的表情。
“你也来看书?”
昭墨正伸手去抽书架中的某一本书,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利索的将书抽了出来后,昭墨看向来人,还有些惊讶。“是你啊!”
那人眉目如画,正温和的看着她。
他看了眼她手中的书,微微蹙了蹙眉,神色有些怪异。
昭墨手上拿着的那本书,是江城子的《国王与疯子》。
“你喜欢江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