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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叹了口气，索性离两人远了些，不想涉及这个话题了。
心蕊意识到这事儿恐怕是个禁忌，倒还不太想知道了，尤其是透过嫂子的口听这些，只怕的确不好。
可唐氏却已经开始说起来了：“咱们府中有个院子，名叫守笙储，那个祸患就是原本守笙储的歌姬，是下头的官员送给父亲的人，进府半年了都没什么作为，却不想趁着母亲不在，趁着董姨娘不在，也不知给父亲吃了什么迷药，硬是活脱脱的升成了姨娘。”
心蕊不置一词，只安静的边走边听。
唐氏却越说越气：“别人对那女人的看法恐怕片面，觉得她打从刚进门开始，就是一直她安分守纪，不争不宠的，一时跃起，只怕也是父亲图了新鲜。可有些事，我却是一路看在眼里的，哼，那女人之前是没打过父亲的主意，却是一门心思的对上我家相公罢了，有好几次，我可是都亲眼眼的捉奸在床的。”
说到此处，唐氏的脸上就泛起一丝恨意：“要说相公想纳个人，我们做妻子的，也体谅，也没有不允，可到底这人是下头官员献给父亲的，哪有儿子与老子争女人的？事儿揭破的当口，恰好母亲与董姨娘都刚走，我本想伴着相公一同索性央求父亲，将这歌姬赐下来得了，可却不想，那女人竟反咬一口，说是相公强行侮辱了她，这一番说辞也不知怎么的，父亲竟还信了。连着几夜里招宠了那女人不说，趁着母亲与董姨娘回府前，竟还提升了她姨娘分位。你说这事儿新不新鲜？”
心蕊正想出声，旁边的申氏却已经忍不住插嘴：“又开始说这些了，妹妹刚进府，你怎么偏要说这些不该说的话来惊她？”
心蕊拧起眉头，抿了抿唇：“若要我说，那位歌姬的确有些不对，看着像是在同时玩弄父亲与大哥似的？”
唐氏像找到了知心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扩大：“你也说是吧，这谁看到都是这么觉着的，这事儿咱们府的人，本来都束手无策，可芷浣妹妹一过来，可是就给我们解决了大难题。她当时那一番子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那是一次家宴中，芷浣妹妹一看到那女人，惊口就是一呼‘这就是秦姐姐吧，来了府里两天，我就听了不少您的事迹，刚才我见了大嫂子，看她贤良婉约，一脸的淑气，这会儿再见秦姐姐你这美艳无双的，更是觉得天忡大哥当真好福气，有这一双佳人伴与身旁，娥皇女英，相辅相成，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噗”心蕊忍不住笑出声来：“三姐当真这么说？”她倒是不知道，原来三娘有这份口才。
唐氏笑得更开心了：“可不是吗？她这一说，直接的就将父亲的面子扫在了地上，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父亲在与儿子争抢呢。而这话从她一个外人嘴里说出来，父亲也没得法子置气，只过了几天，就将那秦氏又扔回了守笙储，秦氏失宠后也当真不要脸，竟然又想去我怔方阁，想缠我家相公，也是幸亏芷浣妹妹提醒我，我才将她拦截到。后头好像听说，她回到守笙储后，有次半夜想打水饮茶，不知怎么的就落进了井里，倒是死得干净”
唐氏话音一落，申氏忙上前谨慎的拉了拉她，唤道：“故事也说完了，这也已经到了外院儿门口了，你也该放三弟妹回自己的院子了吧。”
唐氏素知申氏胆小怕事，也就不拖沓了，转头朝心蕊道了个别，就随着申氏一道走向了左边，而心蕊就在丫鬟的陪侍下走向右边。
可还没到宣泊阁门口，那始终陪着心蕊的丫鬟樊儿却突然开口请求：“三少夫人，刚才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的话，您可就当没听过，可好？”
心蕊看她一眼：“怎么了？”
樊儿就说：“大少爷是董姨娘亲生的，二少爷是方姨娘亲生的，您，有您的身份，与她们走近了本就不好，刚才奴婢见您聊得开心，不好当面拂了您的面子，可事后，总还是要提点着您的，咱们与她们，就压根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第110章 当年（）
心蕊若有深意的看了看那樊儿好一会儿，才问：“你跟着三少爷多久了？”
樊儿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回答：“奴婢自打进了国公府后，便跟着三少爷。”
心蕊这就露出一副恍悟的表情，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樊儿蹙了蹙眉，暗自咬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少夫人好似误会了什么，奴婢待三少爷，是当真待主子那般，没半点别的心思，少夫人也无须试探奴婢了。”
心蕊没说话，只笑了笑，便一路继续往宣泊阁走。樊儿虽弄不懂心蕊心里头在想什么，却还是恪尽职守的在后跟着，也继续叮嘱：“太太向来不爱管事，也不爱下头的人乱七八糟的浑浑浊浊，三少夫人刚进府，很多事儿奴婢也是有职责与你细说的，只看少夫人听还不是不听了，可到底奴婢不会害着咱们宣泊阁，少夫人，这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
“好了。”心蕊突然止步，侧头瞥了樊儿一眼，就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就不用一直嘀嘀咕咕没完没了。”说完，她就径直走进宣泊阁。
樊儿在后头愤愤跺脚，一张轻黛的小脸涨得红彤彤的。
回到房间，屋子里小丫鬟们还在收拾，心蕊随意张望一圈，便随口问了旁边一个小丫头：“我从娘家带来的人呢？”
那丫头一片茫然，端着水盆眨眨眼睛，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少、少夫人，院儿里的人事，都，都是樊儿姐姐和伊儿姐姐做主的，奴婢也不知道”
心蕊如烟的眉毛就稍抬了一下，后头樊儿刚好走进来，正巧听到了这句话，便有些得意的上前一步，状似恭敬的说：“少夫人容秉，这里可是越国公府，不是渝州的什么小门小户，少夫人带的人不大懂新府的规矩，府中的管事妈妈已经将她领走，训练几日，总会还回来的。”
心蕊清澈的双眸猛地一眯：“训练？”
樊儿呵呵一笑：“莫非少夫人还以为一个不知哪儿来的人，可以随随便便入咱们宣泊阁做事？咱们宣泊阁，可是太太最上心的地方，自然要格外慎重起见了。”
心蕊若有深意的拧了拧眉，从上至下又将这樊儿打量了一圈：衣服的料子不错，抵得上袁府的一等丫头，头上的发饰也不错，看得出是花了手笔置办的，就连脸上的妆容，都跟比普通丫鬟艳丽哼，好一个打从进府以来，就跟着三少爷的好丫头啊。
樊儿被心蕊盯得发毛，咳了一声，不太自在的别开眼去：“少夫人若是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外头的事儿太多，都要奴婢亲眼盯着办的。”
心蕊轻漫的眨了眨眼，径直吩咐：“这院儿里头，不是还有个叫伊儿的？叫过来我看看，还有，凡是宣泊阁里说得上的大丫头大妈妈，全给我叫进来。”
樊儿眉心一蹙：“少夫人，这会儿人人手头上可都有着事”
未等她说完，心蕊便眸射寒意，眉头一敛：“我是少夫人，还是你是少夫人？我吩咐了什么，你照做什么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樊儿紧咬下唇，心头纵然万般不悦，却还是乖乖的应了声是，转身踏出了屋子。
心蕊略一回头，竟见房间中本正在收拾擦洗的小丫头们，全都愣在当下，一脸诧然的盯着她，她亲和一笑，冲着大家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的表情好奇怪。”
小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最后，一个身穿桃红色衣服，梳着双包头的小丫头急急的跑过来，垂着眸子犹豫了一会儿，才是壮着胆子说：“三少夫人，樊儿姐姐在宣泊阁资历老，又是太太亲点的人，您、您若是能避免，还是别与她正面冲突的好”那丫头说了一半，见心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顿时吓了一跳，忙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是奴婢乱说话，请少夫人责罚，请少夫人责罚。”
心蕊吐了口气，伸手亲自将那丫头扶起来，眉带和顺，声量轻柔：“好了，我也不是母老虎，跪什么跪，你的话我听懂了，也知道你的好意了。”
那丫头有些感动的咬了咬唇，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屋外樊儿已经带了几个领头的大丫鬟与大妈妈过来，她忙退后数步，胆怯的抓起刚才的工作，继续干活。
别的丫头们见几个领事大丫鬟、领事大妈妈都来了，吓得也快速找回自己的工作，不敢怠懈的奋力工作着。
心蕊暗暗摇头，这宣泊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小丫头见了大丫头就跟见了阎王似的，就是以前在袁府，那丫头之间虽说也有明理暗斗，可到底面上是过得去，哪跟这里似的。就连她一个来当少夫人的人，都像是要看这些大丫鬟的脸色似的。
樊儿带着另外两个大丫鬟，与三个大妈妈进屋后，便张嘴朝一群小丫头们吩咐：“都先出去，就在外头候着，等会还得进来接着做事呢。”
小丫头们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活计，就要走，却被心蕊一声娇喝止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是随便与几位领事老人聊聊天，没什么可忌讳的。”
这下不止樊儿，别的大丫鬟和大妈妈也都开始面露不虞，那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她们可是领事的人，开会的时候怎么能有一群小丫头在场？那多不规矩。
心蕊却置若罔闻，径直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就朝六人说：“我是刚进府的人，对你们也认识不多，一个个的先介绍介绍，让我认个熟脸。”
几个管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人率先开口。
心蕊冷笑一记，指着樊儿就说：“先从你开始。”
樊儿尽管不愿，可也只能开口，可声色间却带着一些傲然：“奴婢樊儿，九岁进府，进府八年，一直在宣泊阁服侍着三少爷，三年前承太太不弃，将奴婢升为一等丫头，管理着宣泊阁的小库房，与半数的粗使丫鬟们。”
她一说完，身边的伊儿也跟着声色专注的道：“奴婢伊儿，十岁进府，进府五年，之前一直服侍太太，四年前太太将我则到宣泊阁，指派奴婢为宣泊阁一等丫头，管理小厨房与半数粗使丫鬟。”
接着就是另一个看来年纪有些大，装束却反而格外朴素的丫头又道：“奴婢纯儿，十二岁进府，进府七年，之前一直在赵姨娘的皖恭坊当差，是三娘前才被太太择到宣泊阁的，职位二等，管理着宣泊阁的石阶园林与草木花卉。”
接着三个管事妈妈，也纷纷自我介绍，花妈妈是管织绣的，刘妈妈是管浣洗的，余妈妈是管清洁的，都是二等妈妈，不起什么作用。
这么看来，整个宣泊阁里，果真就是樊儿也伊儿最当家了。
樊儿见心蕊垂头深思，不知她在想什么，就不耐烦的问了一声：“不知三少夫人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咱们各处可都是有做不完的事儿的，没什么闲工夫陪着您闲聊天，若是少夫人当真寂寞得慌，就看看闲书哦，对了，三少爷的书房没有下令，除了奴婢，是不许外人进去的，倒也无妨，若是少夫人想看什么书，告诉奴婢就是了，奴婢替您拿来。”
心蕊噙着笑，随口就道：“别的书我倒是不想看，你就将你小库房的账本给我拿来吧。”
樊儿脸上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