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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寒醒神;耳根红了个彻底;手脚都忍不住蜷了蜷;撑不住力气了;不好意思地跌到林知微身边;扯过一小块被角蒙住头。
他他太激动了;比较敏感;想太多情有可原嘛。
自我安慰得很好,可等悄悄露出眼睛,瞄到林知微强忍着笑的表情;他又羞涩得要死,“啊啊啊”几声,使劲儿一扑;把她卷进被子里用力抱住。
“咳咳;”林知微努力保持淡定,拱了拱;“老实点哦。”
“我老实;特别老实!”陆星寒挤到她枕头上;燥得睫毛发潮;扑闪着凑近她。
林知微才不信;躲开;“那你离这么近干什么?”
陆星寒心口砰砰乱震,想着反正傻事也做了,在知微面前;矜持是个什么东西?干脆再不要脸点好了。
事关重大;他抓紧机会为自己正名,还压着声音,生怕有别人听见似的,认认真真讲,“微微,我我真的不小”
林知微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事,还侧着耳朵仔细听呢。
这话一出,简直一脸血。
“你——你到底睡不睡了?!”
“睡睡睡。”
“再不乖乖听话就把你赶到容瑞那去!”
“听话听话。”
胡乱扑腾一阵,夜终于重归宁静。
陆星寒在黑暗里侧着身,看林知微离他超级远,都快睡到床沿上去了,他惨兮兮揪住一小条被子,弱气地小小声叹气,“好冷啊。”
他辗转反侧,把床单抠得沙沙响,接着要哭不哭地咕哝,“十二岁来这张床上睡,你看到我难受,半夜里哄我安慰我,现在好不容易长到十八,明明都是我女朋友了,还嫌弃我,不理我”
越说越委屈,一米八多的修长身体团起来,堪比风吹雨打下脆弱的小浮萍,他继续幽幽自语,“天又这么冷,我没有被子盖,你还跟我划清界限,不愿意看我一眼”
林知微特别想踹他,但也特别想笑。
大夏天的,这么撒娇也不害臊。
真没办法。
她悄悄转过身,一点点挪过去,把被子分给他,手也顺势轻轻搭在他腰上,“好啦,被子给你,女朋友也给你,这样能睡了吧?”
陆星寒一下都不敢乱动,生怕她变卦,可嘴上耐不住,得寸进尺问:“那能在被子底下,抱着女朋友睡吗?”
“不能!”
“微微——”
“再闹这个待遇也没了!”
那好吧。
陆星寒抓住腰间的手扣紧,悄悄按捺住心里和身体狂跳的渴望,强行闭眼,尽量去想小时候跟知微跑前跑后的纯洁画面,等“真的不小”的某处逐渐平息,才迷糊睡过去。
天亮得很早,清晨空气顺着窗口透进来,满屋清新,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里很难呼吸得到。
林知微醒来发现又被陆星寒给压怀里了,她小心翼翼挪出去,下床时,回头多看他两眼,他黑发柔软,细密长睫盖下来,在脸颊映下两片小扇形的阴影。
这么好看,过分。
她屏住呼吸,轻手蹑脚靠过去,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轻轻亲一下,赶紧装作没事人似的飞快退走,拿手机去院子里,想拍点照片留纪念,等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她刚走陆星寒就睁眼了,一大早的心律不齐。
他没敢出声,这要是吓着知微,以后她肯定不会再偷亲了!
一边苦劝自己千万稳住,一边想插对翅膀飞上天,他揪紧被子盖住脸,在床上从头到尾翻滚好几个来回,一不小心撞在硬邦邦的床头上,才捂着头坐起来,笑眯眯眨巴眼睛,把短发揉成小鸟窝。
陆星寒简单洗漱,推门就看到林知微正拿手机对着那堆大草垛拍照。
“起来啦。”
他走过去,“在拍什么?”
林知微扬扬眉梢,“别人都是下雨天躲过的屋檐,你这是受委屈藏过的草垛,趁它还在,留个纪念。”
陆星寒双手一拍,“那我站它边上,拍个合影,或者我干脆还蹲老位置,更直观,让你记着以后可不能再那么欺负我。”
哎呦,这脸皮厚的。
他说着真要去蹲下,一俯身,目光不经意落在草垛边的旧墙上,上面隐约刻着什么东西,太过熟悉,轰的冲击眼球,勾出久远记忆。
林知微疑惑,“怎么了?”
陆星寒僵硬起身,转过来,一张白净俊脸涨得通红,推着她的肩急匆匆朝外走,“微微听话,别拍了,怪傻的,走,咱们去找小姑。”
有秘密。
林知微刚要追问,袁孟气喘吁吁从院子外跑进来,扶着膝盖大口呼吸,用力摆手,“出,出事了前院老太太,昨儿半夜里过世了,刚才你小姑起来刚看见,喊我,喊我来告诉你们一声!”
陆星寒立刻攥住林知微的手。
她愣住,有一会儿没说话。
听小姑说过,老太太身体早就熬到极限了,不愿意在医院走,非要留在跟儿子生活过的老房子里,要不是等她回来,估计早就撑不下去。
原来命到尽头,最后的执念还是要让她受点苦。
袁孟顺过气,脸色却并没变好,继续说:“还有——容瑞被村里人给拍到了,有个城里回来的大学生认出他来,居然拿着照片直接离开村,高价卖给了网络小媒体,我这电脑已经快打爆了,估计有不少闻风的记者正往这边赶呢!”
林知微心一沉,急问:“他知不知道容瑞回来干什么?”
“应该不知道”,袁孟说,“容瑞去河边遛弯被拍的,而且是那种早早出去上学的孩子,肯定也不清楚村里的老关系。”
林知微点头,“那就好,你马上带星寒和容瑞走,联系公关写个回来省亲的通稿,先给公众一个说法,千万别曝光家里,小姑肯定受不了骚扰,这边就交给我,我处理完丧事再回去。”
陆星寒眉心拧死,“你留下处理她的丧事?”
林知微轻拥他一下,在他背上顺顺,“我不能让小姑一个人。”
陆星寒果断说:“你自己不行,袁哥,把助理留下,给他换身干农活的衣服,脸上蹭点灰,帮着把丧事处理完。”
助理常跟男团在各种场合出没,很多媒体粉丝都认得,不伪装不行,万一真有记者过来拍到,一样是麻烦。
袁孟马上答应,“就这么办!”
他们开车走后,没多久就有不少记者大张旗鼓进了村,林知微换上小姑的衣服,头发盘起戴了帽子。
老房子里丧葬用品早已准备好,灵堂很快搭起来,记者们看见白事,还算有底线,没有闯进来问,纷纷绕开走,到村子里挨家询问,袁孟和小姑提前知会打点过,大家都含糊其辞,记者们收获寥寥,也就相继失望离开。
星火娱乐及时发了通稿,表示陆星寒和容瑞趁两天假期回老家探亲,纯属私人行程,希望给予自由空间,顺带配几张回程的机场照片,两个男孩素颜干净,打扮低调,博了一大片好感。
三天后,小风波的余韵彻底平息,林知微也帮小姑料理完了各种琐事,她认真洗净手上尘土,换回自己的衣饰,对镜子把头发梳好,化了淡妆,算是跟曾经煎熬过的岁月彻底告别。
有的人带着怨恨执念去死,但她要漂漂亮亮努力地活。
小姑摸着她头发,“微微,你受过那么多罪,就当是把这辈子的苦都提前吃尽了,以后肯定都是好日子。”
林知微低头笑。
小姑拍拍她,“快走吧,再留村子里,星寒肯定要惦记,过几天我也打算回城里了,最近有两个学校联系我,我想继续去任课。”
林知微听小姑有了计划,彻底放下心,回她住的屋子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时,经过院子里的大草垛,她忽然想起当时陆星寒不肯拍照的反常。
对,好像有小秘密来着。
她好奇走近,翻翻草,没什么异常,接着学他的姿势,蹲在他蹲过的位置,想象他当时的心情,四处转头看看,蓦地眸光一定,看到了墙上用小石头刻下的稚嫩字迹。
依稀有一些陆星寒如今的笔体。
她定定看了许久,伸手摸了摸,嘴角弯着,又不禁鼻酸。
她拿出手机仔仔细细拍了好多张照片,选其中最清晰的一张,设置成桌面背景,深吸口气,提起行李大步出门。
路上辗转大半天,飞机下午才落地,林知微在机场等行李时,一抬头,注意到大厅里新增了好几个巨大的电视屏,分别播放着各种广告片和旅游宣传片,离她距离最近的那个吸引的人最多,播放的是近期娱乐热点。
她反正等着无聊,也跟大家一起看,消磨时间。
前一条是某流量小生新片上映的宣传,随后画面一转,竟然切成了男团,是一段最新曝光的短采访,快问快答,林知微看到妆发造型就知道,综艺现场录的,刚巧她当时没在,不知道具体什么内容。
主持人们有种默契,各种采访都喜欢最后才问陆星寒,拿他压阵。
陆星寒人设立得相当稳,镜头前甜得不要钱,回答问题又得体有条理,林知微看得入神,就听主持人继续问:“下面关于粉丝取的各种昵称——寒寒跟大家说一下,最喜欢粉丝叫你什么?”
陆星寒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毫不犹豫给出答案,“寒哥。”
主持人哈哈大笑,“非常好,我们寒寒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钢铁直男,那有没有最不喜欢,或者说,最不愿意听到别人叫的称呼?”
陆星寒看着屏幕,唇一扬,“有。”
“是什么?”
“崽崽。”
主持人激动地一拍腿,“这多萌啊!我经常看见你的粉丝在微博上这样叫的,很亲切很宠啊,寒寒不喜欢?”
陆星寒似是为难地点点头,“是啊,其他都很好,只有这个,不愿意让别人叫。”
后面又问了什么,林知微没太注意。
行李到了,陆星寒的电话也恰时打过来,“知微宝宝,车到了,等你。”
林知微拖着箱子边走边问:“你没来吧?”
陆星寒慢吞吞,“我要是来了,你会不会凶我?”
“凶倒不至于,”她高跟鞋铮铮作响,心里盘踞着压不灭的甜热,故意问,“不过刚才正巧看到一条寒哥的采访,好奇想问问本人,你就那么——不喜欢‘崽崽’?”
陆星寒低低笑,“你不讲理,我说的明明是——不喜欢‘别人’叫。”
林知微拖长音,“哦?”
他声线低柔,“微微,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崽崽。”
林知微清清嗓子,戴上大墨镜,遮住眼里的笑意,可嘴角也在止不住上扬,她对陆星寒说:“好,奖励你,过两分钟,刷新一下朋友圈。”
她站在机场大厅,找出手机背景桌面的那张原图。
草垛墙上的刻字。
她上传到朋友圈,选择只对陆星寒一个人可见,在上面配了字:“小崽崽当初的心意,时隔几年,我已经全部收到了。”
陆星寒坐在车里,捧着手机心急如焚,看到有提示,急忙刷开。
结果傻在当场。
图片上清清楚楚,显示着那个以为自己被知微遗弃了的夜晚,他痛哭着刻在墙上的痕迹。
“崽”和“微”两个字,中间加了个大大的心。
下面还歪歪扭扭刻上两行——
“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