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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
神圣帝国，奥利匹斯圣山。
铛――
铛――
铛――
低沉而悠长的丧钟，缓慢地敲了一十八响，代表教廷之中，有地位仅次于当代教皇之下的重要人物逝去了。
圣山上下的殿堂之中，与往日一样火烛彻照，昼夜通明，而和过去的夜晚不同的是，无数神甫祭祀从潜修室、告罪室、神殿、厅堂等处走出来。
他们有的身着白袍，有的穿着冷肃的黑衣，有的还披挂着精致的半身甲，仰望圣山顶峰那座殿堂上钟声敲响的地方，心里默默点数着钟声，随着钟声一声一声地敲响，内心的情绪越发沉重。
随着钟声敲过十二响，没等悠长的钟声停下，已经有虔诚的白衣祭祀原地跪下，手持十字抵在额上，喃喃地低声念起祷文。
有人下跪，有人祷告，有人长身伏下，有人告罪忏悔，有人虔诚许愿无数或大或小的声音，在圣山的每个角落响起。
而圣山之外，还有无数精致的马车、飞奔的骏马以及许许多多的平民信徒急速汇集而来，来到圣山下那个巨大的广场上，从高空往下俯视，圣山下的广场外延伸出无数黑点，像一个无数蚂蚁在向蚁巢汇聚。
光明圣殿中，至高父神光明神的雕像正静静矗立着。
那是一个立像，至高父神手持权杖，左手抚在胸口前的十字架上，微微俯视下方，每一个看到这座神像的人，都可以清晰感受到那种直达人心的悲悯和庄严，不由自主地拜服在他脚下，成为他虔诚度信徒。
神像前，教皇圣安格斯身着教宗冕袍，静静站立着。
他没有理会神殿外响起的钟声和圣山下无数汇聚而来的信众，而是仰头静静看着眼前高大的神像。
在他的眼中，神像全身散发着淡淡白光，无数信众的信仰汇集成流瀑，从虚空中降下，灌入到至高父神的神像之中。
就在刚才，钟声响起的前一刻，他还在这座神殿中独自祷告，神像忽然毫无征兆地亮起，犹如虚空中搭起一座虹桥，灌注在神像中的信仰之力源源沿着虹桥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然后一刻钟后，信仰之力的虹桥断裂，丧钟响起。
“可惜。”
教皇圣安格斯只是这样淡淡说了一声。
在他的眼中，神像向外灌输了无数信仰之力，身上的光芒却丝毫没有黯淡，此时信众们虔诚的祝祷汇聚成信仰的流瀑，而神像的光芒也没有一丝增强。
――就在这个大殿中，就在这座神像脚下，曾有七十六任神圣帝国皇帝在这里受洗和加冕，从第一任开始，无一人落空；
而再往前推一千八百多年，神圣教廷最辉煌时期，包括已经灭亡的第四大帝国欧佩克在内，大陆上所有皇帝国王的登基，都要得到教廷的认可，商旅在大陆上行商，如果持有教廷发下的通行免税证，就能成为公爵府的座上宾，甚至王宫的大门都会为他们开启，而在当时，梅林仅仅是一个崛起不久的帝国，占据了北边地广天寒的荒芜之地，只是教廷一个备受冷落的大教区。
从魔灾时期神圣教廷以挽救人族的形象崛起，到之后是近五百年，是神圣教廷声誉最兴盛乃至无以复加的时期，甚至在位面之力逐渐隔绝神明力量降临的一千多年之后，神圣教廷仍依靠着千多年前的遗泽，继续着最后的辉煌。
近两千年的时间，位面之力逐渐隔绝了神祗意旨和力量的降临，教廷一步步退守，但神像上流瀑却从没有停止过汇聚四面八方的信仰之力，信仰之力渐渐在神像中积累，但自从一千八百多年前开始，就从没被抽取出去。
而与光明神的信仰之力相同的，还有圣山上五大主神及下属众多从神属神的信仰之力。
谁也不知道，一千八百多年过去了，神像中的信仰之力到底储存了多少。
只是在教皇眼中，神像就这么淡淡地发着光，年复一年，那淡淡而神圣的光芒，没有增加过，也从未减少。
信仰之力无形无质，甚至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只有他带着教皇的圣十字冠冕时，才能够看到。
教廷最大最宝贵的财富，不是圣山上一个个金砖铺就光芒石为穹窿的神殿堂宇，也不是传说中藏于秘库中蒙尘的神器圣器，甚至不是那一个个藏着无数**典籍和早已失传的皇家隐秘及大陆秘闻的藏书室――
而是这些耸立在一个个神殿之中，日日夜夜被灌入信仰之力的神像。
然而在神祗被隔绝于位面之外后，在圣安格斯之前的许多任教皇心中，他们只能看着这一尊尊神像吞噬蕴藏着海量的信仰之力，却无从下手，一次次虔诚的祝祷如同落入虚空之中，从未得到过回应，更也无从改变信仰渐渐淡薄荒芜、教廷一日日衰落的现状。
“神明，神明当神明再无法回应信徒的祷告时，只能求助自己，求助于人！”
圣安格斯仰望着威严悲悯的神像，神情似悲哀似嘲讽，
“吾神，你说是不是？”
“虔诚信仰的下场，到最后，竟然是形魂陨灭安琪儿，我的孩子，你最后一刻，到底会想什么呢？”
圣安格斯眼中浮动着奇异的情绪，自言自语，声音渐变低沉，
“教廷的荣光，将在我的手中重现――”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亮起一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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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计划和变化（）
光点在教皇身后慢慢扩大，一道光影在身后三尺显现。
光影渐渐分化颜色，形成一个仿佛真实存在的平凡中年，身着一身黑色的主祭袍，抬头看到站在神像前的圣安格斯，当即单手抚胸，深深欠身。
教皇没有回头。
“实验成功了，可惜，她却没有死在塔里我们只有启动最后的计划了”他轻声问身后的人，“你准备好了吗，卡泽拉？”
一身黑衣的卡泽拉主祭深深伏下身，“随时等候您的旨意。”
“那么，最后的‘神之兵器’，开始吧！”
冰原，地下神殿的正殿中。
在命运之骰发生爆炸时，神殿中光明神下属从神光辉女神的神像上方，毫无预兆地架起一座信仰之力的虹桥，来自虚空中的信仰之力源源不绝地流入其中。
然而不久之后，常人肉眼无法看见的信仰虹桥断开，咔嚓一声，光辉女神神像内部传出异响，神像由内而外延伸出裂纹，弥漫神像全身。
头戴光辉之冠的女神头部砸落地面，两块巨大的蓝宝石从眼部脱落，掉在地上，宝石内部渐渐满布裂纹，失去了历经千年也从未失去的光泽。
安格斯仰望一下毁灭的女神像，轻叹口气，回神走出神殿，来到侧室的一个角落，有规律地轻踩脚下花纹中的某个机关。
脚下嵌合得找不到一丝缝隙的地板立即抬起，头顶穹窿打开一个对应的暗口，嘎吱嘎吱的机关摩擦声轻微地响动着，地板缓缓上升，将他送到地面上。
出口位于一个交叠的冰山岩隙中，安格斯走出岩隙，登高远眺，恰好可以看到北方马沛附近逐渐暗下的地平线；
东南方向，诅咒审判的光辉早已消失，但安格斯绝不会错认空中那一丝神圣力量的气息。正在东南方向上空渐渐挥散消匿。
安格斯仰望着天际，俊雅温文的面容微微抬起，像是企图追逐呼吸那神圣力量留下的最后气息，又像一个追悼者。在默默祭悼着什么。
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黑色书籍，黑皮封底上是一个洁白的十字，他的金发用发箍简单束起，垂在右胸，几缕发丝落在黑色的封皮上。轻轻拂过洁白的十字。
儒雅的青年低头看看手中的书籍，轻轻一笑，嘴角折出清浅的法令纹――
假如曾有人将这笑容与教皇声安格斯四十年前的样貌对照的话，或许会有人发现，两者毫不相似的面容，神态细节却出奇相似，犹如同一人。
两人相同的地方，绝不仅仅是名字而已。
天空中，被审判光芒撕开的天幕刚刚开始聚合，星辰的光芒从裂口泄下。
青年手捧圣经。站在冰岩上，半身沐浴星光，半身隐没在黑暗中，犹如行走在光暗之间的神徒。
***
林安从昏沉中醒来，精神前所未有的充裕，耳边传来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感知到一个几乎没有生命体征的人如同岩石坐在篝火旁边。
西德尼察觉林安的清醒，转过脸去，恰好对上一双明亮而略带警惕的黑眸。雪白的长发从她单薄的肩头垂落，披在身上地上。像一片绽开的雪花。
林安咋眼看到那双仿佛只剩眼白的眼眸，心脏也微微猛跳一下，然后意识到这是自己刚收下不久的追随者。
然而在林安的意识中，时间仿佛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千万年。那种灵魂的灼痛无论哪一次经历，都犹如将一秒变成了一年，其中的痛苦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无法体会的。
林安回想起之前的记忆，那种几乎想把自己灵魂从躯体里抽出的剧痛感仿佛仍然存在，身体不由抽搐一下，眼中闪过了深深恐惧和后怕。
但她很快强制自己忘记心底那一道重新唤起的心魔。转头去查看自己身上的情况。
身上丝毫无损，连衣袍都没有凌乱，左臂上的秘银臂钏稳稳地扣在原处，里面没有少一样东西。
林安探入精神印记，印记空间多了不少东西，似乎解开了一层封印，多出的东西和原本的东西分开放置，而整个空间的体积也从以前的大约一立方，扩大到十个立方。
林安不算太意外。
她从醒来开始，就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又小有突破：
不是总量有所增加，而是感觉更凝实纯粹了，仿佛灵魂遭受一番折磨后，因祸得福――似乎灵魂在某种程度上和精神力密切相关，就像她突破位面的层层阻隔来到这个位面之后，就凭空拥有了媲美**师的精神力。
其实这在她那位同乡那里，也早就露出了一丝端倪，否则她专门留给穿越者后辈的底比斯冥想法则，也不会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使用、专门针对精神力天赋超强者的了，每一个成功穿越到这个位面的穿越者，精神力强大或许是共通的特征。
不过这种九死一生让人生不如死的灼烧灵魂的增强精神力的办法，林安是绝不会再想尝试了，那种感觉像是在炼狱里走了一个轮回，更可怕的是，痛苦的印象深入灵魂，足以在心境中形成阴影。
何况在林安看来，她的精神力畸形发展太快，虽然现在暂时没有出现隐患，但对她却未必是好处。
如果说之前她的精神力离真正的实化只差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就犹如隔在水中的网，柔韧难以突破，那么现在她的精神力距离真正的实化，就只差一层薄薄的肥皂泡。
林安感觉，只要自己稍微冥想多几次，自己的精神力恐怕就会水到渠成地直接破开那一层肥皂泡，直接进入精神力实化，而那之前最难过的一步，现在已经不是阻碍了。
精神力实化，是连半步传奇的梅丽莎冕下都没有走到的一步，再下一步，已经可以准备进入传奇之境了。
然而此时的林安，刚刚晋级正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