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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好吗?哥哥。”朱蒂有些心虚,悄声,“我昨晚好像睡死过去了,连一个梦也没有做,一睁眼天已经亮了。”
朱迪有些脸红,捋了捋有些翘起来的一缕刘海,“嗯,我也是。”
贝迪卡姐姐明明在睡前还交代过他们的,还好昨晚的几位客人们并没有半夜醒来,而小楼附近也静谧安详,朱蒂已经记不清,自从来到这个岛上之后,她有多久没有得到过这么安心酣甜的一个好觉了。
两人用力拍拍脸,顿时精神起来,朱蒂拉开窗帘,朱迪打开门,晨光柔和地照进小楼。
贝迪卡从树林中走来,手里挽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是满满的新鲜口蘑,天蓝色的裙角上还带着露水打湿的痕迹,似乎很早就起来了,看到孪生兄妹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早安,朱迪,朱迪!”
“早安!”
两兄妹异口同声地应道,见贝迪卡似乎没有生气和责怪的神情,心下都松了口气。
朱蒂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迎上去接过装口蘑的小篮子,惊叹道:“今天的口蘑真多啊!”
“昨晚的露水格外多,林子里新长了不少口蘑,我看见很新鲜,就趁着露水没散去采了!”贝迪卡笑道。
三人一起走进小楼。
“是鲜口蘑吗?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房门处传来。
三人间原本融洽的气氛一变,朱迪和朱蒂齐齐转身,双双扬起更大的笑容,明亮的绿眸被外面被露水打过的嫩叶更湿润,齐声叫道:
“琳阁下,早安!”
“早安,阁下!”
贝迪卡仰头看向林安。对上那双黑眸,眼中异色微闪,然后低下头,一如以往般低下头提了提裙子:
“这是早上刚在林子里新采的口蘑。我打算给您和几位阁下做口蘑鲜蔬汤,再加上精麦面包、提子芝士蛋糕和浓豆浆,新鲜不腻口,您觉得可以吗?”
“一早就去了林子里,刚刚回来吗?看来收获不小。”
“昨晚露水较多。今早的口蘑多生发了一些,不过和以往也没有太大不同。”贝迪卡轻轻柔柔地说。
“哦?”
林安眼光一闪,已经明白她的暗示,看着面容清晰温柔、和以往一样细心而不失恭谨的贝迪卡,敛下眼眸,优美的唇线勾起柔和的弧度,“很好,就照你的想法做吧。”
贝迪卡转过脸,眼中毫无波澜,朱蒂莺声呖语地脆声跟在林安身边远去。询问是否要服侍洗漱被拒绝后,两人走出小楼去散步。
朱迪也想起了自己的责任,急急忙忙打水到楼上去,两个颇为熟悉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发现贝迪卡的不同。
贝迪卡停下动作,隔着衣物握了握垂在胸口的一件事物。
这是那位黑发黑眼的女法师给与的一块绿翡翠吊坠,它紧紧贴在皮肤上,仿佛有一股沁着凉意的神秘力量缓缓涌入身体里,即使在面对这位女法师的最紧张的时候,贝迪卡的情绪也波澜不兴,像一片死水般平静。
林安和朱蒂在屋外散了一圈步。在屋后林子里和做晨课的约翰姆及雪莉尔碰面,四人一起回到小楼的时候,食物的香气已经弥散整间客厅。
安德烈和萨林坐在餐桌前,安德烈面前放着一个银丝藤编的精致无比的小篮子。安德烈正从里面拿出一封请柬,打开来看。
看到林安他们回来,安德烈把请柬一丢回篮子,站起来道:“早安,就等你们了,我快饿死了!”
他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无论前一晚吃了多少东西,第二天胃里都会变得空瘪。
“那是什么?”林安问那张请柬。
“不就是继续拍卖的请柬咯!不知道他们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拍卖师主办方把那些拍品转给了天堂岛手中,当然,拍卖会还是继续举行,不过拍卖方变成的天堂岛——这次举行的地点在绿堡。”安德烈道。
“来得真快,”林安看了看那份请柬,“你肯定是要去的,那位伽利略阁下现在不知在哪里,你们要碰面,就得在拍卖会上。”
“嗯,我们的任务目标都已经到手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林安翻了翻请柬,轻咦一声,“嗯?两次拍卖要合在一起举行?也是如果还是分两场的话,也太麻烦了,客人也会不耐烦。”
她纤长的手指在请柬上轻划,“这样的话,奇物魔具拍卖专场里,我倒是还有几样感兴趣的东西。”
“那就一起去吧!”安德烈道。
林安的眼神和萨林一碰,然后掠过贝迪卡,见她的表情平静如水,眼神微闪,点了点头,“好吧,那么大家一起去好了。”
走出小楼,来到昨晚弃车步行的地方,三辆双驾车已经等在那里。
拉车的不是马匹,而是一种雄壮温驯的角鹿,头上长着将近一人高的板角,雪白的皮毛美丽异常,看人的一双眼眸温驯湿润,仿佛通人性。
贝迪卡道:“这种克勒白角鹿,岛上目前驯养成功能用来拉车的也才二十头左右,不过很受客人们喜欢,只是并不能将它们带出去。”
“驯养成功的有二十头,那么没驯养成功的给更多了?难道岛上有一个鹿园?”安德烈道。
“这就不清楚了,也许鹿园是建在外面也说不定,不过如果极为阁下想吃鹿肉鹿血所做的菜肴,岛上倒是随时可以提供——据说还有一种神奇的鹿血精,很受客人们欢迎呢!”
贝迪卡笑道,看似隐晦地炫耀天堂岛的财力背景,实际在不动声色地透露着她所知的一切。
克勒白角鹿的血肉鹿茸以壮阳滋肾闻名,这在贵族中都很有名气。
但克勒白角鹿习惯生活在较为寒冷的雪山地域,娇贵难以驯养,天堂岛随时能提供这类食材。意味着背后至少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鹿园或草场在背后支持。
几人分别上车,车上的天鹅绒软垫上摆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置着两个黑色的假面。
假面是一个蝴蝶假面和一个树叶假面,与他们在神之琴弦上那次拍卖会使用的相同。
林安心里暗惊。心想天堂岛和神之琴弦的关系非同寻常的密切,连这些都能被查得一清二楚。
可是以林安所知,如果天堂岛背后的人真是某位皇子,拍卖会那几位后台恐怕并不会与天堂岛深交,除非。天堂岛背后的人真是那位,陛下。
而与之前在“神之琴弦”不同的是,两个假面镶嵌着更大块的烟蓝宝石,隐隐散发出魔力波动。
烟蓝石常用于储存幻术和附魔系法术,林安精神力一触,立即知道里面储存的是一个混淆术。
林安带上蝴蝶假面,约翰姆视觉中的林安一变,面容和衣着却已经模糊,再转过头,已经记不清模样。约翰姆了然,这正是蝴蝶假面所附着魔法的作用。
天堂岛的路径十分复杂,约翰姆掀起帘子一角。
沿路灌丛和黑松林的景色变化不大,视觉迷惑性却很强,这样临时的一次性记忆,他也只能记下两三分,随后再一回想,却发现相似的地方很多,记下的路径一片混乱,于是便不再强迫自己记忆。
他回头看向林安。她面前空中平铺了一张纸,一支羽毛笔在上面簌簌舞动着,自动划出路径线条,不时在一些地方打下记号。
半路上。他们的三辆马车遇到了两位两辆车,两辆车上有三个客人,三方停下马车,在半路上互相认识了一下。
混淆术是纯粹的精神法术,不涉及物质元素的组合改变,因此恰好对林安的强大精神力来说不起作用。林安可以轻易地看穿混淆术掩盖下的真实面目:
那三个客人,分别是一对祖孙模样的老者和年轻人,另外还有一个贵族青年。
老者和年轻人没有什么,另外单乘一辆车的那个贵族青年,情绪却有些不容易察觉的亢奋。
林安留意那个青年的面部细节,皮肤呈现光泽明亮的粉红色,嘴唇殷红,假面露出的眼白有浅浅血丝,整个人给人一种既精神又疲惫的感觉,身上浓重的香料味道也掩不住混杂在里面的一丝淡淡体臭,这种味道林安昨晚还闻过,印象深刻至极。
约翰姆上前两句话一套,果然,这个贵族青年不是第一次上天堂岛了。
那个贵族青年那么容易套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下车认识之后,他旁敲侧击林安等人的来历,最后摸了摸白角鹿,道:
“我来过天堂岛这么多次,还是第三次见到这种鹿车,这可不是什么客人都能用上的。”
青年和那对祖孙用的都是马车,那对新认识的祖孙原本还不明白他的殷勤,这时立即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林安等人和鹿车,其中那个孙子用有些好奇地声音问:
“请问诸位是昨天那批上岛的客人吗?据说诸位才是这次临时举行的拍卖会的主宾,我们倒是沾了你们的光了——不过我和祖父也是第一次上岛,没想到适逢盛会。”
那个贵族青年一拍头,“哦,我想起来了,诸位一定是‘神之琴弦’顶层豪华客舱的客人吧!难怪能乘坐白鹿车!”
看来认车不认人的天堂岛的潜规则,林安不由想难道天堂岛上的所有聚会活动,客人们都是掩饰身份参加的?
而贵族青年也透露出另一个消息,那就是今天参加拍卖的,并不止昨天和神之琴弦一起来的那一百多个客人,天堂岛上的客人也受到了邀请。
抵达绿堡,车夫不能进入城堡,贝迪卡也以为自己要留在外面,林安想了想,却说自己不喜欢陌生人服侍,想带贝迪卡进去。
守门的护卫不由为难,他们看见了林安等人乘坐的白鹿车。但他们没有拖延太久,很快有一个穿着笔挺礼服的中年走出来,往这边看看,似乎已经知道了原因。直接走过来躬身道歉:
“尊贵的客人,由于今天的拍卖会举办仓促,岛上准备不足,不能令您满意,是本岛的不周。可否容许我和您的侍女说两句话?”
林安扬眉,淡淡点了点头。
中年面向贝迪卡。
“能够让服侍的客人满意,看来你做得很好,”他看看贝迪卡,她的脸上没带假面,他似乎认出了她,“咦,你是贝迪卡?”
贝迪卡似乎没料到自己能被认出,有些受宠若惊,但仍完美地提裙行礼。“是的,执事阁下。”
中年对贝迪卡的应对还算满意,斟酌了一下,“好吧,既然是贵客的要求,绿堡理应满足,但岛上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是,阁下,贝迪卡会谨记的。”
虽然知道结果基本会如他们所料,但贝迪卡这时放下了心:如果可以。她最好能随时跟在林安身边。
中年让人拿来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假面,这是城堡内侍女侍者使用的假面,客人一看就能分辨出身份。
他没在叮嘱贝迪卡什么,再次对林安道了歉。恭谨地将他们一行人迎进去。
落在门口处看完了整个过程的贵族青年和那对祖孙才跟过来,不住地恭维林安几人。
“果然身份不同,待遇就是不一样,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过那次那位女客人可丢了一个大脸,但因为带着假面。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难道没有人觉得,天堂岛店大欺客?”萨林就笑着问。
“这个就看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