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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岚。”谢子臣从窗户边上跳下来,染墨赶紧关门撤了出去,谢铜站在门口,染墨回头一看,见着是他,吓了一跳,拍着胸道:“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长信侯府防备松成这样了?!”
“胆小鬼。”谢铜嘲讽了一句:“你们长信侯府现在都把我们家少爷当世子妃打整,我们才翻过墙来,就拿梯子来接我们。”
染墨:“……”
是谁!到底是谁!她要砍死了他们!
这长信侯府到底是谁当老大?
染墨在门口和谢铜斗嘴,蔚岚看着慢慢走到面前的谢子臣,握着主笔,咽了咽口水。
实话说,如果是其他事,她当然容不得谢子臣这么强势,可是床事一事,是她不行,这不管放在大梁大楚,都是她的错,她自己心里也是虚的。她蔚岚居然满足不了自己的主君,这事儿若是被当年的好友知道,够他们笑一辈子。
可是她也没办法,只能每天暗暗在心里琢磨,赶紧升官,等能暴露那一天,她一定要让谢子臣知道,她蔚岚的女儿风采!
不过时机没到,她只能如此隐忍,笑了笑道:“子臣,你的事都忙完了?”
“没完,”谢子臣淡道:“明天做。”
蔚岚赶紧道:“子臣你还是……”
“你到底躲我做什么?”
谢子臣停在她面前,皱着眉头:“你若是介意什么,不妨同我说。我知道你是觉得你我进展太快了,你心里始终还是记着桓衡……”
“不,不是这样!”
蔚岚立刻打断他。
以前她一个娶了十八房侍君的好友曾经告诉她,当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让他想下去的。
你给他买一块玉佩,他觉得玉不好,然后和你闹,之后他就会很理智的告诉你,他要想想。
如果你真的让他回去想想,那你就完了!
半个时辰后,他就会回来同你说,既然不爱他,爱上了其他人,那不如和离吧。
懂了吗?
男人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越可怕的!
蔚岚是吃够了这种男人胡思乱想的亏的,她连忙放下主笔,起身握住谢子臣的手道:“子臣,你切莫胡思乱想,我蔚岚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阿衡的事,我一年前就放下……”
“九个月。”
“好好好,”蔚岚顺着他的话,纠正道:“九个月,是九个月。那九个月前我就放下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全心全意待你的,日后就莫要这样想,莫要提这样的话了!”
“那你到底躲什么?”谢子臣让她拉着手,神色淡淡的。蔚岚寻了理由,憋了半天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感情慢慢培养。”
蔚岚终于想出了理由:“子臣,我想过了,君子有德,你我不能总是如此耽于□□,要好好培养精神上的感情,这才是正道,你觉得可是?”
谢子臣没说话,他注视着她。她的话他是听明白了,她是芥蒂和他床上的事情。谢子臣回想起来,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己吓着她了。可每一次,她都不愿宽衣,也从不让他帮她,偶尔几次贴近,她也完全没有情动……
这些蛛丝马迹,加上此刻她推辞的模样,谢子臣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
他有些担忧道:“你是不是,不行?”
“什么?”蔚岚呆了呆,她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谢子臣的猜测,谢子臣心里舒了口气,眼里软化下来,却是劝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同我说就好了,我带你一起去看大夫。我……也不会介意这种事。”
不仅不介意,他甚至还觉得有那么几分安心。不然蔚岚一直憋着,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只是他也担心蔚岚的身体。
蔚岚面色变化莫测,她听明白谢子臣的话了,艰难道:“子臣,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毛病……”
“那到底为什么?”谢子臣皱起眉头来。蔚岚叹了口气道:“我大概……就是刚上任刑部侍郎,压力太大了。”
听到这话,谢子臣不由得愣了愣。记忆里蔚岚一直是无所不能、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几乎忘了,她只有十八岁。他在她这个年纪,还是一个青涩少年,哪里有她这样的魄力。这样一想,面对她的理由,谢子臣终于接受。
他眼里温柔下来,看着面前这个人,心里又有了那么几分忐忑。
她才十八岁,他两辈子加起来,却是四十多了……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是不是会觉得他太老了?
可是一想,这一辈子,他如今也才十七岁,还比她小一岁。他心里安定不少,又有那么几分甜蜜起来。他突然如此庆幸能重活一辈子,在最好的时光,遇到这样的人。
如果他不是重活了一辈子,他真的十七岁遇见她,或许也像桓衡那样,又骄傲又任性,早在猜出她喜欢桓衡那一刻,就甩袖离开,同她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能像如今一样,耐着性子,守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靠拢自己。
四年相处,他太了解面前这个人,她看着风流,其实是由责任感极了的一个人。她当初答应了他,哪怕不爱他,也会信守自己的承诺,拼命培养自己的感情。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感情?所谓一见钟情,从来也只是少年冲动。
真正的感情都是细水长流,在陪伴里一点点了解对方,然后爱上那个人。
她对桓衡的感情,是桓衡十岁开始跟随她,是桓衡不顾一切从北方到南方换来的。
她就像一块石头,要得到这个人的感情,就要一滴一滴去打磨,直到有一天,滴水穿石。
她在感情上虽然笨拙,可是你给了她,她就会拼命努力去回应。
桓衡想要一个人全心全意将自己放在心上,蔚岚何尝不是如此?
谢子臣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抚上她的发,温柔道:“不要担心,有我呢。”
“你刚上任,不要着急,这官场上的事情,急躁不得,你本来就可以做得很好,不用太过担心。”
蔚岚心虚点头,谢子臣来了兴致,拉着她到案牍前,像一个师长一般道:“来,我同你一起看折子。”
“你的事呢?”
“早就做完了。”谢子臣不由得笑了:“方才骗你的。”
只要不是床上事,蔚岚便放心了不少,同谢子臣坐在一起,两个人就着折子上的事一同讨论起来。两人政见也差不多,你一言我一语,处理得飞快。本来以为要看一夜的卷宗,竟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蔚岚有些兴奋,同谢子臣道:“子臣你且先睡,我写个折子给林大人,想改一下刑部的办事流程。”
谢子臣看着十八岁的蔚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了那么几分骄傲,觉得面前这人,真是太过聪慧的一个人。她日后必然能走到一个很高的位置,或许会被他还高,走得比他还远。
他不忍打搅她的兴致,知道她此刻胸有万言,便道:“我近日来正在想改革税制一事,阿岚不妨同我想一想?”
改革税制是□□日前正在想的事,朝廷不能太过依赖北方,如果谢子臣记忆没错,没几年,桓衡就会三伐陈国,直接灭了陈国。那时候桓衡声望将会如日中天,而这时朝中因为常年供养北方军队,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只能让桓衡拿捏。上辈子,谢子臣团结了世家南方军力抗住了桓衡,直到桓衡太过骄傲,第四次北伐死于战场,他才将军队收入自己囊中。
可这辈子变数太多,桓衡的性格和上辈子差别太大,他不确定未来桓衡会不会三次北伐,更不确定以桓衡如今的性格,还会不会骄傲自满,在朝臣的吹捧下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第四次北伐。
如果桓衡不死,那样憋屈的日子,谢子臣不会再来一次。所以他打算从改革税制,养民扶商,想给国家一些底子,在供养北方军时,再在南方建立一直府军,而后放到北方去,和桓衡成牵制之势。
这想法,蔚岚也有。只是当年她的老师皆死于变法,她觉得如今还是太早了些。可谢子臣既然要改,她也愿意奉陪,于是同谢子臣聊了一夜。
两人上辈子都是历经变法的人,蔚岚更是最后变法成功,让大梁如日中天,如果不是她死太早,必然能看见盛世一统。两人提出来的要点都格外老辣,每每点中要害,都不由得在心里对对方的实力有一番新的估量。
聊了大半夜,谢子臣考虑到蔚岚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事情不可能一晚上做完,我们歇息吧。”
蔚岚迟疑了一下,谢子臣却是笑了,温柔道:“累了,就只是歇息吧。”
知晓这是谢子臣的让步,蔚岚放下心来,却也有些愧疚。
两人洗漱后回了床上,谢子臣闭上眼睛,背着她睡去。
她从背后抱住他,将额头抵在他的背上。
“子臣,”她认真道:“等有一天……我一定会满足你!”
谢子臣不由得觉得好笑,又有几分担忧。
他翻过身来,将她揽到怀里,顺着她的背道:“别担心,我会找大夫医好你的。”
蔚岚:“……”
不想解释了。
第二日蔚岚上朝,江晓被杀这个案子整个朝堂都在议论,皇帝有些不耐烦,便将这个案子交给了蔚岚。蔚岚也做好了接这个案子的准备,接案以后,一下朝就朝着陈尸房过去。
尸体没什么价值,用来迷倒江晓的迷香是最普遍的那种,用来砍他的刀也是最普通的菜刀。如果不是那朵花,这个凶手可以说是什么线索都没留。而这朵花,是他故意留的。他是想留给谁看呢?
蔚岚猜想着,同时听着江晓的下属颤抖着描述江晓失踪那天的场景。
“江大人那日就在大理寺办公,突然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他看了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而后便没有回来……”
“信呢?”
染墨将信交了过来,蔚岚套上手套,拿出信来。
这个人很谨慎,用的信纸是盛京最普通最廉价的纸,从这个纸着手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而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朵思归。
思归,北方,这是江晓和那个人共同的秘密,所以在那个人送了思归之后,江晓便立刻出去了。
对方并不介意有人发现他们两者的联系,甚至于,他还在期待有人发现这些联系。
为什么呢?
蔚岚不由得想,而后去了江府。江府一家老小都在哭泣,蔚岚逐一审问了他们,而后道:“江大人可曾去过北方?”
“不曾。”江老夫人哭着道:“我儿是盛京人,这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盛京,蔚大人如此问,是有什么线索吗?”
“那江大人可认识与北方有关的人?”
“这……就不大清楚了。”江老夫人回想了一下:“这盛京之中,总有些官员与北方关系千丝万缕。”
江老夫人说的是实话,蔚岚不由得有些头疼。
见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来,蔚岚便起身来,刚上了马车,便想起来言澜来。
她心里有些烦躁,一接触这些案子,她就会忍不住想当年任大理寺卿的那些时光。
蔚岚揉着太阳穴,坐在马车上道:“去嵇府。”
“嵇府?”染墨有些吃惊,蔚岚没有回应,染墨便只能再去了嵇府。
嵇韶早就等候在了府前,蔚岚到时,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