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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两个护卫上来,一左一右挡住了。
老夫人昨日被这儿子着实气到了,刘氏是不对,没有照顾好杜峥,可杜云岩再怎么也不能当众打她耳光,这是要把几个孩子置于何地?
这消息传到刘家,她怎么交代?刘氏的人也不是全死了!
现在她打一下吴姨娘,看看杜云岩什么态度,竟然比对待妻子还要关心,她冷冷道:“昨日那鹅肉就是她命人放的,你说我该不该打?”
“不,这不可能。”杜云岩道,“她为什么要害峥儿,他们无冤无仇的,娘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他回头看一眼吴姨娘,瞧着她的惨状,只觉心头发痛,那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女人,所以才会买回来。
这不像刘氏,刘氏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要不是母亲,他会娶吗?他不会,他当时年少不晓得一个妻子的重要,他又为讨好母亲就答应了。
可刘氏哪里像个好妻子!
他叫道:“娘,您一定是弄错了,秋儿她不会那么心狠的!”
老夫人道:“她自己已经招了,身边下人也说得清清楚楚,如何把鹅肉混在菜里,如何被峥儿吃了!”
可吴姨娘却发现了一丝希望,拼劲了全力说道:“老爷,老爷,不是我做得,是水芝冤枉我啊,她告诉我厨房里今日杀了鹅,又说少爷吃鹅肉会起疹子,婢妾本是一点不知,是她说得,她又偷偷把鹅肉放在菜里陷害我。我,我不得已,老爷,我不得已才招了,老爷,救我啊……”
“娘,您听听,她是冤枉的!”
老夫人见他还在执迷不悟,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俯视着他道:“我还会费劲心思去陷害你的小妾了!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这句话好似雷霆,把杜云岩打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满面怒容的母亲,到底不敢再开口,毕竟那是他的母亲,他眼睁睁看着吴姨娘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被拖着走了,那张曾经漂亮的,很是风情的脸,也不知被什么伤的,完全的毁了。
他坐倒在地上,浑身冰凉。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明明是真心对待杜蓉的,可杜蓉偏偏不听他的话,他明明是很孝顺母亲的,可母亲最看重的总是大哥,他明明是为孩子们好,想休掉刘氏那个无用的妻子,可他们都怨他。
母亲也怨他,所以那样残酷的对待吴姨娘。
他摇摇晃晃起来,离开了上房。
这阵子,杜云岩都没有再露面,更没有再提休掉刘氏的话了。但老夫人也好似有些疲累,她弃用了几个管事,让谢氏选人填补上,后来便总在休息,谢氏与杜若说:“你得空多陪陪你祖母。”
大约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管怎么说,二叔总是祖母的亲生儿子,是她在祖父去世之后,一个人辛苦养大的。
杜若这日又陪在老夫人身边,秋天凉了,屋里早已经不用冰炭,她坐在美人榻的一角,在旁边念话本给老夫人听。老夫人中间好几回睡着,笑道:“这刘道仁写得话本也恁无趣了,还是宋陈写得好。”
“我也觉得宋陈的好看呢,跌宕起伏,也有意思,刘道仁的是平淡了一些。”她往后瞅一眼,“不过也没多少就要完了,祖母您勉强听完罢,总不能功亏一篑,我念得口都干了。”
老夫人就笑起来,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行罢,我就听你念完。”
杜若就念起来。
外面这时有个小丫环禀告道:“穆家送了请帖,让姑娘们明儿去打马球呢。”
终于可以看到穆南风的风姿了!
见孙女儿那么高兴,老夫人道:“打马球是有意思,想我年纪轻的时候啊,也喜欢打,不过若若啊,你怎么一点儿没学呢?”没等杜若回答,她又叹口气,“你反应太慢,真要打球,一个球过来,你来不及躲,打伤了脸可怎么行,还是不学好。”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反正大姐会打就行了!”杜若连连点头。
到得第二日,除去杜莺,三个小姑娘都穿着骑射服,高高兴兴的在二门处相聚,只见杜蓉穿着一身绯色,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杜若忍不住叫道:“真是太好看了,大姐,你要是男人,不知得迷倒多少姑娘。”
杜蓉扬眉:“那当然是。”
杜绣也笑道:“我们家也就大姐有这等英气了。”
听到这话,杜蓉理都不理,她可是记得那天杜绣的作为的,父亲打了母亲,她还光顾着去讨好呢!她冷下脸,拉住马缰,就往外跑了去。
杜绣见她这样也有些生气。
她又不像杜蓉,她有姐妹,有弟弟,她有什么?
她有得只是父亲。
见两人又是不合,杜若也不知该说什么,她低头拍拍坐骑的脑袋:“我们也走罢。”
她虽然不打马球,可身为将门虎女,马还是会骑的,不过杜云壑生怕她被马伤害,为她选了一匹性子很温和的小公马,颜色是雪白的,她看着漂亮,也不管跑得快不快就喜欢上了。
三人从大门出去。
几个丫环没有马骑反倒坐在清油车里,跟在后面。
今日休沐,路上人是有些多的,不过她们是要去芙蓉苑,那地方普通百姓可不能随意进去,也只有他们这等世家勋贵的贵公子,姑娘们才能游玩,是以她们走得那条路,渐渐的人就少了,偶尔一些卖东西的会挑到门口,等着贵人们做他们的生意。
杜绣不知不觉走在前面,杜蓉与杜若并肩,时不时的说笑,落在后面,也不知过得多久,忽然就听见杜绣喊豫哥哥。
这名字实在叫杜若头大,她甚至不想抬起头。
可赵豫却骑马过来,淡淡道:“是你们啊……今日穆姑娘举办马球赛,必是请了你们。”
他目光落在杜若的脸上,曾经亲密好似妹妹的小姑娘,而今离他越来越远。他耳边清晰的回荡着母后的话,说他们成亲不合适,后来他与父亲说,父亲竟也不同意,甚至把他做得一桩小事拿出来,暗讽他太过急躁。
娶十三岁的小姑娘就是急躁了吗,他还真不觉得,奈何父亲母亲都不同意,他又能奈何?
他说不出的不甘,只觉杜若现在这张越来越漂亮的小脸也在讽刺着他,他暗地里冷声一笑:“便不打搅你们了。”
策马前行,路过杜若身边时,他扬起马鞭,猛地往马臀上一抽,坐骑抬起前蹄往前疾驰出去,不小心踢飞旁边的雪梨摊子,有几只梨子就跳了起来,直打在杜若的坐骑身上。
那马儿不曾经历过战争,没有那样处事不变的胆子,突然受惊,撒起马蹄就跑了起来。
杜若吓一跳,抓紧了缰绳,喝道:“快停下来。”
它从来没有跑得那样快过,好像带着风似的。
杜蓉生怕杜若受伤,连忙追过去。
马儿一直的跑,眼见要撞到前面的马车上,就在这时,却见马车上走下一人,也不知用了什么东西,银光一闪,那马腿便好似受阻了,瞬时跪倒在地上。杜若坐不稳也差些摔下来,那人扶住她,轻笑道:“三姑娘,好久不见。”
杜若抬起头,才发现那人竟是宁封,不由惊讶道:“是国师您呀。”
宁封道:“看来你是没有做到关于我的梦,所以不知会遇到我。”他极是轻柔的扶她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踩到地上,刚刚站定,垂眸竟瞧见他的衣角,那是天空的蓝色,纯洁干净,依稀与那梦中有些相像,她的脸忽然就不受控制的红起来。
那是一种少女的羞怯,芳香动人,宁封盯着她脸颊,挑眉道:“莫非还是做到与我有关的梦了?”
“不,没有。”杜若急忙否认,在心里暗道,只是一件蓝衣服,这世上不知多少男人会穿蓝色的衣袍呢,这不可能是宁封,他是道士,她道,“我没有做到这样的梦的。”
宁封凝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是吗。”
26。第 26 章()
不是询问的语气,淡淡的,倒像是肯定。
杜若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摆。
对着他这边的侧脸洁白如玉,又隐隐有些红晕,比任何胭脂都要来得好看,宁封问道:“最近还去过宫里吗?”
她才想起面相一事,忙道:“多谢你了。”
“这句话你到今日才与我说,可见也不是真心的。”宁封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别的事情,才会帮你?”
“不是。”杜若连忙摇头,“我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我没有机会见到你,便是想道谢也是无处可去的。”
她神色很真诚。
世上像她那样单纯的小姑娘并不多,而这在她来八仙观寻求他帮助的那一天起,他便已经知道了。宁封笑道:“我也不缺你一句道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但凡你有困难,都是可以找我的,至于你有没有梦到我,总不是能强求的事情。”他顿一顿,“你的马刚才被我伤到,不若我送你一程?”
他往后瞥一眼,看到远处杜蓉的身影,便再次伸手扶住杜若:“你不要担心什么孤男寡女,我并不与你一起坐,走罢。”
声音在耳边异常的温柔,难以拒绝,杜若不由自主就走向车厢,弯腰坐进去。
那马车甚为精致,车窗比寻常马车的要大,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车座上面铺着雪白的毯子,在车座前面竟然还有个案几,安置着香炉,有白烟袅袅升起,散发出清淡的香气,旁边放着一卷书。
杜若瞄一眼,竟是宋陈的《寻香记》,她遇到知己般,惊喜道:“你也喜欢寻香记呀,我都看过五遍了!”
宁封在车前坐下,那是车把式的位置,闻言笑道:“这话本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看五遍罢?”
“确实。”杜若叹口气,“我看到第五遍已寻不到原来的味道。”
宁封嘴角略扬,问道:“你最喜欢哪一段?”
“我最喜欢卫凉找到绿樱时,他们在火岛上过的九十三日,那时虽然很艰苦,去海里捞鱼,去山上砍柴搭造茅屋,可好像那是他们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时候了。”
他哑然失笑,到底是姑娘家,最向往的总是美好的感情,可寻香记最终讲得,却是寻求大道的故事。他不以为然,可杜若却沉浸在那故事里,竟是有要把那些细处都讲一遍的架势,他心想,这小姑娘的话也真是挺多的。
不过杜若并没有说几句,杜蓉就赶到了。
杜蓉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杜若被一个男人救了,还坐了那男人的马车,而她居然好像并不认识,她心头升起极大的疑惑。
因为照常理,杜若既相识,她没有道理会认不出。
她直骑到车厢旁边,叫道:“三妹!”又看着车上的宁封,他虽然占得地方不是那么风雅,可盘膝而坐,袍边铺开来似莲花,浑身竟满溢着说不出的衿贵气,她微微一怔,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便询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你救了三妹,我们定当会报这份恩情。”
宁封看向她,见她生了一对英挺的秀眉,便道:“你是杜家大姑娘罢?贫道姓宁。”
道士,又姓宁,杜蓉眼睛蓦然张大,牢牢的盯在宁封身上,有个念头冒出来,可她不敢相信。要知道,当初所谓的,国师一百多岁的传闻便是她告诉杜若的,她当然也以为国师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