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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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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的乐广对于世家圈里那些名士的某些任诞行为,其实也有些适应不良。好比,裸奔。

    是的,裸奔。

    这个词对于一些现代的中国人来说,都可能有些过于开放了。

    殊不知,裸奔古已有之。

    最早开始裸奔的名士,就是东汉时期孔融(孔融让梨)的好基友祢(mi)衡,“乃当□□前,以次脱衣,裸身而立”,就是当着曹操面脱光了,用以来羞辱曹操。

    虽然卫玠有点没懂这里面的逻辑吧,但祢衡同学也算是一脱成名了。

    而裸奔的名士中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嵇康了。对,就是那个竹林七贤之一,嵇绍的爹,一曲广陵散天下皆知的嵇康。

    唐伯虎裸奔什么的,都是效仿嵇康而来。

    嵇康爱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就喜欢披头散发的出去裸奔。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喝酒容易让人觉得浑身发热,燥热难当了就要脱嘛。至于脱完出去跑圈,这个就属于个别的蛇精病行为了。最起码卫玠的二舅王济就没有这方面的嗜好,他喝醉了之后最喜欢干的事是引吭高歌,怪好听的。

    不过,魏晋时期确实是有很多名士爱这么干,也不知道是不是嵇康的名人效应。

    反正就家住世家名士扎堆的上东门的卫玠来看,“裸奔”在名士中还算是个高频词汇,时不时的就要发生一次。单卫玠看见过的,就不下三次。

    第一次是卫玠开蒙后,正式拜乐广为师,晚上下学回家,一个没注意,就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酒气,从自己的羊车边风驰电掣的跑了过去。虽然对方快如闪电,卫玠也只是匆匆一瞥,却还是觉得万分的辣眼睛,简直要自戳双目。

    拓跋六修当下就反应迅速的用手握住了卫玠的眼睛,但……并没有什么卵用,该看的、不该看的,卫玠都透过拓跋六修看到了,简直毫无身材可言!

    咳。

    这天早上,在卫玠上学的库上,他看到了他人生中第四次裸奔。

    对方还是个卫玠认识的世叔,见到卫玠的车也不避开,反而大大方方的停下,上前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就去上学?乐令(乐广)还没下朝吧?”

    卫玠也已经学会了淡定以对,假装对方穿着衣服,恭敬又有礼道:“我先去等着老师下朝,总不能让老师等我。”

    “真乖巧啊。”对方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昨日我兄长与你说了吗?过几日请你们去王家的别苑赏花。”

    春天来了,万花竟放,这家赏完那家赏。

    而这位衣不遮体的世叔,正是出身王家,琅琊王,是王衍的亲弟弟,名叫王澄,比王衍还任诞百倍。

    “已经说过了。”卫玠点头,他真心不想和一个裸男在大清早起的贵胄之地当街寒暄,但是为了风度,他忍,很努力才压住了“春寒料峭,请世叔偶尔也穿上一身衣服吧”的话语。对方身上酒气冲天,天知道是喝到如今还没睡,还是已经醒了又喝醉了。

    “那就好。”说完,王澄就潇洒的挥挥手,快速奔出了卫玠的视野。

    卫玠坐回车内,刺激多了,也就不觉得刺激了,只还是忍不住问拓跋六修:“到底是我太封建,还是他们太开放?”

    到底是什么给了王澄如此勇气,能理所当然的、坦胸露乳的裸着和人说话。

    拓跋六修发自真情实感的表示:【以后密封性高的换个车吧?】

    “……好。”

    卫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后我儿子要是敢裸奔,一定打他的生活不能自理。”魏晋这个时期实在是太魔性了,必须严防死守。

    拓跋六修的内心突然有些酸涩。

第51章 古代五十一点都不友好:() 
卫玠到了乐广家时,乐广和他大儿子还没有下朝回来,他的另外两个儿子则在准备动身,和卫玠打过招呼后,就相携乘坐着不同马车去官署上班了。

    因为要上朝,洛京不同官署、不同级别官员的点卯时间,都不太一样。

    以乐家为例。

    不说醒来的时间,只说去官署的时间。

    最早的,自然就是乐广这两个至今还没能混到上朝级别的儿子。

    其次是乐广的大儿子乐凯,他有了上朝的资格,但是下朝之后就要匆匆去官署报道了,他必须赶在官署的大佬们到官署之前,勤勤恳恳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最后才是乐广,他和朝中其他各官署的一把手一样(好比卫玠的祖父卫瓘),下了朝后,有时会被皇上留下开小会,有时则会和同级别的同僚寒暄一二,再悠悠然的回家吃个饭、喝口茶,换身官服,顺便还有足够的时间考校小辈的功课。有孩子的看孩子,有学生的看学生。直至无事可做,才会去府衙逛一圈,然后就可以吃中午饭了。

    王济二舅更干脆,吃了中午饭才去。他如今已经再一次成为了河南尹,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被朝臣弹劾的。

    卫玠是个很自律的人,老师不在,他就自习,写写字,看看卷轴,把他昨天回家写功课时遇到的问题整理一下,等乐广一会儿回来好一起问。乐广从来都不需要担心卫玠会偷懒,甚至有时反倒要劝卫玠学问随时都可以做,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日上三竿了,乐广还没回来,估计是又被晋武帝留了下来,这种“拖堂”最近时有发生。

    晋武帝比历史上多了七年的寿命,如今真的已经是病体沉疴,行将就木了。但是如今的这个晋武帝,却与历史上那个在晚年贪图享乐、不理朝政的他有很大的不同,他越是病着,反而越开始积极理政。卫瓘、王戎、和峤、张华、乐广这些肱股之臣,也就基本很少有在正点下朝的。

    卫玠写完又一张字,便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儿了。字练多了有个最大的不好就是,心理上容易完形崩溃。简单来说就是,写着写着会突然觉得这些字陌生到连它妈都不认识它了。

    “完形崩溃”这个词卫玠是从柯南里学来的,他总是会从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拓跋六修想起了卫玠当初一本正经的从日漫里找和他关系的解释,当时他还真的信了。

    如今想来……简直黑历史。

    在卫玠小坐,捏着鼻梁休息时,忽然有乐府的下人来禀报,有客人造访。那人是是乐广的老朋友。这已经是这位客人今天来的第二次了,看上去面目凄惶,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请人家回去,于是就想着来请卫玠拿个主意。

    拓跋六修皱眉,这哪里是来问意见,根本就是想让卫玠作陪吧?他很是不满的瞪了那下仆一眼。

    卫玠却已经先一步点头应承了下来,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乐广的妻子带着体弱的小女儿在京郊居住,如今的乐府也没个正经儿的主人在,卫玠作为乐广的学生,自觉弟子服其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拓跋六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跟在卫玠身后充当背后灵。

    客人被请到花厅,看到卫玠时,当即便正愣当场,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哈?”卫玠看对方憔悴的样子,一开始还以为是个身体不好的,这会儿才发现原来是个脑子不好的。他赶忙招呼对方坐下,自认为自己对付傻……智商上有残疾的人士还是很有一手的。

    好久不曾出场的司马衷,在东宫中打个喷嚏。

    在卫玠好一番解释之后,那人才接受了“自己没死,卫玠也不是自己遇到的什么神仙”这个事实。满脸的害臊之情,不断的给卫玠道歉赔罪。

    卫玠也只能不断说我不介意啊。来来回回,反复数遍,卫玠说的都快崩溃了。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老师的学生,卫家三郎卫玠,无字,您直接唤我的名,或者三郎就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中年大叔点点头,很高兴能和卫玠揭过此前的一篇,开始一个新话题,“我前段时间来看彦辅(乐广的字)时,还听他说起过卫公子,容貌天下无双,才华更在容貌之上。更是听说您在总角之时,就已经在思考庄周梦蝶,梦蝶庄周的玄理,并因此生了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早慧之才,但是也要保重身体啊。”

    这次轮到卫玠红了脸。

    因为这事儿就是个乌龙。

    历史上的卫玠,确实是在总角之时,因为思考梦与现实与宇宙这种完全不该是六、七岁孩子能想到的问题而想的生病了,但卫玠本本不应该也这样,毕竟他是个成年人,不会钻这种哲学上的牛角尖里。但是吧……

    也不知道是历史的惯性,还是就是这么寸,那日乐广刚给卫玠讲了庄子梦蝶的一段,第二天卫玠就病了。

    病的原因卫玠不太想说,反正蛮丢人的。

    等乐广得知卫玠病了之后,便亲自上门来探病,卫玠不想老师知道他的黑历史,就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说是自己怎么都想不通梦到底是什么。

    乐广告诉卫玠,梦就是想。

    卫玠很自然的就顺着历史开口道:“身体和精神都不曾感受过的东西,却在梦里出现了,好比庄子觉得自己变成了蝴蝶,可他从未真正感受过蝴蝶所能感受到的世界。这怎么可能是日有所思呢?”

    “因也。未尝梦乘车入鼠穴,捣虀啖铁杵,皆无想无因故也。”

    卫玠后来病了一段时间才好,等他重回主流视野,才发现因为他老师的感慨“此儿胸中当必无膏盲之疾”,和自家舅舅的卖力宣传,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神童之名愈演愈烈。“膏肓之疾”这个词也再一次应运而生。

    如今被人旧事重提,实在是有些羞耻py,卫玠只能道:“过誉,过誉。还不知道您来找老师所为何事?”

    那人一提起这件事,就再一次变得愁眉苦脸起来:“我快死了,想在死前最后来看一看我的朋友。”

    卫玠一愣,他还真是看没出来啊,对方是很憔悴没错,但是看上去比他可健康多了。

    不等卫玠问,那人就自顾自的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出来。前段时间他来乐广家做客,不仅和乐广说了乐广的得意门生,还承蒙乐广给他酒喝,但是喝了几口后才发现酒中有蛇,等回家之后就得了重病。

    卫玠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已经满是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了,因为他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啊。

    就在卫玠正准备出言安慰对方“生死有命”时,忽然看到花厅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张角弓,就在那客人的背后。

    “!!!”卫玠觉得他懂了,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上次来,也是坐在这里喝酒的吗?”

    “是啊。”客人不疑有他,点点头。

    卫玠基本已经破案了。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叫来下人,又给那人上了那天一模一样的酒杯和酒,在那人不甚理解的眼神中,劝对方举杯。

    等对方拿起酒杯惊呼出声时,卫玠才道:“这蛇与您那日看到的一样吗?”

    “是的,是的,就是它。”

    卫玠起身,接过酒杯,当着客人的面把酒杯翻了个,将酒都倾倒了出来,除了酒以外,根本没有蛇。确定对方看清楚了,卫玠这才给那人解释了一下,墙壁上挂了一张角弓,用漆在上面画了蛇,那人所谓的杯中之蛇,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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