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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叡正为有子高兴,闻言顿时不悦,说:“太后提这个干什么,这难道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这个比方确实打的不妙,常太后也不说了。拓拔叡脸冷了一下,很快又和缓过来,转而说:“朕想给李氏加封号,立她做夫人,太后觉得呢?”
他貌似询问太后的意见,然而太后知道他已经做决了,只是顺嘴告诉自己一下而已。
太后心想了想,觉得眼下正是机会提那件事了。她看了一眼冯凭,说:“老身和皇上有几句话说,凭儿,你先退下。”
拓拔叡这时候,好像才注意到冯凭的存在似的,笑盈盈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冯凭适时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说了一句:“是。”
拓拔叡收回了目光。她起身出去了,他心里沉了一沉,然而面上表情没有动。还是带笑的,只是笑的很牵强。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冯凭,他心里总好像有点虚。他是皇帝,对一个小贵人,虚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昨夜,他看到了她的眼泪。她在他怀里,叫声很凄楚,没有他听惯了的那种愉悦,而仿佛是一只小动物,被人扼住了脖子,即将死亡时所发生的绝望的呜咽。以至于他,没有感觉到情浓,只感觉像是在伤害她。但是他没有停止,只想发泄自己的*。
他感觉她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她心里可能有点厌恶自己。
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
其实打心眼里,他知道自己并不招人爱。他知道自己模样长的不错,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并没有招人喜欢的地方。他性情并不好,时常狂躁暴戾,性子忽冷忽热,容易发疯。这种脾气放在寻常人身上只是讨人嫌,放在帝王身上,就是让人恐惧颤栗了。谁会真心喜欢一个会时常令自己感到恐惧颤栗的人呢?哪怕喜欢,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人,对于一个会威胁自己前途命运,随时会令自己丢掉性命的人,是不会有真正的信任的。信任都没有,又何谈真情?他也不是用情专一的人,女孩子喜欢男子对她执着专一,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他缺点坏处多多,并不是女孩心中理想的丈夫和"qingren"。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女人对他来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想要就能要,不想要就丢。他并不需要费心去讨谁欢喜,也不需要在意对方喜欢不喜欢他本人。
喜欢,你也得给朕老实。不喜欢,你也得给朕跪着,就是这么回事。更何况,他是皇帝,就算他本质再不招人喜欢,这些人还是要争着抢着哭着喊着喜欢他,他压根就不必操心这个。
他既能认清自己的本质,又对自己的本质感到满意,没有为任何人改变的打算。因此他对冯凭的心虚,也只是那么偶尔一瞬。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让人喜欢,她可能厌恶自己,但理智回来,他认为自己毫无问题,是不需要对谁感到亏欠的。他对她已经够好了,让她从一个掖庭的罪奴,变成冯贵人,还给她家人优待。这就是他对她感情的回报。他从不曾亏待过她。
常氏却没提李氏,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这是旧事重提了,太后说:“立皇后的事,皇上心中已经有打算了吗?”
拓拔叡这段日子也在思量这件事,听常太后提起,遂问:“太后有什么意见?”
常氏说:“皇上跟冯氏感情自幼相好。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年纪虽然小,不过素来恭顺懂事,也识大体,老身想着,兴许皇上会喜欢她。这宫中其他妃嫔,都不算合适,如果皇上不打算在其他豪门贵姓家族中另择人选的话,冯氏似乎更善。皇上以为呢?”
拓拔叡被触及心事。
他沉吟说:“这件事,朕有考虑过朕先前也考虑过要立冯氏。”
太后看他意见和自己一致,高兴之余,反而又迟疑起来了,说起了心中对此事的顾虑:“冯氏是汉人,我朝还没有立汉人做皇后的先例,皇上要不要征询一下大臣们的意见?此事要皇上拿主意,老身也不敢妄自提议,皇上不如回头询问一下陆丽或者其他大臣?”
拓拔叡说:“皇太后不也是汉人吗?太武帝当初也亲近汉人,信赖倚重汉姓的大臣,依靠那些汉姓高门贵族的支持才统一的中原。太后说的这件事,朕回头会同人商议,认真考虑的。”
太后说:“你要拔擢李氏,老身认为也无不可,只是李氏原先嫁给李效,都知道她是李效的妻子。皇上把她纳进宫里来就算了,刚入宫不满一个月就怀孕,皇上还要封她做夫人,这不是招人非议吗?正好此时立皇后,将这件事盖过去了,免得那些人盯着议论。”
晚上,乌洛兰延进了宫。
皇帝躺在太华殿的那张金丝楠木大榻上,象牙的大席,上面又铺着一层雪白的厚厚的羊毛毡。他身穿了薄的白色羊皮袍子,凑着火盆在烤火,手里拿着玉石蛋子在玩。乌洛兰延到榻前请安,拓拔叡让他平身,笑说:“朕今天见太后,太后提起了立皇后的事。”
乌洛兰延坐在榻下:“皇上是怎么打算的?”
拓拔叡脑中浮现出那张脸,圆而润的小脸,洁白如玉,两只眼睛像两个大大的墨点似的。
他以前觉得她这幅模样有点好笑有点呆,这会不知道怎么,又觉得挺可爱的。
他笑了笑,让自己的思考从那张脸上移开:“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朕打算要笼络一下汉姓的贵族,本应当在汉姓贵族当中挑选一位立为皇后。比如李氏,李益不是汉人吗?他家中也有适龄的女子,朕想想又觉得不太好,李氏是汉人高门,儒学渊源,朕不与胡人,与汉人高门结姻,恐怕有人要不满意。所以朕想立冯氏,冯氏虽然是汉人,但是家族胡化颇深,其子弟素来衣鲜卑服,说鲜卑语,同胡人婚姻交往。立冯氏为皇后,既能表示朕笼络汉族士人的决心,又不至于招致太多不满。再者,冯氏家族衰微,人丁单薄,即便立为皇后,根基有限,来日也不至于外戚过强,威胁皇储。”
乌洛兰延说:“臣也赞成皇上的打算。冯氏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年崔浩国史之狱的事。太武皇帝当初重用汉族士人崔浩,得到一些汉姓高门贵族的支持,后来统一中原之后,太武皇帝就将他弃之不用了,命他修国史,后来又杀了他,又杀了很多汉族士人。崔浩死了之后,许多汉族士人都不敢再入朝了,朝中也无人再举荐汉人。朕想再重新拉拢他们,需要费一点功夫。当年太武帝杀崔浩,有他的局势考量,朕需得小心谨慎才行。”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更新更快。+?
第68章 他有心事()
常太后让人去召冯贵人。
等待的间隙里,她让宫女打了水来,洗了脸对着镜子卸钗戴。李延春拿梳子给她梳着头发,嘴里笑说:“太后也不用担心了。皇上不是说了,这次立后,要在汉姓当中择吗?冯贵人是最合适的了,我看这事十拿九稳。”
常太后忧心忡忡,说:“你觉得冯贵人怎么样?”
李延春笑说:“太后已经决定了,怎么又反而犹豫起来。”
太后说:“倒不是犹豫,咱们随便聊聊罢了。”
李延春说:“臣看她跟刘襄关系挺好的,待小妹也真心亲热,这样不就行了?太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冯贵人年纪还小,性情还是真纯的,反正臣看她心眼不坏。也明白事理,晓得谁对她好,不是会忘恩负义的。”
常太后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皇上。”
皇帝立汉姓皇后的意图很明显,是心向儒化,要笼络汉族士人。
这在本朝不是没有先例,北魏自立国起,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几位皇帝,都非常倚重汉人,最终牵涉出一桩本朝讳莫如深的大案,即崔浩国史之狱。崔浩是汉姓门阀,清河崔氏的代表,同范阳卢氏等族,俱是汉人高第。任职于魏,历仕三朝,深受道武,明元,太武三位皇帝信重,军国大事,莫不咨之。他向明元帝建策立太子监国,帮助太武帝平北凉,破匈奴,讨伐柔然,太武帝比之为张良。太平真君十一年,太武帝下令诛杀崔浩。送往城南行刑时,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清河崔氏同族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都被连坐灭族。
崔浩的罪名,有说是修国史不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太武帝。又有说是他与拓拔叡的父亲,当时受旨监国的景穆太子争权,被景穆太子所害。
实际上的原因远没有这么简单,崔浩欲齐整人伦,在北魏的统治范围内,恢复汉人的贵族门阀制度,由此得罪了鲜卑贵族,太武帝恐惧,不得不杀了他。
崔浩以宰辅之贵,行刑的时候,竟然一群人往其身上撒尿,太武帝也任其遭受。牵连浩大,家族姻亲全部夷灭,这只能说是积怨已久。太武帝如果不对他狠下杀手,鲜卑贵族们恐怕都要造反了。崔浩死了之后,汉姓门阀大受打击,朝中再没有受信重的汉族士人。
现在,拓拔叡又打算笼络汉族士人。
他将汉人出身的冯凭立为皇后,作为他向汉族士人抛出的白手绢。
这不是常太后的本意。
常太后本无意让冯凭卷入前朝的利益争斗的。
这是她从小养育,用心培养的一棵小苗,她不希望她夭折。她太嫩了,还经不起风雨的摧折。
一旦拓拔叡将她跟自己的政治意图挂上钩,一旦政治失败,就可能招致玉碎。
这是一步险棋,目前看来,已经超出了常氏能控制的范畴。可能要把这可怜的小女孩子也搭进去,但她必须要走。
这是她筹谋已久的。
她不能只看到眼前的繁荣,她还要顾虑身后事,而今皇上在,她的地位自然安然无虞,将来皇上不在了呢?多少外戚都是一朝兴盛,换了个皇帝,就落得满门抄斩。她不想她死了,来日换了新君登基,常家就转眼家破人亡。所以她需要提早谋划,皇后,皇帝,未来的皇帝,她都需要掌握在手。
她看上冯凭。
这个女孩子聪明,有资质。她明白她的心意,默契地配合着她的意图。
冯凭七岁就跟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像自己女儿似的,有感情,也信得过。她和皇上也有感情,皇上看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常氏希望通过她,可以保证常氏来日繁荣不衰。
拓拔叡却另有意图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用心摆布,费力栽培的棋子,她不希望到头来沦为拓拔叡前朝政治的牺牲品。
宫女小声通报:“冯贵人来了。”
她进来了,头发乌黑挽着髻,簪着白玉木兰簪,穿着厚厚的毛皮褂子,领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常太后拉着她手坐在膝边,打量了一遍她玉莹莹圆润的脸蛋,淡淡的眉毛,墨点似的两只眼睛,粉红嘴唇。她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冯家中,除了冯琅,还有其他亲眷吗?”
冯凭说:“还有一个弟弟,姓了外姓。还有两个出嫁的姐姐。”
常太后说:“就是上次冯琅婚宴上见到的是吧?我是记得见过的。”
冯凭点头说:“嗯,就是那次。冯家只有这些亲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