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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莫慌,有什么事尽管与儿子说。”
夏后眼眸通红,一看就是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她稍稍定了定心神,才开口道:“你回来便好了,赶紧去帮我劝劝你父皇,让他把彦儿召回来吧。边境兵荒马乱的,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能去领兵打仗?”
沈离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脱口道:“什么?阿彦领兵出征了?”
第九十五章:光与暗()
夏后点了点头,眼中尽是疲惫之色。“冯老将军阵亡,陛下大怒,上朝之时问何人能挂帅出征。冯家几个儿子皆不作声,想来是太平盛世让他们活的太过安逸,早就没了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满朝文武百官,听说冯老将军都牺牲了,竟没一个敢站出来请命。那会儿阿彦正好回来,见此情形,就站了出来说自己要接帅印前往,平定雪国的叛乱。”
“那父皇就同意了?”
沈离不解,他当初放心让沈彦独自一个人先回京,就是笃定父皇对他的宠爱,不会由着他胡来。按道理来说,连冯老将军都战败了,那对方必然是有精兵强将出战。父皇那么疼爱阿彦,既然知道此番挂帅前往肯定会有危险,怎可能还放心让阿彦去?
“哎,你父皇也是气坏了。”
夏后一声轻叹,神色满是无奈。“大溟安逸太久了,久到人心都开始腐烂。你父皇已是一国之主,不可能再像年轻时那般驰聘沙场无所顾忌。当年跟他一起征战的将士,也都渐渐老去,后辈中多数都已弃武从文。所以冯家一脉,才会如此受到器重。”
说到此,她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沈离,见他面色如常,才接着道:“这会儿不出事则罢,一出事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阿彦性子直,看不惯他们这般畏头畏尾,在朝上当众怒斥了他们几句。有些人抹不过面子,就借机一起推他接帅印领兵出征。阿彦那个傻孩子,自然不知其中利害,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现在想来,你父皇也是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其实后来沈独逸还和夏后说了些话,他说当时看见阿彦的神情,与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他想,这可能就是宿命。他的几个儿子中,他之所以那么宠爱阿彦,说不定就是因为阿彦的骨子里,与他最像。
“母后既然知道父皇也是无奈,而且七弟已经出发去边境了,那儿子怎可能还劝得动父皇?”
沈离说这些话时,眼神灼灼的望着夏后,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只可惜夏后一触及他那深邃的眼眸,就已讪讪低下头去,脸上满是愧疚。
其实有些事,他们两人心中都清楚的很。夏后收养沈离,教会他学问,给了他一个母亲应该给的一切。但是她的这些爱,伟大却又自私。
她对沈离严厉管束,放任沈彦在外游荡。她培养沈离,是按照日后成为一国帝王该有的方式。她培养沈彦,是以一个母亲完全宠爱的方式。
她帮沈离铺垫好一切,帮他得到陛下的喜爱,帮他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让朝中大臣都知道沈三王爷的聪明睿智。外人眼里,夏后是多么的伟大,甚至都开始怀疑,沈离和沈彦,到底哪个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可是,只有真正聪明的人心里清楚。夏后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沈彦。她想帮助沈离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同样的,身在那个位置上的苦和痛,也只有沈离一个人去承受。她让沈离得到的越多,沈离肩上背负的也就越多。所有的阴谋诡计,城府陷阱,沈离去踩去破。所有的幸福快乐,让沈彦自由享乐。
如果说沈彦是灿烂希望的光,那么他沈离,则是冷漠无妄的暗。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也曾痛恨过沈彦。可那纯白如纸的弟弟,任他冷言冷语相待,依然不气不恼,死心塌地的跟在他的身边,一口一个哥哥喊得亲切。还有夏后,这个即使有私心,却待他如亲生儿子般的女人,也算不上有错。毕竟如果没有她,他这一路走来,也不会如此平顺。
“呵。”
沈离忽的失笑,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夏后的手背。“儿子才刚刚回来,也有些累了。加上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母后就容儿子休息几日可好?待儿子恢复了精神,就去找父皇请命,去边境把七弟接回来。”
说是接,其实是换。只要他去了边境,自然可以让沈彦平安回来。
夏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哽咽了几许,只道出了轻轻的“对不起”三字。
沈离听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站起身替夏后掖了掖盖在腿上的被子,淡然道:“母后说的这是哪里话,哪有母亲跟儿子说对不起的?您就好好休息,不用操心什么,等过段日子,阿彦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说完,沈离松开了夏后的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微笑着像夏后告退,转身离开了弦卿殿。
笑容,向来是最好的掩饰。沈离从很小的时候,就把这一招玩的得心应手,骗尽了那些无知的人。唯有夏后,知道他伪装下的苦痛。唯有沐烟,会伸手抚上他的眼。对他说,真正的笑容,能从这里看出来。若是勉强,我倒宁愿你不要笑。
只可惜,了解他的这两个人。一个即便是知道,也装作不知。一个想要抚平他心中的伤,却反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甚至还赔上了性命。
御书房很快便走到了。沈离只在门口稍稍等待了一会,便听见陛下的贴身太监王公公过来通报,说是可以进去了。他微微点头表着礼貌之意,一进御书房的门,就见当今大溟的帝王沈独逸,也就是他的父皇,满脸欢喜的朝他迎了过来。
“哈哈,我的好儿子终于回来了!来,快让父皇瞧瞧!好些日子没见,像是吃了不少苦啊,这脸都瘦了一圈了。”
沈离扬着淡淡笑容,撩起袍子欲跪下先行礼。沈独逸却一下把他拦住,蹙眉道:“这又不是朝堂之上,我们父子两单独相处,就不必理这些规矩了。你还是与父皇好好说说,龙脉之地可寻到了?麒麟之血可有拿到?”
沈离点了点头,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沈独逸。对方刚伸手接下,沈离便跪了下来。
“儿子有罪,请父皇责罚。”
沈独逸本是欣慰不已,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果然不负自己所望。可这会儿见他忽然跪下,不由挑眉疑惑道:“哦?你何罪之有?”
“寻到龙脉之地纯属偶然,麒麟兽也并非儿子所驯服。”
“是吗?那是何人驯服的?”
沈离眼眸闪过一丝微光,沉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沐烟。”
“是她?”沈独逸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她人呢?”
“沐坤带人暗中跟随我去了龙脉石洞,不小心触碰到了洞中机关,石洞崩塌,只有我与随身侍卫逃了出来。其余人,皆被埋在了石洞内。”
沈独逸眉梢一样,似乎有些吃惊。心中思虑片刻,才开口试探道:“你的王妃也被埋在了里面?你可曾回去找过?”
沈离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的便给他掩饰掉,消失的无声无息。
“石洞崩塌,河水倾泻,被埋在里面的人,是绝无活路的。儿子心中虽然不舍,但沐烟已死,沐坤的头也被我砍下派人送去了沐府。从此沐家再不会对我大溟有所威胁,父皇亦可安心了。”
第九十六章:摊牌()
沈独逸拿着那小瓷瓶看了看,忽的微笑着把他从地上扶起。
“既然你带回了圣兽之血,父皇自然按照约定,隔日上朝便宣布封你为太子。”
“不!”沈离意外的反驳,竟摇着头没有接受。
“龙脉之地虽不是儿子毁去的,但也有一半责任。这圣兽之血也不是儿子得来的,算不上我的功劳。儿子此次没有功却又罪,所以太子之位,不敢承当。而且父皇如今还年轻,也不需过急的册封太子。现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边境战乱。我听说七弟已经挂帅出征了,可是让父皇为难了?”
提及沈彦,沈独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动作虽轻,却也让沈离看得十分清楚。他知道父皇一直偏爱七弟,果不出夏后所料,父皇打私心里,也是不希望七弟出征的。
“哎”沈独逸一声长叹,“你那七弟在外多年,血气方刚的很,从不知这战乱的利害关系!他打小就活的自在,没什么操心烦心的事。长大后,我和他母后也纵着他,任他在外面四处游荡。这次回来待这么久,我是当他收了心,终于知道孝顺了。哪曾想雪国叛乱,冯老将军阵亡,朝中上下竟无一人敢站出来挂帅出征。我召你们回京,本是想看看你们谁肯去。却万万没料到,最后去的,会是他。”
沈离拱了拱手,嘴角扯出一抹笑。“父皇不必担忧,待过几日儿子便前往边境平乱,让七弟安全回来。”
沈独逸眯起眼眸,先是一愣,接着有意无意的开口道:“你去?你可知那雪国如今的君王,可是和你有几分血缘关系的。算起来,他可是你的哥哥。”
沈离身子一怔,缓缓放下了双手,抬起头直视着沈独逸。生平第一次,失了所有的忍耐,不在顾及一切。
“父皇何必多次试探我呢?是因为儿子太聪明,还是您觉得我这个儿子对你也有威胁?”
沈独逸眼神一凛,似乎有些吃惊。却不动声色,就这么与沈离面对面相视,不反驳,也不接话。
“其实父皇老早就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好掌握对不对?自母妃逝去,您就一直拿捏不准我的位置。想培养我,又怕我会如母妃那般不领情。想放弃我,又觉得对不起我逝去的母妃。最后夏后慈悲,当然,也是为了七弟,她收养我,教导我,把我又推到了您的身前。”
沈离一直扬着笑容,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压抑,或许是石洞中沐烟凄然的笑容。终于他忍了又忍,在听见沈独逸还是对他有所怀疑时,终是爆发了。
“是我的成长让您感到惊讶了?还是我的出类拔萃让您觉得不安了?冯将军替您去镇守边疆,唯一的条件,是许他那有些愚笨的女儿一个下半辈子的安身之处。您有七个儿子,我若记得没错,二哥那会儿还挺喜欢冯紫莹。可您却偏偏把她许给了我。方家的千金落水那年,我们路过,是您让我去救她的。我若眼睛没瞎,那会儿,是您派人偷偷推她下河的吧?”
沈离越说下去,嘴角的笑容就越深。沈独逸就一直看着他,依然不言语。
“最后就是沐烟。其实您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而且很有自信。就好比您对儿子我的这副皮囊,肯定特别满意是不是?您料定了这天下女子多半肤浅,只需要有一副好看的容貌,外加沈三王爷的显赫身份,怎可能不手到擒来?可是您没想到,那昔日里让我特别讨厌的沐家丫头,却忽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让我动了心,连常年在外的七弟都着了她的魔。”
“原来,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听到此,沈独逸终于轻声低喃。没有丝毫愤怒,倒是颇为感慨的轻叹了一声。
“父皇,儿子不知,是不是坐上这王位,就会有疑心的毛病?如今冯将军死了,国库也有充足的银两,沐家也毁了。所以这一次,恕儿子斗胆,不想再听您的教导了。夏后对我有养育之恩,您对我虽然多方猜忌,却也始终是我的父亲。而阿彦,也是我唯一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