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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旗忽然坐了起来。血『色』回到脸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皮皮目瞪口呆,喘着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青旗将地上的剧本拾起来,翻到第二页,皮皮看见上面写道:
“贺兰觿:青旗?青旗?青旗你怎么了?”
皮皮两眼看天,欲哭无泪:“你准备……晕多久?”
“一直晕到他把我抱进桑林。”青旗指了指附近的几颗桑树,“就在这里,我洒了一些特别的花粉,散发的香味会令他意『乱』情『迷』……然后,嗯,我哥我姐听说我晕了,也冲过来了……”
“……”
“这时,他应当就会送给我魅珠了。”
卧槽!皮皮在心里骂道,这偶像剧也太他妈拙劣了吧!
皮皮一肚子郁闷地回到家中,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神志晕晕,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晚上七点,再也睡不着了。于是起床披上外套出门觅食。
一整天都没吃饭,肚子有点饿,皮皮路过一家电影院,见有人排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很久没看电影了。早上被花青旗的演技恶心到了,一定得看个奥斯卡最佳女主的片子缓解一下。
她买了一张伍迪艾伦的《蓝『色』茉莉》。抱着一大筒爆米花,五只鸡翅、大杯可乐,走进了影院,挑了个后排的有情侣座。
影厅不大,虽然是黄金时段,因为不是动作大片,观众寥寥,全部加起来不到十个。
凯特布兰切是皮皮喜欢的演员,但这故事不是皮皮预料中的好莱坞经典罗曼司,可以说是罗曼司的反面,正好切合皮皮的心境。她不知怎么就看哭了,明知自己的伤心跟剧情没什么关系。
电影看到一半,鸡翅吃光了,皮皮伸手去包里掏湿纸巾,发现手机在不停地震动。掏出来一看,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外加一个短信,全都来自贺兰觿。
短信写道:
贺兰觿:“你在哪?“
皮皮:“看电影中。“
贺兰觿:“我回来了,能出来一下吗?”
皮皮:“不能。”
贺兰觿:“why?”
皮皮:“电影没看完。”
贺兰觿:“出来,有事找你。”
皮皮:“不。”
贺兰觿:“皮皮?”
皮皮打出一个抓狂的emoji,加了一句:“烦着呢,别理我。明天记得过来跟我离婚。bye!”
写罢将手机一关,扔进小包,继续看电影。
过了五分钟,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坐到了她的身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低低道:“什么电影啊,比我还好看。”
皮皮正在喝可乐,看得也专心,听见贺兰觿的声音,差点呛到。
“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心情不好啊?”
“没有。”
“穿着睡裤就出来了。”
皮皮看了一眼下身,这才意识到出门时什么衣服也没换。
“你不是要去观音湖吗?”她压低嗓音问道,“七点半早过了吧?”
“他们可以等。”
“可是……”
“先陪你看完电影。”祭司大人道。
一股深山木蕨的香气淡淡地飘过来。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黑暗中她转过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电影,意识到她的目光却没有转头,只是把一只手臂伸了过来。
皮皮将脸靠在他的胸前。
心跳,每分钟三下。
第14章()
皮皮与贺兰觿看完电影走到停车场时已经过了九点。
祭司大人超有耐心地陪着她看到片尾; 直到出现字幕; 灯光亮起; 这才起身。
夜晚的空气飘着玉米和黄油的香味,从某种程度上舒缓了两人之间亲密而又紧张的氛围。
穿平底鞋的皮皮比贺兰觿矮了足足一个头。跟随祭司大人一路香风地从人群中穿过,一旁女生纷纷侧目; 就连男生也会认真地瞄他一眼,倒不是因为帅; 而是尊贵而矜持的气度。
皮皮心中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八字纯阳,几百年前跟慧颜有点关系; 走在大街上只是擦肩而过,祭司大人只怕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看电影?”皮皮问道。
“『奶』『奶』说的。”他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 “你给她留了字条?”
“嗯。”影厅里的人不多,她的气味不难识别。
贺兰觿的车换了一种型号; 依然是纯黑的,流线形设计; 底盘很低,式样十分普通。坐椅倒是挑的白『色』; 显得宽敞,方向盘右边有个比ipad还大的显示器。
他在上面按了几下,显示出目的地:观音湖国家森林公园。
皮皮立即说:“先送我回家吧。”
“no; 你得陪我去个party。”他又恢复了以前的霸道; 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这一身?”皮皮指着自己的睡裤。
他伸手从后座拎过来两只巨大的纸袋:“换上这个。”
第一个纸袋里装着一个纸盒。皮皮打开一看; 是一件天蓝『色』的抹胸蓬蓬裙; 当中用米粒大小的珍珠绣成一朵牡丹。旁边还有一件白『色』的天鹅绒披风; 织着团凤的暗花。第二只纸袋装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和一只缀满水晶的手包。
她的脸红了红:“你买的?”
他点点头。
更衣完毕,尺寸正好。皮皮认真地梳了梳头,画了画眉,对着镜子抹了抹口红。末了,他侧身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弯了弯:“挺好看的嘛。”
“明天就离婚了,夫妻一场,给你留个好印象。”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语气酸酸地,她掩饰地笑了笑,“难得有party,不能给祭司大人丢面子呀!”
“是陛下。”他更正。
“what?”
“我已经登基了。”
皮皮的脸僵了……
“本来不想带上你的,”他一面倒车,一面转弯,看上去并不开心,“转念一想,你这么好奇,也许想知道作狐族的皇后是什么感觉。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对不对?”
“对,很对。”皮皮点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有什么盛大的仪式吗?”
“没有,只是一个party,一些重要的人会来。你只用紧紧地跟着我就好。”
“非要……跟着你吗?”皮皮想到起花青旗以及她精心准备的剧本,如果自己一直跟着贺兰,她的计划不就白瞎了么?
“瞧我这记『性』,慧颜——”他讥讽地笑了。
“是皮皮。”
“sorry,皮皮。你是不是跟我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样……从来不听我的话?”
“听。”皮皮轻轻地说,“我听,我紧紧地跟着你。”
说罢眼珠一转,忽然又道:“咦,贺兰觿,既然登基了,我是不是应该收到什么册封的礼物呀?”
宫廷戏里不都这么说么?皮皮什么都不要,只要魅珠。
“有。”
祭司大人反应超快,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枚形式奇特的古玉。一头圆,一头尖,『色』泽润透,白若凝脂,尾端微微上挑,如犬牙般尖利。
皮皮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在井底晒月光,贺兰觿的胸前就戴着那枚玉觿。在她去燕王墓的前几天,她看见他把玉摘下来,放进银行地库的一个盒子里。
“这不是慧颜送给你的吗?”
“对。你喜欢吗?”
“……喜欢。”
“慧颜已经去世了。”他一面说一面打着方向盘,“送给你。夫妻一场,留个纪念。”
她默默接过,戴在颈间。
玉在手中是温热的,戴到胸前却一片冰凉,像天上苍白的月光。
多年以来,皮皮已经学会了读懂祭司大人沉默时停留在嘴边的句子,愤怒时藏在脑中的心愿,以及微笑时跳跃在目光中的希望……
“你在想什么?”他问。
“一切尚未结束。”她喃喃地说。
“这好像是我很喜欢说的一句话。”
“是的。”皮皮淡淡地道,“你对我说过。”
汽车平稳地向西驶去。
夜晚的湖边点着丛丛篝火。
雪白的梨树上,道旁的栏杆上,湖边的桥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彩带和灯笼。
皮皮在心底数了数,这次聚会来了近百人,比四年前的那次多了好几倍。组织得也更精心,有专门的大厨和服务团队。但形式倒是没什么变化,主要是吃喝烧烤、聊天打球、也有唱歌跳舞……
一路上贺兰觿都在向皮皮普及历史的常识:“灯市从汉朝祭祀太乙真人就开始了。唐代有上元灯节,景云二年正月十五,胡人婆陀请求点燃千盏灯,引得睿宗亲自到安福门上观看……”
“玄宗的时候定下了三天的灯会,北宋太祖时期又增加了两天。到了明朝,上元节已变成十天了。白天开市,商旅从各地涌来,人满为患,车马阻塞,因为有很多古董,我经常去逛。黄昏时分就开始点灯了,直到天亮。歌舞杂耍,热闹非凡——”
“女人多吗?”皮皮问道。
“多极了。大家竞相出门,都说看灯可以消灾去病。金元的时候甚至开放小偷,在这个时候偷东西,官府不究。”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向湖边走去。不停地有人过来跟贺兰觿打招呼,祭司大人顺便也会介绍皮皮。她算是第二次出席大会,一些人见过她,大家也不觉得惊讶。
作为皇后,皮皮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主要是配合贺兰觿不停地给众人“赐福”。差不多给所有的人都赐过福后,她发现花青旗一直没有现身。倒是见过七八个姓“花”的人,鉴于花是柳灯族的大姓,这些人多半是青旗的哥哥姐姐们了。
难不成……她还在湖边等着贺兰?
皮皮饿了,拉着贺兰觿来到烤炉前点了两串烤豆腐,刚吃了一口,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向她们走来。
来人个子不高、精瘦、突出的高额头几乎占据了脸的一半。剩下的五官倒是十分小巧而精致,薄薄的嘴唇给人语速很快的感觉。
两个男人用力地拥抱了一下。
“皮皮,这是花霖。柳灯花家的族长。”贺兰觿道,“关皮皮,我太太。”
“你好。”
花霖微笑地看着皮皮,过了几秒钟,方道:“夫人好。”
他的语速很慢,就连打个招呼也是字斟句酌,慢令皮皮想起了动画片里的树獭。
“听青旗说,是夫人亲自到沉燃把她给救出来的?”
“嗯……是。”
“太感谢你了。”花霖慢吞吞地道,“改日请夫人一定到寒舍小酌,尝尝我亲手做的龙须面。”
“好啊,好啊。”
“青旗没和你一起过来?”贺兰觿看了看四周,问道。
“她在那边。”花霖指了指湖的东面,“和几个姐姐在一起。”
“哦。”
“唉,在沉燃关了几百年,回来病了两个月……我觉得她现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然后花霖就怔怔地看着贺兰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祭司大人想了想,只好道:“我去看看她。”
“拜托了,请帮我劝劝她——你说的话她还是听的。”
贺兰觿正要张口,花霖笑着对皮皮说:“听说夫人养花很有心得,能请教一下吗?”
彼时贺兰正站在花霖的背后,拼命向皮皮使眼『色』,让她拒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