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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的时候,柳穗儿大大咧咧地正要招呼,却见柳杨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悬腕提笔,气息屏凝,手腕转动间,一个楷书的“学”就印在了宣纸上。
柳穗儿立刻星星眼。
一切会写书法的人都是她的崇拜对象。尤其是中文里还讲什么提笔凝气,浩然正气,以气养神,意在笔先神马的如此玄乎,更让书法这四艺之一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环。至少在柳穗儿看来,能稳稳当当拿着『毛』笔写完一个字的,都是神人。
看看弟弟的字,柳穗儿不自觉地骄傲了。看看,咱弟弟写的字,就是一等一的好!
等柳穗儿发现的时候,柳杨已经搁了笔,斜着眼瞧她许久了。
柳穗儿正要说话,忽听一阵敲门声。柳穗儿有些疑『惑』,这家的人她还没认全呢,“会是谁?”
等敲门声又响了一阵,柳杨站起身来,“我去开门。”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柳穗儿跟在柳杨后面,看他把门打开,双手却没有立刻从门上拿开,而是堵在门口叫了一声,“大伯娘。”
然后,一只手伸上来把他的手推到一边,一个人径直走了进来。
柳穗儿额头挂下几条黑线。
前儿应付了三婶,沾了一手的鸡屎。听说这个大伯娘也是个不省心的,难道这次的牺牲还要升级?
柳穗儿觉得这心糟的啊,太憔悴了。
这大伯娘也甚有意思,柳杨跟她打招呼她不搭理,柳穗儿站在一边她也懒得瞅一眼。进门来,眼珠子就咕噜咕噜地转,那高倍聚光的小眼睛微微一眯,就跟雷达似的,四处扫描,全方位锁定。
柳穗儿干脆明着里打量她。
大伯娘玉秀应该三十五六岁左右,又或许小些,任柳穗儿猜测就实在说不出个准数来,因为玉秀那一身打扮实在是太有些老大娘的感觉。她生得丰腴,但脸却干瘪着,倒似是福气不足之像,脸『色』枯黄难看,眼睛贼亮,头发盘在后面,前额光秃秃的,形象实在是不咋滴。更兼一身湖绿『色』的薄袄,枣红『色』的大摆裙,黑底红花面的布鞋,柳穗儿当真无话可说。
看柳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柳穗儿思量着,对付女人的事儿总要女人来,她好歹也是曾经也是学校辩论团的酱油客,如今改提穿越的酱油瓶了,那也还得认真做人,踏实办事儿。一日是打酱油的,终生是打酱油的……
咳咳,跑偏了。
“大伯娘?”柳穗儿面带微笑地喊了一声。
玉秀毫无反应,继续伸长了脖子对着堂屋的边边角角寻寻觅觅。
“大伯娘?”柳穗儿耐『性』很好地抬高了声音。
玉秀出门,转进边上的大屋。那大屋供着两个牌位,柳穗儿早就知道是这个身体的父母之位。硬闯去世之人的屋子……柳穗儿的脸『色』难看起来。
上前一步,硬是把玉秀拽到屋外,柳杨眼疾手快,门上的锁一扣,抬手就把钥匙撞进了自己口袋。
“哎,你们这些死孩子干嘛呢?”玉秀把柳穗儿推到一边,生气地质问道。
“呵,”柳穗儿莞尔,“大伯娘怕是洗头的时候往耳朵里塞了黄豆了吧。”
“什么意思?”
“涨坏了脑子啊!”柳穗儿理所当然道,看着玉秀一脸的同情。智商低到这种地步,活下来也是需要勇气的。
“你!”玉秀伸手就要拽过柳穗儿的衣襟。
柳杨一步跨前,把她挡在了身后。柳穗儿嘴角抽了一下,把柳杨往身后一拽,笑得温婉明媚:“大伯娘,这里似乎是我家?”
玉秀冷哼一声道:“你家?你爹娘都不在了,哪还有什么家?”
感觉柳杨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已然紧紧握了起来,柳穗儿赶紧把人往后拉拉,吵架对骂都可以,没人在场事后就抵死不认便完了。要是打起来,尤其是在这女人脸上留个什么指甲盖长的伤痕,那可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对长辈动手,从孝道上首先就是不占理的。
柳穗儿预感到以后还有许多场硬仗要打,忍一时风平浪静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手底下却绝不能先动。
“先有爹娘,而后有我。我爹名叫柳东华,我娘叫鲁锦。我爹娘在时,这里是我家。爹娘不在时,我是他们的血脉后代,这里自然传承给我,那就是我家。大伯娘,我说的可有错?”柳穗儿态度貌似相当诚恳。
“哼,也就这会儿还是你家,等我把东西收拾了,是不是还两说。”玉秀满脸高傲地看了他们一眼,倒颇有些女|『妓』瞧着嫖客的感觉,让柳穗儿更憔悴了几分。
按她这么说,大伯一家是想搬进她家来住?资源再利用?鸠占鹊巢?
柳穗儿有点儿心冷,她对这身子的父母是没什么感情的。但到底大伯与父亲是同胞血亲,竟然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想占了她家的大屋,这样的兄弟究竟要来何用?
还不如没有!
玉秀似乎是看满意了,临走的时候给了柳穗儿和柳杨一个得意的眼神。
知道玉秀的心思以后,柳穗儿不免有些焦躁。难道她家真的要搬来这样一个奇葩,那她的小日子小生活还过不过了,她目前只想跟弟弟两个人过二人世界……
琢磨着对付的方法,柳穗儿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和鸡舍里的鸡开始每日一次的大眼瞪小眼。
以至于门被猛烈拍响的时候,柳穗儿晃了神,竟然没有听见。
门口喊门的声音更响,柳杨从屋里走出来,对上柳穗儿的眼神。
他眼里的决绝吓了柳穗儿一跳,目光往下滑,看见柳杨手里握紧的菜刀,柳穗儿心都要跳出来。她知道柳杨不喜这个大伯娘,但竟然到了拿刀相向的地步,这也太严重了吧!
七魂散了三魄,柳穗儿算是彻底清醒了。
连忙上前把柳杨往厨房推,柳杨的力气却大得很,她根本撼动不了,只好抬头故作凶残地瞪着他。
柳杨眼睛狭长锐利,此刻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杨杨,快把刀放回去。没事儿,她不可能搬进来,我有方法对付她,你相信我吗?”柳穗儿抬头期待地看着柳杨。
柳杨的手顿了几秒,手微微上抬,刀砰地一声落在锅台上。眼神依旧冷冰冰的,即使是面对着她的时候也是一样。
柳穗儿叹气,『插』科打诨好几天,就指望这孩子心里好过些,但大伯一家却是又扰的人不得安宁。
人情冷暖,这孩子九岁大,怕是见了一半还多。
当即伸手把柳杨的头发打散,在柳杨奇怪的目光中进门把牌位拿出来,自己抱着锦娘的,然后把父亲徐东华的交给柳杨。
“等会看我眼『色』行事,啊懂?”柳穗儿挤了一下眼睛。
柳杨点头,然后嘴角慢慢扬起来。
柳穗儿脱力,看他这副表情,已经理解了她的用意了?
真迅速!真敏锐!不愧是她的弟弟!
伸手把自己的头发也打散,然后『揉』一『揉』,头发立刻『毛』『毛』糙糙,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实在有一个成型鸟窝的即视感。
厨房正好有现成的洋葱,柳穗儿往眼睛下一抹,那眼泪就跟自来水似的,堵不住地往下淌。眼泪汪汪地把洋葱递给柳杨,朦胧间只见柳杨眼睛硬是挤了挤,然后就整个儿红了。
呃……
柳穗儿默然。
难道这也是一种天赋?
看那小脸上的红眼睛惨兮兮的,尤其不用这么毫无节制地流眼泪啊……听说人老了眼球会干涩,想哭也哭不出来,她现在算不算提前预支眼泪啊……
嘟着的小嘴那个委屈哟,那个桑心哟~
柳穗儿差点扑过去把他塞进怀里爱抚他了。
“准备好了?”柳穗儿泪巴巴地转过头。
“嗯。”柳杨红着眼睛回道。
柳穗儿用石头把门抵住,把门闩取下来。然后迅速和柳杨返回大屋,幽魂一样跪在香桌前,一人抱了一个牌位。
石头要好推开的多。
门外的人略用了些劲儿,堵着门下面的石头就被推开。熙熙攘攘地竟是两三个人都冲了进来。
“哎,人呢?”一个男人疑『惑』道。
“小崽子们怕我,都跑了。”玉秀得意洋洋道。
第12章 我在底下好冷啊()
披头散发,红肿着眼眶,眼睛没有焦距、直愣愣地往上翻的柳穗儿和沉默无声、眼神死寂的柳杨听见他们的对话,抱着牌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们。
光天化日地硬是让这披头散发的二位弄出了月黑风高的感觉。
见男人被他们吓得脸『色』发青,柳穗儿心里暗暗好笑,却硬是忍住了笑意,兀自用冰凉凉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玉秀也有些悚的慌,但却一向是蛮横惯了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
柳穗儿嘴里开始吐出一些毫无意义的词语,整个人突然变成提线娃娃一般,身体的四肢都在以奇怪的方式活动着,嘴角咧着,似笑非笑。
“大伯娘……大伯娘……大伯娘……”
穗儿眼神凝固在玉秀的身上,开始一声声地唤着,语气渐渐急促,到最后仿佛念咒语一般,嘴唇飞快嚅动,目光里极快的闪过一抹精光。
穗儿开始嘿嘿地傻笑起来,抱着牌位像搂着孩子似的笑,“穗儿,娘在这儿呢,你别怕。穗儿,娘给你唱小曲儿……”
然后脸上表情骤变,一副乖顺的样子用脸去蹭牌位,“娘,别离开穗儿。”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朝玉秀伸出手,“大伯娘……”
玉秀此刻已有些胆寒了。乡下的『妇』人一向就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玉秀听说过,鬼魂对阳间的人有话说的时候,就会附身,而附身的对象一向都是孩子。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正是鬼魂最好『操』纵的时候,意志不强却情感丰富,锦娘在世的时候跟柳穗儿又亲近……
玉秀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去踢男人的腿。柳东昌更是悚惧,但他一向喜欢在媳『妇』儿面前充大尾巴狼,吞咽了一把口水,迟疑地走向柳杨。
“杨哥儿……”柳东昌还没说完话,柳杨就咧出一抹憨实的笑意,似是有些害羞地挠了两下后脑勺,然后抿了一下嘴唇,温温地道:“哥。”
柳东昌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牛眼还大。身子颤抖了片刻,才克制着害怕,小心翼翼的去扶柳杨的肩膀,“杨哥儿?”
柳杨的头耷拉着,似是没听到一般。
柳东昌咽了一下口水,又试探道:“东华?”
柳杨似乎突然听到呼唤,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盯着柳东昌,呵呵地笑起来,“大哥,我帮你。”
柳东昌终于忍不住退了几步,缩在墙边。看着柳杨,仿佛看着一个极为可怕的事物。
没错。
柳东华生前,笑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自觉地挠头抿嘴。柳东昌每次提要求,他就会呵呵一笑,然后毫无例外地说,“大哥,我帮你。”
还有什么比大白天地见鬼更可怕?
夫妻俩站在一处,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慌。
“大嫂……”
“大哥……”
柳穗儿和柳杨的声音此起彼伏。
门口一直没说话的女人早吓了个魂飞魄散,屁股『尿』流话也没敢说就跑走了。
“大嫂……”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