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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病人,不能让别人去治吗?”莫羡低声问。
“多发性主动脉瘤,随时有破裂的危险。病人的整套动脉都要换成人工血管。这种手术风险大,难度高,国内能做这种手术的只有我的导师跟我。导师年纪太大了,坚持不下来,只能靠我。”关忆北淡淡地解释。
只能靠他?那他来靠谁?运气吗?
还是靠侥幸?
肿瘤在他身体里生长,他心都是一个陌生的病人。别人的命是命,他自己的就不是?还有她,她心里有多难受他又能理解多少?
莫羡很想哭,可强忍着,她不想在他眼前哭,她把胳膊从他脖子上拿下来,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一会儿,他却突然把她抱住了。她吃了一惊,被他拉过去压进怀里,快得她来不及反应,他低下头就亲了她。
他亲得极度温柔缱绻,像是无声的安慰,让她放心,让她相信他会没事。
在他怀里,她慢慢平静下来。
能怎么办呢?关忆北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跟他离婚。又一想也是不对,如果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她压根就不会跟他结婚才对。
只要面对的是他,她就像进入一个死局,碰得头晕眼花也绕不出来。
他抱着她,低头贴在她颈侧,脸在她耳后蹭了蹭,低声呢喃:“这儿更香。”
莫羡安静地让他抱,捏着手指,不让自己去抱她。
“你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关忆北笑着说,下巴还搭在她的肩窝里。
“你什么时候还钱?”莫羡低声问。她不想再继续上一个话题,太沉重,无可奈何。
“肉偿可以吗?”他不正经地问。
她负气地说:“可以。”
关忆北愣了下,笑出了声。他松开胳膊放了她,直起腰,手伸下去开始解腰带。
莫羡顿时惊了,问:“你要干什么?!”
“让你先验验货。”
莫羡的爸爸是老大,头胎一举得男,就是长房长孙的莫欢,喜得老太太合不拢嘴。很快第二个孙子也出生了,老太太更是高兴。
没几年第三四五六七八个孙子依次呱呱坠地,逢年过节家里就跟孙悟空大闹蟠桃会似的,还是八只猴子,简直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把家里祖传的青花瓷罐子翻出来往里头尿尿,在从五台山请回来的佛像肚子上画hellokitty。
老太太崩溃了,开始烧香拜佛求菩萨给莫家添一个孙女。
菩萨保佑,老太太有生之年终于看到孙女的出生,抱着宝贝孙女,老太太差点哭出来。
莫羡这个名字由此而生。
莫羡的成长经历用天之骄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八个哥哥都是妹控,金刚护法一样地宠着护着。莫羡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从幼儿园到高中,背后始终有哥哥们晃来晃去的身影,高中的班主任还是亲大哥莫欢,所以惦记莫家大小姐的男生十中有八|九,敢出手的却一个没有。
都知道莫家的这朵娇花难摘,哥哥们一直沾沾自喜,可没想到莫羡刚上大一就被关忆北摘了。
关忆北第一次到莫羡家拜访的时候,八个哥哥全来了,筹谋好了要给关忆北一个下马威,结果一顿饭下来被集体圈粉,全面倒戈。
莫欢勾着关忆北的肩膀,醉醺醺地说:“忆北,我这个妹妹脾气不好,以后你多担待。”
那时候的莫羡自然满心欢喜,现下却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哥哥们排着队很有秩序地逐个走过来,用耳语级别的声音跟关忆北打招呼。
第103章()
此为防盗章;12小时后可见。
莫羡低眸看看那包,说了声“谢谢”,伸手把包抓过来;拉开拉链先去找手机。
手机还在;关机了;她摁了开机键;没有反应。
“应该是没电了。”韩略提醒。
莫羡把手机扔到包里;扬起下巴看向韩略,问:“韩总叫我来,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韩略耸肩,摊摊手,温和地说:“没什么吩咐。只是想把包交给你。另外,想看看你的情况;有些担心你。”
他看向她的膝盖。她穿着丝质长裙;把腿盖住了。
“我很好,不会耽误工作;请韩总放心。”莫羡故意把话题从私人领域牵出来。
不管有没有关忆北;她都不喜欢办公室恋情,尤其是跟上司产生关系。
这是个男权社会;一个展露头角的女人总伴随着一些绯闻流言。她靠自己的能力打得天下;不想被流言玷污。
韩略看着锋芒毕露的莫羡;笑着摇摇头;直起身子往后靠到沙发背上;意有所指地说:“你真该去买个路障;把全世界的单身汉都挡在离你三米开外的地方。”
莫羡假装听不懂,扶着沙发站起身,冷淡地对韩略说:“如果韩总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该去工作了。一上午没来,攒下不少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韩略说。
莫羡站在原地没动,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有跟关医生复婚的打算吗?”韩略问。
莫羡怔住了,没想到“复婚”这个词,还会从韩略嘴里听到。她不喜欢外人评判她跟关忆北,尤其是韩略这样的陌生人。
“我跟前夫的关系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所以韩总问的这个问题,我有权不予回答。”在原则问题上,莫羡从转弯抹角。
“这与公司无关。”韩略交叉双手置于膝上,仰起脸看着她,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对她说:“我只是想评估一下,追到你的成功率会有多少。”
许多男人见到她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征服,仿佛征服了她就可以对他们举世无双的男性魅力提供佐证。
他们从未好好想想,她怎么就那么爱搭理他们?在莫羡心里,这些男人绑在一起都不及关忆北的一根小拇指。
莫羡说:“如果韩总长得像毛爷爷那样诱人,我会很快会拜倒在您的西装裤下。”
韩略愣一愣,疑惑地问:“毛爷爷?”
莫羡莞尔一笑,拿着包离开了韩略的办公室。
回了自己办公室,莫羡先给手机充电,开机。很快进来一条微信,是关忆北转发的众筹链接,她便把链接在她所有的群里发了一遍,自己也捐了一千。
下午在忙碌中度过,不少文件要签。马特助的第二个案子也提上来了,莫羡打开案本,发现根本没有案子底本,只有一封道歉信,字里行间对她的溢美之词酸爽得她不忍卒读,干脆揉烂了扔垃圾桶里了。
处理完工作,心里空下来,莫羡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关忆北,想他的病。她第一个想到了徐婉,拨了电话她没接,她便又想到了盛鸿年。关忆北回来那天,盛鸿年跟她打电话的情形历历在目,莫羡断定盛鸿年必定是知情的。
盛鸿年接了电话,莫羡单刀直入地问:“关忆北的病,你是知道的吧?”
盛鸿年被她问住了,起初还想狡辩,被莫羡几句拆穿后,便就承认了。
“他回国那天晚上我接到他电话,他说身体不舒服,让我去你家接他。后来就查出来脊柱旁有阴影,确诊的话需要做活检。”盛鸿年没有丝毫隐瞒,把知道都说了。
“你认识比较不错的肿瘤专家吗?”莫羡问。她总觉得该做些什么,如果就这样空等着,会觉得很无力。
她讨厌无力感。
“肿瘤专家的话,忆北认识的比我多。”盛鸿年说,“而且,他本身就是医生,他很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莫羡承认盛鸿年说得对。
盛鸿年接着说:“莫羡,这么多同学里面,你们两个是最让人羡慕的一对。人一辈子没病没灾不过几十年,所以,跟忆北怎么走下去,你应该好好考虑清楚。”
放下电话后莫羡的心情更沉重了。
跟关忆北相反,她是悲观主义者,凡事喜欢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总是控制不住去想,如果真是骨肉瘤该怎么办。可一旦这么想了,她就有种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而他的活检手术还在一个月后,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撑得住
想得越多,她便越想见他。可越是见他,她越是怕这三年的粉饰太平功亏一篑。
莫羡把弄着手机,眼睛对着门口发呆。小南推门进来撞上她的目光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说:“莫总,您想什么呢?”
莫羡收收神,恢复了冷淡的神色,问:“你有什么事?”
“刚总务处处长找我了,说听韩总吩咐,把公司的那辆奥迪a6拨给你用,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配司机。”小南口齿伶俐地说。
这就是韩略的第一波攻势?总觉得有假公济私的嫌疑。
莫羡想都没想就说:“跟总务处说一下,车我不用,韩总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
“为什么呀?公车多好啊,保险保养油费都不用自己掏。那辆奥迪a6是上个月刚买的,还是新车呢!”小南眉间拧起个疙瘩。
“我讨厌黑色的车。”莫羡说完,冲小南摆摆手,“你出去。”
小南不情愿地关上门,莫羡只想,她今晚还是要去一趟医院。
她想见关忆北。
可拿什么理由去呢?
莫羡考虑了一会儿,想到了主意,却又犹豫。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转,她心里很乱,最后还是挨不住给韩略打了电话。
“你今晚要去医院看你姐姐吗?”
“是的。”
“我也想去看她一下。”
“是吗?”
“嗯。”
韩略低声笑了笑,说:“我想知道我这次的角色是什么。上司?司机?还是依旧是相亲对象?”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莫羡沉声说。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韩略反问。
莫羡沉默了,她开始考虑换个理由去医院的可行性。
韩略则突然说:“我想,这次我还是做司机吧。不过,在看过你想看的人之后,我希望你能单独跟我吃一顿饭,以示感谢。我们还从未安静地吃完一顿饭吧?”
放下电话,莫羡觉得该重新评估韩略。
这男人心机太深,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不想沾上他。
“我刚给莫欢打了电话,他上午没课,可以过来接你。”关忆北说,用钥匙敲了敲门板,说,“先回去吃饭。”
莫羡想了想,莫欢学校在郊区,开车过来至少得一小时。她思前想后,只得跟他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莫羡一直埋头慢慢吃面,不愿跟他说话。关忆北却说:“那些钱,我下个月还你。”
莫羡“嗯”了声,送了两根面条到嘴里,慢慢地嚼,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他工资多少她清楚得很,结婚时他工资卡主动上交,离婚后她把工资卡还了,他去银行把工资卡挂的手机号换成了她的,每个月7号她都会收到他工资到账的短信提醒。
平时他花10块钱都有短信通知她。
她投诉过,没用,他不肯去改。
所以关忆北就是个无赖。
关忆北没有储蓄,不收红包,每年请假几个月出去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活动,工资加奖金一个月根本不够两万,他拿什么还她?
“我妈给了我一些基金,下个月分红到账的话,应该够还你的。”关忆北说。
莫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