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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距,她可不希望自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
到了该换药的日子她从空间里拿出要用的东西往客院儿去,就看见许静安一身绸布衫满头是汗的往客院儿里搬东西,许静安看见薛琰,大声道,“静昭回来了?我听说你天天往潭子里凫水去?什么时候也带哥一起去,我还不会呢!”
他歪头冲坐在葡萄藤下正品茶磕瓜子的顾乐棠道,“乐棠你呢?我听说京都的万国大饭店里都建了游泳池了?”
可惜那是给洋人玩的东西,他无缘一见啊!
顾乐棠连头都没抬,“嗯,是有,我也会游,不过不是在那里练的,你想学我教你。”
“那太好了,我跟你说,咱们庄子后头的山下有一眼泉水,下头的潭子正好游泳,我们静昭就成天去,”许静安乐颤颤的跟顾乐棠介绍,他可是看过西洋画报,那画报里的外国女人,穿的游泳衣把身子裹的紧紧的,“静昭,你有游泳衣没有?”
薛琰厌恶的看了许静安一眼,她又不是傻子,这两天许静安老叫自己去看顾乐棠,司马昭之心只差没写到脸上了。
“你既然都说了我每天都在那儿游泳,你们再去就不太方便了吧?”如今可是民国,那里也不是公共游泳池好不好?“再说顾公子的腿伤还没好呢,你叫他先准备一下,我要给他换药。”
许静安对许静昭有所求,态度别提多好了,“是是是,我是想岔了,我就是想着我跟乐棠如兄弟一般,大家一家人,不必讲那么多繁文缛节,静昭你应该去京都看看,人家那儿的新女性都要解放思想文明新装呢!”
“咳,”顾乐棠在里头咳嗽了一声打断许静安的话,那个文明新装里,还有十分激进的“天乳运动”呢,虽然他对这个挺支持的,但作为堂兄,跟妹妹说这些不太好吧?
“谢谢许小姐了,我这就回屋等你给我换药,”
薛琰无奈的摇摇头,怪不得许静安是许家唯一的孙子,姜老太太也没有把他当手心儿里的宝了,就老太太那性子,能看上这样的孙子才怪呢!
薛琰一进来就见顾乐棠低头正盯着自己的两条腿看呢,他似乎很不喜欢自己叫人给他做的这条短裤,两条浓黑的眉毛都快拧成团儿了,“怎么了?坐下,”
顾乐棠不满的瞪了薛琰一眼,想到他爷爷给人看病的时候也是高高在上的,跟皇帝一样,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概有本事的人脾气都不好吧,他一屁股坐在鼓凳上,“哎,我这腿什么时候能好?你不是学的西医嘛?人家说那个治病快的很。”
中医世家的孙子说西医治病快?
胆子还挺大,薛琰拉了一张小杌子示意顾乐棠踩上去,又拉了一张自己坐了,开始拆敷料,“正常拆线怎么也得七到十天,你这个我看看情况,恢复的好就早点拆线。”
许静安满意的看着咫尺之间的两个人,悄悄冲青桃打了个手势,退了出来。
“你这个是什么东西?”顾乐棠看着薛琰夹着一块红褐色的棉花球在自己伤口上擦试,那种凉凉的感觉又来了,他有些想把腿缩回去,又不敢,只得没话找话来舒缓气氛。
“碘伏,消毒用的,”薛琰随手在伤口上摁了两下,顾乐棠跟着就是一哆嗦,薛琰有些奇怪,伤口恢复的挺好啊,没有发炎的迹象,“很疼吗?”
这些天顾乐棠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位许家大小姐,发现她确实像许静安说的那样,不太爱说话之外,并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相反,还生的挺漂亮,最初给他缝针的时候那种山妖树怪的感觉也没有了。
可这会儿,被一个小小的少女这么看着,他才发现许小姐那双眼睛也没有那么吓人,反而水光潋滟的很是好看,挺翘的鼻尖,嘴唇长的跟个小元宝一样,红嘟嘟的,白皙的脖颈拢下淡绿的小坚领里,那领口偏还用暗红金丝绒做了朵蝴蝶盘扣:
雪白,嫩绿,暗红
顾乐棠心虚的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薛琰的脸,可眼风一个不小心又落在她额下那道玲珑的弧线上
顾乐棠登时面如火烧,几乎坐不住了,他刚才还在想着京都时髦女子发起的“天乳运动”,号召女性扔掉束缚她们千年的束胸,穿上文明新装,没想到这位许小姐身在洛平这样的小地方,却已经是西风东渐的影响者,彻底解放了几千年对女子的束缚!
这是怎么了?
顾乐棠腿上的肌肉僵硬如铁,薛琰疑惑的抬起头,“这么疼?不应该啊,”她略微用了些力,拿镊子捣了捣伤口周围,“怎么个疼法儿?”
顾乐棠被薛琰捣的一哆嗦,“不,不疼,你快点儿!”
真不疼?
顾乐棠整张脸都是红的,薛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难道发烧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顾乐棠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你到底给我换不换药?不换我睡觉去!”
摸完腿还摸自己的脸?
薛琰被顾乐棠给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跟蝎子蜇住了一样,“不是,我看你脸那么红,怕你发烧,”
她忽然回过神来,噗嗤一笑,“你不会是害羞吧?”
但老人的心走到这儿了,而且女儿也确实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姐那样成天穿红裹绿的,“嗯,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叫人把今年新上的料子都拿过来给静昭挑一挑。”
“娘,奶奶,咱们不能亲自去布庄挑吗?”据薛琰所知,这会儿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而她过来快一个月了,除了跟着郭太太回了一趟舅舅家,再没出过许家的大门,记忆里的场景都是属于许静昭的,薛琰太想自己亲自去看了看逛一逛了。
“我还想去书局看看,”
薛琰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姜老太太给逗乐了,“行,就照你说的,咱们自己去布庄里挑!”
她因为腿疾复发的缘故,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门儿了,也到了出去走走,到许家的铺子里看看的时候了。
徐氏被关了几天,成天不是喊着许耀宗就是念着许静安,在富荣院里哭,姜老太太真是无比晦气,偏又不能真的一根绳子勒死她,只能发话叫她事的时候可以出来走动走动。
这徐氏也算是长了脑子,被放出来之后,每天都跑到姜老太太这里点卯,什么时候郭太太跟许静昭走,她才会离开。
这会儿徐氏跟个透明人一样在旁边坐了大半天,要不是被姜老太太吓怕了,刚才那串翡翠链子的时候拿出来的时候,她都要忍不住开口阻止了。
那块翡翠料子她也是见过的,原想着将来都是许静安的,没想到这会儿姜老太太拿出来送给了许静昭!
这样的好东西就算是不给自己这个长媳,留着将来给自己儿媳也好啊,为什么要送给许静昭这个赔钱货?
好不容易等到姜老太太带着郭氏母女出了门,她立马叫人往徐家请自己的嫂子过来,“你不是说要给那死丫头寻婆家吗?怎么还没有信儿?”
徐申氏嗐了一声,“这不还早着呢?”怎么那么急?
“不行,不早了,得赶快把那死丫头撵出去,你不知道,”
徐氏一把把徐申氏摁到椅子上,把上午在正院的事跟徐申氏说了一遍,想到那串碧如湖水的翡翠,徐氏心疼的肝儿颤,“那可是阳绿,你是没见,那色儿有多正,水头儿也足,”
她抚了抚胸口,咬牙切齿道,“就算是你拿着大洋都未必能找到那么好的东西!”
徐家榨油坊也是有些家底的,尤其是这些年跟在许家后头,没少捞银子,但听到姜老太太出手就是一条阳绿的链子,也跟着啧舌,“怕是没几千大洋办不下来吧?”
可不是么?
想到白花花的银洋就这么归了许静昭了,徐氏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得赶快把她给嫁出去,那死丫头是个哄死人不偿命的!”
再多留两年,还不知道要从老许家挖走多少东西呢!
徐申氏已经帮着许静昭挑好人家儿了,她往徐氏跟前凑了凑,“我回去就去问了,说起来也是咱们的亲戚,蔡家!”
蔡家?
许家有姓蔡的亲戚?她怎么不知道?“哪个蔡家?”
徐申氏噗嗤一笑,“你是贵人多忘事,以前不还跟我表姐打过牌嘛,就是福音堂那个蔡家。”
知道了,徐申氏娘家表姐王氏嫁到了福音堂蔡家,要说嘛,这蔡家也算有些出身,因为蔡家信教的早,蔡家老二又成了牧师,蔡家老大蔡遇春也就成了信徒会公选出来的会长。
所以洛平城的福音堂就是蔡家打理着的,有那些信民供奉着,也颇为富裕,“你说王太太啊,她儿子不是娶亲了?”
现在信教的越来越多,蔡家老三还从了军,叫许静昭嫁到这样的人家,徐氏有些不愿意。
徐申氏怎么会不明白小姑的那点儿小心思?“我那个外甥娶的是我娘家侄女儿,如今儿子的生下了,我说的是蔡家四房,蔡家老四早年就不在了,如今就剩下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
见徐氏留神听自己说话,徐申氏就知道她动心了,“蔡家四太太娘家姓刘,我说的那个孩子在蔡家行四,叫幼文,在福音堂中学毕业之后,如今跟着教堂里的神父学医术呢,”
徐申氏冲徐氏眨眨眼,“我听我表姐说了,过年就叫幼文跟着他三伯到部队上,他家老在在马旅长麾下当连长呢!”
徐氏算是明白蔡家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了,恐怕他家还是上赶子高攀许家呢!
“哼,没想到你还是个善性人,静昭嫁过去,还不得被人当奶奶供着?”有嫁妆有靠山,蔡家那样的门第,怎么敢轻易许静昭?“那个蔡幼文生的如何?”
“我敢过来提那肯定是一表人材了,错不了,”蔡幼文生的浓眉大眼,徐申氏对他挺有信心的,“不过么,蔡家没分家,蔡家老四又早早不在了,你也知道,如今我表姐当家,”
她隐晦的看了徐氏一眼,她那个表姐王太太徐氏也是知道的,最是刻薄吝啬一个人,偏规矩还大的很,蔡家四房没有当家的男人,孤儿寡母靠着长房,那日子可想而知了,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要去陕西从军了。
徐氏冷冷一瞟了徐申氏一眼,“我们静昭可是有大笔的陪嫁的,你表姐看中的是这个吧?”姜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能点头才怪呢!
徐申氏讪讪的一笑,“这你不用担心了,蔡家再艰难也断然做不出占用侄媳女嫁妆的事,我是也是看着幼文是个好孩子,人老实本分,刘四太太也是个好脾性,静昭嫁过去必然不会受苦,至于四房穷些,那怕什么?等静昭嫁过去蔡家就分家,以后四房还不是你们静昭说了算?”
徐申氏也是在替自己表姐分忧,蔡家看着风光,但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光着四房就得三张嘴吃闲饭,加上蔡幼文娶妻,蔡佩雯出嫁,哪哪都要钱,能找到许静昭这样的,将来有许静昭的嫁妆支撑,王太太等于是漂漂亮亮的把包袱甩出去,还顺便跟许家攀上了姻亲,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只管跟老太太提,管保她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蔡家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现在又没有分家,谁还能嫌四房穷?
在许家跟前,洛平哪一家都是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