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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峻伸手,示意在场的人会议暂停。他站起身,举着手机站到了落地窗旁边,楼层高,他能看见不远处的省城大学校园,“怎么打电话了?”
“阚叔,”寇秋说,活像是个向家长告状的幼儿园小朋友,特别委屈,“你给我的手机,有人说是我偷的。”
他吸吸鼻子,嘟囔,“我都懒得教育他们。”
偏见难治,改不了。哪怕这回说了他们,下一次,这些人仍然会抱着这种奇怪的地域优势来随意评判。
寇秋甚至连自己最喜欢讲的大道理都不想说,他握着手机,喊:“阚叔。。。。。。”
男人嗯了声,声音里有点怒意,又被按了下来。
“在那儿等着。”他说,声音温存。
“——叔叔帮你教育。”
辅导员的表情像在听天书。
“教育我?”他摇摇头,“方扬同学,你这谎撒的越来越离谱,回头圆不回来,肯定要加重惩罚的。”
寇老干部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没事。”
这些人都但他是死鸭子嘴硬,谁也没当真。谁知过一会儿,一辆崭新崭新的车开过来了,从窗口看下去,车牌号一行六,闪瞎了人的眼。车后头还跟着两辆银车,一路护送着过来,像两个忠心耿耿的守卫。
只这一眼,就知道来的不是个普通人。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
——门被拉开了。
踏出来的男人年纪不能算很大,但身上的气势已经被彻彻底底激发了出来,即使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有种摄人的压迫感。上位者的威严不容置疑,很能唬人。
他迈着长腿走到楼前,仰起头来,淡淡看了办公室一眼。
里头的几个人也都望着他。
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刘强就已经觉得不好。这人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这种平凡人,非富即贵,两样之中肯定至少占一样。要是真和方扬有什么关系,那这事儿,恐怕就难办了。
他迫切地希望着这人别过来,可事与愿违。没过两分钟,这道身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后头的学校校长和各个校领导陪着笑脸跟着,还有个礼仪小姐陪着端茶倒水,围着他一同进了办公室。
辅导员手中的笔失了手,猛地掉下去。
“这个。。。。。。”
“这位是阚峻,”来的校领导满面春风介绍,“是我们这儿航洋公司的董事长,也是我们学校里的优秀校友。我们后头这两栋宿舍楼,还有即将要再装修粉刷的新宿舍楼,全是来自于这位校友的慷慨馈赠。我们对他们万分感谢!”
刘强的心一下子灰簌簌凉了半截。
他心里还抱着点妄想,如果这人不是来找方扬的,只是作为校友返校时刚好遇见呢?那岂不是自己杞人忧天?
可偏偏事与愿违,那男人根本就没看别人,直接走了过来,被风吹的有点凉的手指碰了碰寇秋的脸颊,神态亲昵。
“——扬扬。”
“阚叔!”寇秋拽着家长衣袖,“你还有小票吗,给他们看看!”
阚峻嗯了声,目光沉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明显年纪比别人大上不少的辅导员的脸上。
“谁说的方扬偷东西?”他冷声问。
其他几人都不吭声,有人悄悄推了推彼此,眼睛余光瞥着辅导员。辅导员舔舔嘴唇,顿时笑得极为尴尬。
“也不是确定,”他说,“就是把方扬同学叫来问问。。。。。。”
说的好听,可别人都没被问。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已经把寇秋当小偷看待,甚至还打算给对方处分。
寇秋当场拆他台,不打算给人留面子,“可老师刚刚不是这么说的。说我这会儿不交手机,就要被处分了。”
辅导员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不,不是。。。。。。”他干巴巴说,有点语无伦次,“我就是,我就是想逗逗他们。”
男人在校领导的簇拥下于沙发上坐下了,不紧不慢用指关节敲击着沙发的木质扶手。
“逗逗?”
“对,”辅导员赔着笑脸,“我们同学之间关系一向和睦,刚才这事儿,就是个意外。刘强同学误会了,我待会儿会和他好好谈一谈。”
这就是事情办完了的意思。跟着阚峻的校领导这会儿也看出了点苗头,忙道:“我觉得这个同志说得对。我们话说出口,有时候难免被误解,其实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又虎起脸。
“小李,以后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指导员忙答应了下来。
几个人打着哈哈,围着男人就要走。可阚峻往这儿一站,并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他只淡淡说:“王校长。”
办公室骤然寂静下来。
“我不是傻子。”
几个人咽了口唾沫。
“阚局。。。。。。”
阚峻身上威势极重。
“你们就在这儿开玩笑,”他冷声说,换了个坐的姿势,又把寇秋叫到自己身旁来,“我听着。”
“。。。。。。”
这明摆着就是撑场子来了,特么的还有谁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寇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拥有四万零花钱的人
作者君:。。。。。。
忽然想哭。
求上天赐我一个能给我零花钱的叔。
………
以及,昨天烟是车,别怀疑,真的。
说长寿面的。。。。。。
第155章 错位人生(十二)()
撑场面的人往这儿一站;剩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辅导员左右为难,骑虎难下;最终只能讷讷道:“那、那刘强同学。。。。。。你要不再找找你那手机?”
刘强一怔;显然不乐意。
“可老师,你刚刚不是——”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辅导员说,声音严厉,“你好好看看,这位先生难道还会赖你东西?”
“。。。。。。”
刘强默然无语。
能让校领导和校长都过来迎接的;这显然不仅仅是校友;而是拥有着另一个更让他们忌惮的身份。刘强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拿鸡蛋往石头上撞;只咬着牙看看来人;不吭声了。
校领导也说:“这就行了。以后绝不能再这么猜测同学,像什么样子?”
他想就这么打哈哈过去,却忽然听见男人敲了敲桌面,回过头时,阚峻的眉头紧蹙着,并没有分开;只把少年又往自己身边拉了点,沉声道;“校长,我看您忘了让这位学生先道歉。”
刘强脸色更白,看了眼聚集在门口的同学;明显不乐意。
“这。。。。。。”
这岂不是丢面子?
可被这男人黑沉沉的眼睛给看着,刘强心里却又不自觉地一阵惶恐。校领导都冲他点头示意他照做,又出声催促了几句,他也只能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道了歉。他把头一低,“对不起!”
阚峻没放过他,不紧不慢敲着桌面,“加上名。”
刘强面色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倒像是受了天大的折辱似的。他最后弯了弯腰,粗声粗气说:“方扬,对不起!”
寇秋嗯了声,没有再计较。
校长满脸堆笑,示意一旁的礼仪小姐给端上一杯茶。阚峻没喝,只是搭着寇秋的肩,与几个校领导道:“方扬平常性子内敛,受了委屈也不吭声,麻烦各位多多照顾。”
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二话不说就告状的,也叫受了委屈不吭声。。。。。。
他们目光对了对,心里清楚这话是说给自己和辅导员听的,忙笑着应承下来,“应该的,应该的。”
忍不住就瞪了辅导员一眼。
辅导员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咯噔,明白这下子定然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了。
阚峻急匆匆地来,却不能让他这么急匆匆地走。几个领导簇拥着他,出了办公室门。
“我带您去校园里转转?”
阚峻嗯了声,背着手,眼睛漫不经心扫过这校园风景。寇秋没走,他就走在少年身边,淡淡说:“去食堂看看吧。”
食堂并不远,沿着一条碎石子小路从草丛里头穿过去就是。这会儿不是饭点,也没什么学生,只有穿着白色围裙的打饭大妈在忙来忙去,把一大盆一大盆的菜端过来。省城大学的饭一向很拿得出手,不怕被人看,阚峻粗粗看了圈菜色,随后提出了指导性意见,“让二楼做面条时不要直接在锅里放香菜。”
校领导:“。。。。。。。啊,好。”
可他们现在还在一楼啊?
这也能知道?
阚峻继续道:“炒茄子的时候少放点油。”
校领导:“嗯。。。。。。”
这建议,提得可真细。
寇秋禁不住抿了抿唇,带上点笑意。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也含了笑。
既然来当了靠山,那干脆就把靠山当到底。
他们一行人在校园里走了一圈,自然便显眼的不能更显眼。学生里十成倒有八成都知道了方扬后头好像有大背景,连校领导都得陪着他家家长逛,实在是了不得。
这个说法一出,先前关于向阳打肿脸冲胖子的假富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两天后,寇秋从同学那里听说,刘强的手机找到了。
“根本不是什么穷人偷的,”那同学说,“偷东西的那个,家里也挺有钱的。。。。。。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养出来的这种怪癖,隔三差五非得拿人家点儿东西。正好这次他本来想买新手机,却被他爸妈拒绝了,结果就趁刘强宿舍门没关去接水的时候,偷偷把人东西顺走了。”
他还有话没说,在这件事被发现之后,这同学之前偷拿别人钱的事儿也被扒出来了。刘强觉得丢了脸面,嚷嚷着把事情彻底闹大,恐怕那人要挨处分。
“可真想不到,”同学在议论此事时,皆忍不住感叹,“平常看起来挺正直的一个人,爸妈还是开公司的。。。。。。”
寇秋把书本合上,笑笑。
我们在谈论一个人时,常常忍不住说到他的家庭背景。在一定程度上,家庭背景决定一个人能走的路,这是事实。
然而穷和富,都不能用来定义人品。
——只有他们本人,才能真正定义。
系统说:阿爸,你真的越来越像个哲学家了。
寇老干部没说话。
他在那之后,也没怎么见过刘强;对方像是觉得在他面前丢了人,凡是看见了他,都远远地绕着走,不肯再上前一步。然而这终究只是件小事,寇秋不过也就在心里想想,便过去了。
他时常去医院探望方爷爷。方爷爷的病情慢慢有所缓解,渐渐也能意识清醒地和他说几句话,只是暂时还不能从医院里出来。
一个秋日的傍晚,寇秋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方爷爷不行了。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再打阚峻的电话,却无论如何打不通。时间紧急,寇秋匆忙告了假,直接在校门口打车去了医院。医院的几个医生都挤在里头,低着头,像是在研究什么。
寇秋站在病房门口,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阿爸?
寇秋的心砰砰开始跳,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忽然便转身,撞过几个人往下跑。这一层是贵宾区,几乎没有闲人,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医生试图拦住他,也被他甩开了。
他一路向下奔跑,冲进人群里,却忽然被一个人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