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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一噎:“那杀神进来了,你还不走?”
“不走。”
安德烈把书合上,眼中涌上了炽热的、看不清楚的情愫。
“我怎么能走呢,”他说,“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天啊。”
——他的神。
第29章 一颗人形安眠药(七)()
安德烈第一次见到顾沉是在军校。那时的顾沉还不是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顾将军;而是个神色冷淡的半大少年,只有锋利的眉眼还带着几分后来的轮廓。一群衣冠楚楚的贵族翻看着他的履历和战斗经验,脸上渐渐浮出满意的神色。
“挑了个好苗子;”他听到父亲说,“就这个吧。”
贵族们都知道这一次计划是为了什么。
他们千挑万选;从近三万军校生中选出来一个少年;不是为了让他自此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的——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只可供实验的小白鼠罢了。他们选了很久;从这些平民里头,选了个毛色最漂亮、牙齿最锋利的,把试验出来的试剂慢慢推注到了他的血管中。
作为哈维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安德烈始终在场。他看着黑发黑眸的少年躺在椅子上不动声色蹙起眉头;竟然有些被这颜色眩了眼。原来纯正的黑色;也是能散发出这种香气来迷惑人心的。
这天晚上;安德烈对来陪他的金发少年忽然没了兴致。他将人推开,只自顾自地盯着外头漆黑的夜色出神。
“说是能激发对血液的渴望,”他的父亲举着高脚杯,神色有些厌烦,唇角还带着点嘲讽的笑意,“可我们要的是战神;可不是吸血鬼——只怕;又是个废物。”
安德烈犹豫了下;问:“要是不成功;那他。。。。。。”
男人摇晃玻璃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湛蓝的眼睛抬起来,警告性地看了一眼他。
“安德烈,这不是你身为继承人该担心的问题。”他沉声说,“你所要担心的,难道只是这种小事么?”
安德烈噤了声。
好在药剂很成功,顾沉原本所拥有的力量被几倍地向上提升,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很快便将名字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他也具备一个将军该有的素质,沉静,果敢,审时度势,那样的强大,也是可以令人着迷的。安德烈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一手打磨出来的艺术品,赏心悦目。
但还是缺了点什么,又或者说,多了点什么。
安德烈看了几年,终于找出来了那一缕让他觉得违和的元素。
牵挂。
这样的神色可真碍眼,顾将军的血液里流淌的,就应当只有血、铁和钢,他是锋利的出鞘的利剑,怎么能有这样被牵绊住的情思?
而现在,他的将军终于是完美的了,就像他心目中诞生出来的神。
“是时候该去见他了。”他整了整自己肩膀上金灿灿的绶带,铂金色的鬈发打理的整洁而干净,冲着一旁仍旧面露不安的贵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走吧。”
…………………………
从七区一路向西,直到皇城,天气逐渐晴暖。自由的风夹杂着湿润的水汽,将乳白色的帐幔呼啦啦吹起来,满载着春日的花的芬芳。然而,几乎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享受这美景了,新的事情开始沉甸甸压上肩膀。
崭新的国家制度带来了一系列的动荡,顾沉的事情开始变得繁忙。晚上回来时,寇秋看着他眼睛里头掩饰不住的疲惫,心疼的不行,暗暗下了决心。等男人再摆出一副“我可难哄了必须得用第二种方式才能哄我睡觉”的架势时,他便死活不愿意了。
“必须得睡,”寇秋抱着手臂站在床头,语气坚决,“没的商量。唱两首歌,你就得闭上眼睛睡着,别的一点都别想,听明白了吗?”
顾将军抿了抿薄唇,瞧着他。
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寇秋的头发有点炸,毛茸茸的。他皮肤白皙,分明气质温和无害的像是只初生的小动物,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凶相,瞧见顾沉不回答,就又板着脸问了一遍:“听明白了吗?”
然后,他就瞧着顾将军站起身,长臂一伸,一把将他搂怀里,按坐在自己腿上了。
寇老干部:“。。。。。。哎哎哎?”
系统一眼看破:你家将军觉得你很萌。
寇秋:。。。。。。
你才萌,你全家都萌!
讲正事呢好吗!
就不能严肃一点吗,搂搂抱抱嬉皮笑脸的,完全没有讨论问题时应该有的严肃气氛!
他掰着将军的脑袋,怒道:“我觉得你这位同志的思想很有问题!”
顾将军低下头,捏着下巴亲了他一口。
晚风顺着帘子飘进来,寇秋彻底没脾气了,干脆说:“那我们今天不唱歌了,讲个故事吧?”
顾沉点点头。心想,管你讲什么,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不做点什么就这么睡着的。
“从前有一个男人,”寇秋语气阴森,“他每天都做,每天都做,一做就是两三次,折腾四五个小时。。。。。。”
顾将军:“。。。。。。???”
“后来,”寇老干部说,“他那地方硬生生被磨掉了一层皮,精…尽人亡。”
顾将军:“。。。。。。”
系统膝盖一软,差点儿给宿主跪了下来。
神特么的精…尽人亡!
寇老干部还拿着做语文阅读理解的势头指点:“说说看,这个故事给了你什么样的启示?”
顾沉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黑沉沉的眼里头显出几分沉思。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雪白的床单上轻敲着,随后道:“下一次时,需要提前做些保护措施?”
防止直接接触被磨掉皮什么的。
。。。。。厉害了,老铁。
寇秋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半晌后,愤愤然去敲了隔壁瑟尔和夏佐房间的门。
两个小朋友看见他来了都无比激动,夏佐直接从床上蹿了下来,眼巴巴抱上他的胳膊。只是听说寇秋不过是来找他们再借一套被褥,兄弟两人兴奋的表情顿时便消散了不少。
夏佐靠在门边,瞧着寇秋抱着被子向外走,碧色的眼睛一闪,懒洋洋问:“没吵架么?”
寇秋说:“没啊。”
夏佐啧了声,像是有些不情愿,“。。。。。。哦。”
寇秋:“。。。。。。”
这位小朋友,注意控制一下你的表情,遗憾的太明显了!
两人到底还是分开睡了。寇秋半靠坐在床头,手放在男人的背后拍着,低低地唱了一支催眠曲。许是真的累了,只唱了两段,男人的气息便逐渐绵长平稳起来,他的一只手仍旧牢牢抓着枪支,另一只手却抓着寇秋的袖口,像是在护着什么梦里也需要保护的宝贝。
“辛苦了,”寇秋将他额头上散下来的几缕发丝撩开,低声道,“好好休息吧,宝宝。”
系统满眼绝望地说:啊,这种画面为什么不能给我屏蔽掉呢。。。。。。。
明明就非常有害于他们这些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有可能造成甜齁了牙疼等一系列的严重问题,完全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为什么,就不能一起给打马赛克呢?
虽然如此,它还是尽职尽责地提醒宿主:已经出来了,任务便要开始了。
寇老干部闻言,摆出了茫然脸。
任务,什么任务?
系统差点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你以为送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让你谈恋爱的么!
它在寇秋心里咚咚地敲小黑板,虐渣呀,阿爸,虐渣!你不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寇老干部这才心虚地想起被自己抛在脑后许久的任务,干咳一声。
我当然没有忘,我怎么会忘呢?
系统的心里满是怀疑。
真的!寇秋说,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我必须要提醒你,系统说,任务失败不得超过三次,否则将会彻底抹杀——在拯救世界任务中,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两次机会。
它的语气严肃了点。
如果不想真的彻底死亡,那就必须得完成。想要始终留在一个世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寇秋没有再说话。
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繁复雕刻出的徽章,许久才说:困了,睡吧。
许是因为提起了这个话题,寇秋难得地梦到了现实世界。没有系统,没有顾沉,他站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卷起两边的袖子,拿着锅铲翻过一片煎鸡蛋。
那是他记忆中的家,可却又清冷孤寂的不像是他的家。
他是怎么死亡的来着?
哦,对了。他从来没法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英勇逝世于为人民服务的第一线,也没法让前来哀悼英雄的人密密麻麻站满一条巷子。他只是在洗澡的时候没有踩到防滑垫,一下子跌到地上,胸膛撞到了地板,狠狠摔了一跤。
对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对他来说,就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死法,一点也不光荣伟大。
——所以不会有人记得。
甚至连寇秋自己,也慢慢把这一段忘了。
就忘了吧。在这些世界里,他想按着自己的意愿,好好地活。
第二天,家中来了人拜访。寇秋下楼时,会客厅中矜持坐着的都是贵族,每个人的皮肤都被保养的极好,白皙光滑,说话的腔调也带着点仍旧消不下去的贵族派头。哪怕是如今帝国倒台,贵族头衔早已无用,他们仍旧佩戴着昔日的绶带,眉宇间还带着颐指气使的味道。
中间一个中年男人像是不耐烦了,举起镶金的怀表看了眼,道:“怎么还没回来?”
顾沉不在,楼下招待他们的是双生子。夏佐吊儿郎当翘着条腿挂在椅子上,正漫不经心地垂着眼修剪指甲,听见他们催促,这才慢慢把碧绿的眼睛抬起来,似笑非笑:“各位急什么呢?毕竟,我们将军的事情比较多,跟各位肯定是比不了的。”
中年男人被他一噎,想起自己如今没了头衔的确大不如前,顿时气从中来:“。。。。。。你!”
“我怎么了?”
“你——”男人的脸涨的通红,“到底是那地方出来的,一点没教养!”
夏佐丝毫不客气,冷笑了声,“我从小在七区长大,可没接受过多少礼仪教育。”
他碧色的瞳孔慢慢眯了起来,猫一样亮出自己尖锐的爪子。
“但我就学了一件事。”
“——那就是杀人。”
方才拿来修剪指甲的小刀薄而锋利,他却若无其事在指间盘旋把玩着,刀片像是长了眼睛,丝毫伤不着他半点。他转着刀,笑吟吟看着这些贵族的脸色,“要不要试试?”
提起七区,原本还面露不满的几个人顿时收敛了神色,不再作声。已经站起来的中年男人也悻悻又坐了回去,不敢再问,只是嘴上免不了低声嘟囔了几句。
瑟尔坐的端端正正极其乖巧,一抬眼,恰巧看见寇秋扶着扶手下来,瞬间眉开眼笑,细声细气道:“小歌,你醒了?”
那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皆不由得顺着他的方向望了去,一时间都被惊了惊——
那是怎样的皮肤。
比他们这些娇贵的养出来的还要细嫩光滑,泛着月光似的崇崇光彩。
那是怎样的美人。
腰肢身段都像是含了钩子,明明媚的不行,偏偏眼神又是清朗正直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