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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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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千户夫人不好意思地看向卫嫤,见镇抚夫人并无不悦,她瞬间也有了胆子。想起夫婿被抓这些时日她所受委屈,周千户夫人使出全身力气朝晏百户招呼过去。

    晏百户和周氏抱着头,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周氏起初还想解释,解释她没有坑堂兄,解释她才是救堂兄的关键。可她刚开口,还不等说出第二个字,拳脚连带拐棍就抡过来。砸在她身上,每一下都如针扎般疼。终于她力气耗尽躲闪不及,被嫡母戳中了脸。

    腥甜的味道萦绕在嘴边,周氏几乎快要熬不住。这样下去她会死的,虽然现在过得生不如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不想死。手脚并用,她爬到卫嫤跟前。

    “衡哥儿媳妇,你就看着外人杀父弑母?”

    周家婆媳差不多打累了,听到周氏这话,周老夫人狐疑地看过来。接触到卫嫤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一拐杖劈到周氏背上。

    “镇抚夫人,这两个乞丐害得我儿不轻。你开个价,我把他们买回去好、生、调、教!”

    晏百户和周氏这么抢手?望着周氏目光中陡然升起的希冀,卫嫤表情无悲无喜。晏衡跟她解释过,两人变脸全因瓦剌王廷的一项秘术,比萨满教的人皮面具要高端。瓦剌人不知从哪弄来一种特殊的胶,无色无味,能将一个人的面皮完全粘到另一个人脸上。时日久了,那张皮就会完全长在人脸上,即便把脸皮磨去几层,也不会变样。

    也就是说,晏百户和周氏一辈子都得当瓦剌乞丐。不过现在还不是卖他们的时候,因为脸皮还没长好。

    再者,等周家落败,周家人愤恨累积到一定程度再卖过去,价更高不说,效果也会更好。

    想明白后卫嫤面露歉意:“老夫人也看到了,这两个人惯会胡言乱语。全晏家村都知道,我夫君家中高堂被瓦剌人掳了去,我们如今正悲伤。这两人丝毫不敬先人不说,反倒如此作为,我怎能轻易把他们交出去。”

    闻此周老夫人看向卫嫤的眼神更加欣赏,有仇必报,这性子对他们周家人脾气。

    周千户夫人倒是满面狐疑,当日立夏去府中报信时她就在屏风后面听着,晏百户和周氏就在这栋宅子里。可如今这两人,从哪方面看都像是瓦剌乞丐。

    “陈伯,先带他们下去。”

    吩咐完陈伯,卫嫤站在垂花门门口:“我还得进去与夫君商议周千户之事,就不多送两位。谷雨,帮我送送周家两位夫人。”

    卫嫤给谷雨使个眼色,谷雨意会,特意放慢带路速度。一路上面对周千户夫人疑问,她尽量往众人设想的方向去歪。

    “晏百户?哦对我见过他,当日我们大人与夫人有事回府晚了,晏百户发了好大脾气,然后两个人就出城骑马。他们出城的宵禁条子,还是我们大人特意开的。”

    “谁知道这一去就再没回来,我们夫人也很后悔,这几天人都瘦了。”

    “两位夫人也看到了,大人与夫人十分哀伤,连用饭都精简到不行。我是从京城来的,大户人家用膳最简单也得摆满一桌子菜。我们大人现在只用四道菜,里面汤和咸菜还占一半。”

    最后一点彻底打消了周千户夫人的顾虑,对啊,哪个当官的那么简朴。刚她亲眼所见,晏镇抚夫妇晚膳用那几道菜,还不如他们周家下人吃得好。

    周老夫人则是又吃了一颗定心丸,晏夫人这样的纯孝之人,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

    ===………

    回到正房,卫嫤捏起那叠银票,疲惫立刻转变为神清气爽。

    晏衡端着热好的菜和粥进来时,就见她握着银票在嗤嗤的笑,小模样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连带着他看着也开心。

    “阿嫤有什么打算?”

    卫嫤做好,等着他把菜端到跟前。

    “阿衡不觉得我是见钱眼开?”

    晏衡很笃定:“阿嫤不是那样的人。”

    被信任的感觉真好,卫嫤笑得越发舒心,五张一万两的银票依次排开:“银票这东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阿衡不是一直担心,酒泉郡百姓不敢检举周家?”

    晏衡一听就明白了:“阿嫤是说?”

    “对,柱子他们的铠甲和棉衣,百姓被搜刮去的家产,我们找衙役上门,先还一部分。我们拿出诚意,自然会有人相信。”

    而周家得知贿赂人的银票拿来给自家挖坑,估计会气得吐血吧,卫嫤坏心地想着。

第68章 借花献佛() 
新的一天开始了,酒泉百姓抬头望了眼太阳。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怎么往日雁过拔毛的大爷官府,如今上门来送钱?

    家住互市边的王伯祖传酿酒手艺,一口好酒熏得满巷子酒香扑鼻。王伯打生下来,就被娘拿根袋子绑在背上,围着酒缸转悠。而自打他会走路后,偌大的酒窖便成了他的乐园。

    王家父母逐渐衰老,长子王伯继承了家中独门的酿酒手艺。他选最好的粮食,酒糟也做得格外用心,酿出来的酒青出于蓝,渐渐名声远播,凉州、甚至远在幽州的人都会来酒泉郡采买王家的祖传米酒。

    正当他欣喜于将家业发扬光大之事,一场危机悄然临近。几年前,凉州府一个大官相中了他酿的酒,本地豪强周千户上门订酒。官家买卖,他做得比往常都要用心,亲自到酒窖选陈年老酒,封好后还特意把酒坛子擦得锃光瓦亮,垫上草防止一路震破瓶子,亲自送往官衙。

    周千户很高兴,言明酒送过去,大人若是喜欢,他重重有赏。王伯以前也跟官府打过交道,但凡为官之人来买东西,一般都不会当场给钱。等他们用过之后,心情好或许如数付账,心情不好那干脆当东西打水漂就成。要不然贸然凑上去要账,吃亏的总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早有心理准备,王伯虽心疼酒窖里那几坛子好酒,但他全当破财免灾。

    没想到财是破了,灾却跟着来。没几日周千户找上门,说他家酒掺了别的东西,凉州城内的大人物喝了十分不满意。官府要检查,看看他是不是意图谋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伯开了酒窖门,任由穿甲胄举长矛的周家军将他多年攒下来的陈酿搬空。

    然而这还不够,没过几日周千户再次登门,谁只有酒检查不出什么,要看酒是具体怎么酿出来的。

    酿酒方子可是他们家祖传秘方,向来只传继承家业的长子,方子传到他这一辈已经历经好几朝。周千户说看酒是怎么酿出来的,那就代表要他将方子现场演示一遍,这简直比直接交方子还要过分。

    他当然不能答应!

    西北汉子的血性上来,拿起铲粮食的铁锹,他将周家军拦到酒坊门前。可双拳难敌四手,领头的周千户一刀劈烂铁锹,跟在他后面的周家军长矛刺到他腿里。

    他倒下了,王家酿酒方子也没保住。虽然媳妇及时喊来了郎中,但那一矛挑断了他的脚筋。断断续续养了好几年,他从堂堂三尺男儿变成了个跛子。

    从那之后王伯便对官府很抵触,一大早一瘸一拐地去检查酒窖,出来就见一队官兵闯进了他家。为首的一高一矮,矮的那人很胖,一双盯着他跛脚的小眼时不时闪过精明。

    王伯生理性厌恶,不冷不热地问道:“各位官爷来此有何贵干?”

    来的人正是柱子,他平常爱八卦,知道酒泉城内不少传闻,晏衡便将一部分补偿的事交给了他。虽然只是一部分,但这差事却让所有人都眼红。原因无它,柱子负责的,全都是上千两的大户,即便不捞油水,那些人家收了钱,随便拿出点感谢费也够他肥的。

    “王伯,祖传酿酒,三年前酿酒方子经周千户之手,由赵家所得。争夺方子过程中,右脚致残。”

    柱子挺直了身板,尽量让自己有威严地说着。

    听完后王伯眼皮都没抬一下:“哦,官爷今日来此,是要追究王某哪些过错?”

    这话说得就十足讽刺了,被抢了祖传方子还被致残,受害人还要被追究过错,这事讲到天边去也没道理。

    柱子当然听出来了,压住有些急的桩子,他好脾气地解释道:“王伯,咱们今日来,是专门来给你伸冤的。”

    “伸冤?”

    王伯有些动容,但这点动容很快转化成了不可置信的讽刺:“你们这些官老爷,会为咱们平民百姓,得罪其它官老爷?”

    柱子有些不平:“王伯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亲戚间还有处的好处不好之分呢。当官的是官官相护,可也不都是一个鼻子孔里出气。咱们镇抚大人,前不久刚抓了周千户,又处置了一番胡作非为的周家家丁,这是酒泉百姓都知道的事。”

    好像这个新上任的镇抚真不一样,王伯心思活动起来,嘴上却依旧不松口:“谁知道你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脑子不好使,玩不过你们。”

    接二连三被这样挤兑,脾气再好的人也得有火气。柱子还能忍得住,脾气本就不怎么好的桩子,却已经开始撸袖子。

    正当他打算跟王伯吵个面红耳赤时,院墙外传来姑娘清脆的声音:“王伯,我来给你和婶子送豆腐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朝背后看去,豆腐西施正站在门外。她五官其实一般,胜在皮肤白皙,从脸到脖子都跟嫩豆腐似得。一白遮百丑,这模样混在常年风吹日晒皮肤粗糙的酒泉郡姑娘里,那是顶顶出挑。

    豆腐西施手里挽着竹筐,竹筐内盖着一层笼布,见到他们眼睛一亮,唇角泛起浅笑。

    “柱子、桩子,大老远的我看着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们。对了,我听说晏衡做大官了?好像还在京城带了个女人回来?”

    豆腐西施眼中有试探,见此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皆叹息。

    他们营房中三十号兄弟,最出挑的就数晏衡。而豆腐西施,则是许多军汉心中的梦中情人。以普通军汉每个月那点工资,的确配不上他,但晏衡功夫厉害,两人站一块看起来也挺登对,所以他们就常拿两人开玩笑。

    可如今有了晏衡媳妇作比较,豆腐西施真是哪哪都拿不出手。

    柱子干脆地开口:“恩,他在京城娶了媳妇,又升了官。我们嫂子是京城富人家的姑娘,阿昀跟着沾光,被嫂子娘家送到大儒那读书。”

    豆腐西施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她早就看出晏衡有潜力,也动过嫁给他的心思。但打听清楚晏衡家情况后,她就有些迟疑了。婆母姓周,而且还是个继室,晏衡还有个年纪可以当他儿子的同胞弟弟,她嫁过去任人磋磨不说,还要教养小叔子,给他娶媳妇,怎么算都不划算。

    谁会想到晏衡只不过去了一趟京城,就成了可以随意拿捏周千户的大官。挽着篮子豆腐西施心下叹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强打起笑容,她问道柱子:“一大早你们来王伯家干嘛?”

    见她自觉转换话题,柱子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还是晏衡,他想赶在中秋节前一日公开审周千户,顺便给酒泉百姓平冤。咱们酒泉情况有些特殊,大人喊我们先行做一些准备。”

    陈伯接过篮子,没掀开笼布就闻到那股浓浓的豆腐香味,唇角弧度柔和了些。

    听柱子这么说,他忍不住对豆腐西施感慨:“枪打出头鸟,我这条腿就是教训。官爷们,先前是我脾气有些冲。可我活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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