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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乌城搜魂时她发现凡人无法承受那样的法力,这次她只得无奈放弃这一更为直接可靠的办法;
也因此,唯一存活的与此案直接相关的初彤她要求佟贵妃来审,她在暗房布下了幻术,审问时可以神识查看,却没想到不知道刺激到了什么,初彤忽然身死。
“除了下毒,有没有别的可能控制一个人的生死?”康熙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问。
冰凝一凛,忽然想起德妃身上曾经有过的奇异波动,回眸问:“德妃,你可曾仔细调查过,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现在是德嫔。”康熙强调完这句,就拥着她仰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这次的事,因为李明的缘故,真相并不难寻,人参内里被注入的微量毒素,足以毁去汤药效果但不至中毒,藜芦有毒也要达到一定量才能致命,但它与人参相克却只需一点点即可,幕后之人心思何等细腻深沉。
不说皇后,他心里几乎断定就是德妃指使,也符合她一贯出手的作风,低调不引人注意,忍不住说道:“她以前是你宫里的宫女,最多也就认识几个字,去年震后开始查她,我现在知道红薯甚至种痘应该都是她所为,偏偏就是没有确凿证据,而后我言谈多有试探,她有时就会说漏嘴,才发现她竟多方涉猎,见解独到!”
他说的隐晦,其实那些见解有时很给人耳目一新的敞亮,那是超越常人理解范畴的想法,只有李明所说的穿越者身份才可能有这种改变,才学见识可能是读了几卷书增长的,但一个宫女出身的女子,再是聪慧,也不可能没人教导的情况下,自学成材超越当世人杰。
“她在宫里,活动范围受限,总不可能凭空传递消息!”冰凝的注意力只在那句没有证据,在这皇宫,如果皇帝用心去查都查不出来,那就是非凡人手段。
康熙听出她言下之意,悚然一惊:“她会不会也挖了地道?”
“不可能。”冰凝断然否认这种可能,她挖地宫时整个紫禁城都探测过。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康熙彻底没了心思睡觉,扬声唤宫人掌灯。
披着大氅,将窗户打开一道极小的缝,冷风灌进来,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康熙望着黑层层只有几点星光的夜幕,隐在黑暗中的脸说不出的沉重肃穆。
良久才合上窗,回过头来,踱步到冰凝身边坐下,神情凝重:“德嫔留不得,就这次吧!”
“她没用了?”冰凝倚在床头,优雅挑眉。
康熙一瞬间有种被看透的难堪,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不知说什么好,微微侧脸不再看那清澈如水的眼眸,才轻声辩解:“她上次准确预知了地震,还有天花,无论目的为何,对大清她都有一份功劳,如果她安安分分,我也不会容不下她,可她现在就敢对你下手,那上次早产一事,说不得也是她的算计,这样的人在宫里,太过危险。”
因为李明对这一时期历史不太了解,他本想留着德妃,就如地震一样,若能提前预知一些大事件,将是一大利器,然而若这人还有着神鬼莫测的本领,一切将不可控制,他是皇帝,怎能把她留在身边。
冰凝眉宇间柔和了些:“不必担心,她就算真有手段,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你若还想用她,我帮你解决掉隐患。”
“她对你下毒,其心当诛,不能留。”康熙一听心下不由感动,拒绝提议的话一出,反而松快许多,他本来也不能依靠所谓的历史来做判断,尤其德嫔的立场,更可能误导他以致误判。
冰凝唇角勾了勾,眼底清冷一片:“她也不算下毒,不过是去了药性,倒是黄芪上的,是最近抹的,也就是说两方人马先后下手,你觉得,另一人是谁呢?”
提起这个,康熙恨得牙痒,压下怒火,冷静分析:“在承德能接触你的汤药,都是我的亲信,是信得过的,很可能是回宫混乱时动的手脚。有一点很奇怪,陈苍术既然已经得手,他没必要回宫后又与承乾宫那宫女联系,我想在黄芪上抹毒,是有人对他下毒一事心里有数,生怕查验不出来,就做得明显一点,显然就是为了对付德嫔。”
说到后来,那个名字几乎到了嘴边,康熙喃喃着,似乎仍不敢相信:“她以前心善单纯,就算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爱你!”冰凝冷不丁冒出一句。
康熙简直以为是幻听了,不可思议的瞪眼:“你,你说什么?!”
这一表情极大的取悦了冰凝,眉眼弯弯,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的眼波水眸潋滟迷人极了,声音更是柔和,夹着笑意:“难道不对,她没对你说过?”
康熙脸腾地烧红,火辣辣的,磕磕巴巴转移话题:“你、你是说,她,因为嫉妒?”
冰凝点头:“宫里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德嫔,一直监视德嫔的一举一动也不意外。”
康熙在她趣味的眼神下,简直坐立不安,很想反驳说佟佳氏不喜欢德妃还有四阿哥的缘故,甚至最大可能是同为穿越女的身份,不过到底不能说出来,只匆忙说了句:“既然事情清楚了,就由你来处置。”
“也不早了,早些睡吧。”他几乎是粗鲁的将冰凝塞进了被窝里,自己快速褪了外裳,闭眼躺在她身边,难得没有将人抱在怀里。
冰凝嘴角含笑,竟是任由他动作,心头郁气散去,难得好眠。
身边悠长平稳的呼吸声,康熙动也不动睁眼无神的望着虚空,皇后刚才的神态,就像儿时,老祖宗无奈纵容他偶尔的顽皮一样。
一晚没睡好,第二天自然不可能精神奕奕,板着脸,大步流星出了坤宁宫,宫里出事消息灵通的大臣也知道一二,这个时候没人敢来捋虎须,战战兢兢挨到低气压横溢的皇帝宣布退朝,没有紧急要务自然也不会求见皇帝。
康熙倒觉今日朝堂议政颇为顺利,退朝后先去了考校太子功课,然后回了乾清宫批阅奏折,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用膳时间。
这才想起问梁九功今日坤宁宫的动静:“宣了佟贵妃,之后呢?”
“贤主子出了坤宁宫,就将永和宫所有宫人都撤换一遍,就连住在偏殿的安嫔娘娘身边的奶嬷嬷都换了。”梁九功恭声回禀。
“只换了宫人?”佟贵妃这么做,自然是遵照皇后懿旨办差。
“是。”梁九功协助查这桩案子,清楚更多□□,隐约也知道幕后主使,暗暗揣测还有后手。
不说梁九功,宫里都等着皇后的下一步动作,查出的结果总得公布,没人会认为初彤会是主谋,作为一个宫女怎么会有胆对皇后下毒,必然是德嫔主使或者是陷害,偏偏她从头到尾就是喊冤,然后就死了,死无对证。
就在这时,永和宫突然传出消息,六阿哥病危……
第六十一章 李明出手()
女人低低的、无助的啜泣声,在这弥漫着浓重药味的房间,平添许多不详。
康熙负手而立,俊脸凝重,太医战战兢兢扛着无形的威压,颤声禀告:“六阿哥正气不足,腹部有硬块,呕吐频繁,属气滞血瘀,腑气不通,郁而传热,热毒炽盛,臣等开方以通降逐结,攻下逐水为主,佐以针灸。”
另一旁又有太医恭恭敬敬呈上药方,康熙凝目看去,是甘遂末,赤芍,生大黄,厚朴,木香,桃仁和牛膝,正是甘遂通结汤。
“这汤药没有效果?”康熙沉声问道,他对药理也了解一些,按说这药方没有问题。
“是。”闵太医伏低身体,惭愧道:“六阿哥药剂不纳,入口即吐,针灸也没起效,如今高热不退,臣等无能……”
这话从太医院最擅儿科的闵太医口中说出,还是几位太医会诊的结果,简直就是放弃了六阿哥存活的希望。
“皇上!”德嫔闻言尖叫一声,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泪水打湿了柔美的双颊,凄楚而绝望:“皇上,求您救救他,求求您,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他也是您的孩子,他还这么小,呜呜……”
“你胡说什么,皇上何时说不救他!”佟贵妃怒喝一声:“六阿哥好不容易歇下,你又要把他闹醒不成?!”
“奴婢知错!”德嫔身子一颤,低眉顺目嗫嚅应声,泪水却潸然而下。
饶是康熙对她诸多不满,这时也动了恻隐之心,挥了挥手,梁九功会意,立时指挥宫女将德嫔搀扶到一边。
佟贵妃厌恶极了她这番作态,刚要说什么,忽觉身后被人拽了下,猛然醒神,恰好看到康熙冰冷含怒的黑眸,心头一跳,再不敢多言。
康熙不再理会两女之间的暗涌波涛,转而问起太医有无其他办法。
闵太医硬着头皮:“可以再试试温脐散,若是……”
一般来说,针剂见效更快,这话一听就知道没抱什么希望,保成也听见了。
趴在床边,看那宽大雕花大床躺着的弟弟,弱小苍白,凄惨可怜,小胸脯急促的起伏,小腿曲起间歇翻挺腹部,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方才被尖利的哭声吵醒,睁开的双眸因高热湿漉漉的,溢满痛楚。
保成一下就心软了,握着他冰凉的小手,连声呼唤:“小六,小六,是不是很痛?”
胤祚无神的大眼接触那抹杏黄色,亮了一瞬,被握着的小手动了下,低低的叫:“二哥。”
“哎,是二哥。”保成一喜,刚要问他感觉如何,却见小脸痛苦扭曲,腹部猛地一个翻挺,小身体弯成一个大弧形。
奶嬷嬷顾不得太子在旁,忙将他抱起,宫女也眼明手快递来盂盆,小家伙“哇”一声,奶白色液体喷涌而出,有许多还洒在盆外,脸色更加的苍白,神情萎靡不振。
“小六!”保成大惊喊道:“太医,快来!”
康熙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见小儿子这副模样,心顿时揪疼,连声招太医过来诊看。
“小六!”德嫔洒泪扑过去要抱孩子,奶嬷嬷不敢拒绝,只得松手。
小六不哭也不闹,似乎刚才那一吐耗尽了他所有气力,软趴趴任由德嫔为他擦拭污物。
闵太医急忙上前诊脉,只觉脉象越发虚弱无力,心头更加沉重,忙恭声请德嫔将六阿哥放回床上,在他腹部按压几下。
六阿哥小脸骤然紧绷,啊啊叫声伸手抗拒,一脸痛楚,保成在一旁忙拉住他手,轻声哄他。
另外几位太医围了上前,轻声商讨,又问奶嬷嬷六阿哥排便情况,康熙听得心头一沉,急声问:“怎么,有何不对?”
“启禀皇上,六阿哥腹部包块更硬了些,积滞严重……”闵太医跪下一通药理,就连保成都听明白了形势危急,德嫔扑到床边,失声恸哭。
康熙胸口也如堵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忽然想起李明说的,德妃的两个儿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相残,却没听说有六阿哥,莫非是夭折了,那么,当初德妃早产陷害太子,也是为此?
父子俩为着六阿哥心情格外沉重,到了坤宁宫,也是蔫蔫的,保成还红了眼眶,扑进冰凝的怀里。
“保成?”冰凝搂着住他,轻轻拍抚他脊背,有些吃惊。
为了先前隐瞒中毒一事,在他从李明那个大嘴巴那里得知真相后,暴跳如雷,叫嚣着要她严惩德妃,甚至为此迁怒两个弟弟,连着几天没去看他们,他甚至敏感的怀疑上了贤贵妃;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