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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显『露』出,他眉心猛地一跳。
“小白,停手!”江栖鹤立在窗畔,冲下方两人大喊。
陆云深动作一顿,来人听见这喊声,亦收住攻势,后撤三两步。
他抬起头来,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却是没看见半个人影,不由皱眉发问:“栖鹤?”
“是我,别找了,你看不见我的。”江栖鹤手掌一撑,坐到窗台上。
这时一点雪白闯入余光中,江栖鹤侧目一看,才发现枯荣剑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兔崽子,是吃定了他不会对自己的本命剑置之不理?
江栖鹤没好气地隔空捞上来一颗石子儿,往枯荣剑弹去,然后回过头来,打量刚来那人。
那人姓白名无心,江栖鹤多年的至交好友,穿一身深紫衣袍,发用同『色』的冠束起,长相俊美,就是笑容里带着点儿痞气。
他又捞起颗石子儿朝白无心脑门一砸,“我说你,多年不见,连修行的心法都换了?”
白无心将指间夹着的几枚小刀收回鸿蒙戒中,边说边往塔上走,“我叛出白首山了,现在在千机阁。”
江栖鹤低声道了句“果然”。
“听闻你杀了白首山的华曦老头,甚好甚好。”白无心朗声一笑。
窗台上的人也低低笑起来,“见到你,我忽然有个了想法。”
“你是指现在的你人头值百万金,干脆你我联手,制造个假死或是别的,去骗一骗三大门派?”白无心道。
“知我者莫若白兄。”
话语间,江栖鹤在窗台上歪过身子,一条腿支起,笑眼弯弯地注视紫衣人从阶梯上走入自己视线,“毕竟当年他们把我的鸿蒙戒给扒了,现在穷得很。”
“没想过去拿回来吗?”白无心在窗台三尺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地板上的重剑,最后落在虚空夜『色』之中。
“还有,你是在向我显摆你的隐匿术?”他又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
江栖鹤话没说完,风自平地而起,白衣与白发翻飞在空,将他的嘴堵了个严实。
其实并非是真的将嘴堵住,而是这人出现得太快太意外,距离也近,几乎和他重叠,将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呢?”江栖鹤头往后仰了仰,不让这人自带的出场效果将自己的脸给穿透。
陆云深转过身去,眉梢上扬,眼底含着几分怒,“他是谁?”
“哦,忘了给你介绍。”江栖鹤把枯荣剑捡起来,一寸寸地将陆庄主推离自己,“他叫白无心,是我好友,你不用担心他会伤害我。”
说完,他又越过陆云深看向白无心,“这小孩儿呢……”
“叫陆小白,从烟华海来这里的途中顺手捡的。”
话在舌尖转了又转,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最终吐出这样一句话。
陆云深眼睛又是一鼓,但碍于不愿再旁人面前反驳江栖鹤,他只得缓缓垂下眼皮,接过自己的剑,往旁退了退,冰雕似的立在江栖鹤右手边。
江栖鹤继续给白无心解释自己的情况,但避开了沈妄那段。
“你是说含光珠被毁,老柳下落不明,应当是被江阳城涂家给控制了?”听完后,白无心蹙起眉头,“涂家是什么家族,前些年我路过此地时压根没听说过。”
“修行无岁月。”江栖鹤懒洋洋地将头歪到另一边,正好擦着陆云深发顶过去,惹得白发少年回了回头,“你说的前些年,一甲子还是小百年?都够寻常人家发家致富好几百回了。人间有新的富户出现不算奇事,重要的是发家的手段。”
“此事由我来,含光珠的代替物我也会想方法寻来,你且在城主府安心待着,等候消息。”白无心说着,又摇头否定了自己,“不,这地方委实寒碜,你去我那儿。”
江栖鹤小幅度耸肩,“我告诉你我在这儿,不是为了叫你来替我做事的,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白无心问。
“将整个城的气运聚集在一户人家中,需要高深的阵法来支撑,运转阵法又需要灵气,但自古以来,江阳城就不是一座灵气充沛的城,所以涂家必定要从别的地方借。”江栖鹤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请你找出其中的媒介,毕竟你曾是白首山首席弟子,探寻灵脉之术学得很精。”
白无心毫不犹豫应下,接着,朝陆云深投去一瞥,语气不像面对江栖鹤时那般随意,“可否请陆公子先一步离开,我与栖鹤有旁的话要说。”
陆云深抱剑而立,剑光泛寒,衣角因无风而垂坠,漆黑眸眼裹霜,唇角紧抿成线。
听见白无心的话,他眼皮不慢不紧地掀起,语气冷淡,“不行。”
白无心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勾起唇角,“那我与栖鹤到别处说去。”
他将目光从陆云深面上移回方才凝视的那片虚空,陆云深亦随之而动,斜里一跨,挺直腰板,挡在他与江栖鹤之间。
但陆云深是少年模样,身高不仅及不上江栖鹤,更是比不得白无心。江栖鹤又是坐在窗台上的,白无心头都不用抬,就能与江栖鹤“对视”。
这令陆大庄主有些气恼,偏偏身后的人开始火上浇油,从窗台离开,绕过他朝白无心走去。
陆云深眼睫颤了一下,纠结犹豫着要不要喊住江栖鹤,后者却在这时脚步一转,停在他面前,转身后又倾身,往他额头吹了口气。
银白长发轻飘飘扬起,眼见着陆云深眼底的光又闪了闪,江栖鹤站直了背,边伸懒腰边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我家小孩儿死倔,若是闹起来,指不定需要哄上半天。”
白无心指尖不甚明显地瑟缩几许,眼角颤了又颤,似乎在强忍什么,但最终都化作弯眼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捡小孩子来养,看他的武器,是悬剑山庄的人?”
江栖鹤随口道:“对啊,就是在烟华海边捡到的。”
“你将他带在身边,打算收做徒弟?”白无心问,“他是修习重剑的,且已过最佳的塑『性』年纪,要改学轻剑,可不容易。若只是想找个人传授剑法,我替你寻个好苗子。”
第25章 万山红遍(七)()
第四章万山红遍(七)
白无心眼眸微垂; 仔仔细细打量起立在他与江栖鹤之间的少年来。
不,白无心可不认为这人是少年,虽然他看上去不过十四五的模样,但修为高深内息浑厚,境界起码到了无相境。
可这些年来,没听说过哪门哪怕又有新人突破到了此境界。
这人剑招凌厉『逼』人,透着凛凛寒意; 与悬剑山庄留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倒和十圣之首枯荣剑有几分相似。
关门弟子?
不过,关门弟子会就这般被顺手捡走?
白无心眼底的怀疑逐渐加深; 且毫不掩饰,江栖鹤一看便知他是对陆云深的身份有疑虑,当即抬手,握着枯荣剑剑柄; 把陆云深拉到自己身后。
“别担心,这小孩儿乖得很; 不会突然咬我一口。”江栖鹤笑道,“而且我有的是方法收拾他。”
“你看人的功夫一向不准。”白无心不留情面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你执意要他留在身边就留; 出了事情我替你处理就是。”
说着,他后退两步,姿势随意地靠上栏杆,转过话锋; “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四人一起挑战偃琴洞窟时遇见的盲老头?”
江栖鹤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唔……你是说那个眼蒙黑布、张口就说我此生不得善终的老头?”
“没错。”白无心点头,语气有些凉,“这么多年了,他竟还活在世上。”
“他又对你说了什么?”江栖鹤低声一笑。
白无心耸肩,“这次竟然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他算出偃琴洞窟又要现世了,就在这三个月内。”
江栖鹤挑了下眉,顺手扯了扯从陆云深肩头歪斜而出的剑穗。
本命剑剑柄挂的剑穗一般是自行化出,陆云深这个洁白透亮,泛着莹润可亲的光芒,手感光滑柔软,与陆云深银白长发相似。
江栖鹤五指把垂坠的流苏分开,再数拢整齐。陆云深偏转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紧他的手指。
“当年我们没来得及去的下三层,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反正我也无事,过些时候一同过去?”江栖鹤语气颇为感慨。
“先帮你找到能养魂化形的材料再去。”白无心眉头蹙了一下,又问:“你和江眠联系了吗?”
江栖鹤摇头,“前些日子江眠告诉阿绿他要进雾山采『药』,但阿绿的朋友没在雾山找到他,约莫钻山洞去了,我打算了结完此事,亲自去找一趟。”
“我陪你一道。”白无心换了个倚靠姿势,左腿轻轻屈起,双手环抱在胸,“你现在的样子太不让人放心了。”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背靠虚渊,力量任我调动,想碾压谁就碾压谁。”江栖鹤下巴一扬,开始吹牛。
白无心又对他翻了一次白眼。
说话的间隙,窗外月渐渐升高,风将天上薄云吹散,月光愈发皎白澄澈,散落在周遭的星辰被衬得黯淡。白无心从栏杆边直起身,衣袖摆动间,对江栖鹤道:“时候不早,我去替你将涂家阵法的灵气媒介找出来,需要顺手毁掉吗?”
“先别打草惊蛇,等救出了老柳,再动手不迟。”江栖鹤眼睛微眯,竖起食指摇了摇银白流苏。
白无心道了声“行”,伸手往栏杆一撑,直截了当地落到古塔底层。
江栖鹤目送他身影远去,陆云深偏头将剑穗流苏一点点从江栖鹤手里抠出来,眼眸低垂,将情绪敛在深处。
“只有你一人能唤我小白。”
“我不回垂云岛,除了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我也不会咬你。”
他一句一句,将方才江栖鹤讲与白无心的话反驳回去。
江栖鹤被逗笑了,他憋了一会儿,故意压低声音,佯装生气,“那你不许我玩你的剑穗?”
“你那么喜欢,却又只玩一玩,让人空欢喜。”陆云深小声嘟囔。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别扭?
江栖鹤心里嘀咕着,陆云深已经开始进行下一阶段的问话,试图将江栖鹤与白无心话语中他不知晓的了解个全。
“那个老头为何说你不得善终?”
“偃琴洞窟在哪儿,你何时去的?”
“你们四人是哪四人,江眠又是谁?”
经历了先前的情绪起落,江栖鹤对陆云深的耐心出奇好,他把自己挂回窗台上,重新扯回流苏,边拢在手心把玩,边道:
“神神叨叨的算命老头讲出口的话,傻了才去纠结缘由。”
“偃琴洞窟是我……嗯,约莫五六十岁时候去的……啧,这样说着可真是显老。”
“四人是指我,白无心,江眠,还有孙如年。江眠是我哥哥,过几天就能见到,孙如年是阿绿原本的主人。”
陆云深眉梢轻挑,捕捉到一个点:“原本?”
“孙如年已经死了,临终前把阿绿托付给了我。”江栖鹤的声音渐渐变轻,“说来都怪我,他的尸骨被我埋在了神都,接下来还得找人算个日子,去将他接出来。”
听到神都,陆云深抬起了头,“那个沈妄……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栖鹤笑了一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