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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深无声叹气,手上剑锋一偏,左足一点,身形掠至半空时耀白华光已然挥出,拦腰斩在来人腰上。
来人不曾料到他出招如此凶狠,刀尚且举着,鲜血已飞溅而出,像是一脚踩烂的西瓜时喷出的瓜瓤。
太弱了,不值得跑这么一截路主动动手。
陆云深在空中扭身,低头一看,竟是再无法察觉江栖鹤的踪迹。
“……”
银白的发起落,陆云深唇抿紧,落地后他迈开腿走了两步,旋即将枯荣剑一收,御风往孔家村西面奔去。
眨眼间的功夫,江栖鹤已来到孔家村最西处,这里是一方池塘,黑漆夜『色』下,水面泛不起星点波光。
阴气很足,尤其是对于只有魂体的江栖鹤而言,浓得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挤。
他甩了甩衣袖,直截了当地走到池塘中央,覆手往下一压,虚渊之力澎湃涌出,将亮起的防御阵法粗暴震碎。
池塘中的水被抽了一干二净,丢到罪孽海上瞬息间蒸腾成雾,掩盖在阵法下的阶梯显『露』出来,江栖鹤拾级而下。
越往深处,阴气越是浓厚,粗粗一瞥,江栖鹤发现了不下十个聚阴之阵。
之前“小针”和刷子似的,现下宛如一面墙,直直从江栖鹤魂体透过去,飘向更底层。
江栖鹤心思一动,下压的手掌一翻,炼狱山的冰寒之息扩散开来,将周遭都冻住。
这感受了五百年、现下渐渐与他通为一体的东西,影响不了江栖鹤半分,只是整座虚渊仍在不安分地同他拉扯,弄得后脑勺有些疼。
江栖鹤强行将闹腾的虚渊『逼』退,足步一踏,来到池塘最底下。
漆黑一片,地面墙上的寒冰反不出光,江栖鹤不甚明显地皱了下眉,往阴气不断聚拢的那处走。
第27章 万山红遍(九)()
第四章万山红遍(九)
周围漆黑不可视物; 仿若陷入无尽混沌之中,江栖鹤分辨不出困住自己的是何物,他尝试着挪了挪,却感觉随着动作,魂体在一寸寸分离破碎,这吓得他倒抽一口气,赶紧停下来。
“别胡『乱』动弹。”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在江栖鹤身后响起; 像是枯败树叶被风拖行于地,发出的擦刮声,“这东西名为‘小夜石’; 你越是紧张『乱』动,它越会朝你收缩,最后将你碾碎,吸收炼化成自己的一部分。”
“唯有在里面僵着了?”江栖鹤眼睫一颤; “有出去的办法吗?哦……你当然没有,否则你不会待在这里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气人; 但那个苍老声音不怒反笑,“我此时此刻虽然出不去,但能在小夜石中自由行走,过得比你畅快。”
一阵沙沙之声响起; 这人渐渐朝江栖鹤靠近,小夜石内没有光线,但他自有一套分辨人与物的法则,不过这次却失效了; 他完全『摸』不清江栖鹤的身形外表,不由放慢脚步。
江栖鹤挑了挑眉梢,这等微小的面部表情变动,未引起小夜石的注意,于是他抿了一下唇,道:“请问,你可知扶摇真人在何处?”
“你是说柳畔影?”这人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古怪,“你可以认为他在这里,也可以当做他不在这里。”
“什么?”江栖鹤疑『惑』道。
“柳畔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而我是第一个。”这人语调幽幽,行走时衣袂滑动,挤压过去的小夜石被一道奇异的力量给拨开,“被抓进此处的一共有五个人,我们为了找寻到破开小夜石的方法,做了一个决定。以我的身体为容器,将力量与魂魄聚到一处,于是我们五人融合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你可以认为我就是他,但也不能认为我仅仅是他。”
江栖鹤道:“你们五人分别是哪五人?”
“扶摇真人柳畔影,清河山人黄睿,鬼刀林之光,金井道人王奉安,以及我这个主宰者,连云笔欧阳文韬。”那人回答。
听见最后一个名字时,江栖鹤心下一震,他扭了扭头,想看清身后的人,但角度刚一偏,就猛地“嘶”了声,不敢再动。
江栖鹤只得就着这幅僵硬的姿势开口:“你说你是连云笔?我没听错,除了十圣之一的连云笔欧阳文韬,江湖中没别的连云笔了?”
再者,连云笔有那么老么?
这话江栖鹤没问出口。
“随你怎么奚落,身为十圣却落得如此地步,被小夜石折磨了几十年就显出如此老态,是老夫技不如人。”欧阳文韬却是看穿了江栖鹤内心所想,声音带上几分薄怒与自嘲,末了,扬声问:“你呢?方才见你下来时施展的那术法,还算有几分本事,在江湖上应是有名字的人。”
江栖鹤轻轻咳了声,“不才不才,在下春风剑江栖鹤。”
欧阳文韬沉默片刻,加快脚步来到江栖鹤身前,冷笑道:“你诓我呢?谁人不知春风剑五百年前入了虚渊。还有,现出身形来!”
“真的是我。”江栖鹤叹了口气,“人家孙悟空被压了五百年都能翻身,我被虚渊关五百年就不许出来了?坦白告诉你,不是我没现出身形,而是你我二人阴阳相隔,你看不见我。”
这回轮到欧阳文韬吃惊,他与白无心初见江栖鹤时一样,以为这人是施了隐匿之术,没想到竟是这般缘由。
“而且,你说你是连云笔,我信了。那我说我是春风剑,你不也该礼尚往来地信一下?”
“……颇具当初春风君那不要脸的风格,老夫暂且信你。”
欧阳文韬循着江栖鹤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到位置,徘徊着踱步,好几次从江栖鹤魂体上撞过去,江大爷虽感觉不到痛,但还是不大舒服。
他拖长调子,道:“欧阳,劳烦您往西侧或东侧挪个三尺,别老往我身上穿来穿去。”
“好。”欧阳文韬退后两步,颇为感慨,“没想到这区区孔家村,竟能关住两个十圣。”
江栖鹤心说还有一个在外面呢,问出口的却是别的话,“你们既已融为一体,打算怎么出去?出去后又如何?五个人能再分开么?”
“出去后自然要分开。”欧阳文韬道,苍老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笑意,“不过现下集我五人之力,还冲不破这小夜石。春风君,不若你也加入我们?有你相助,我想在此月月中,便能破坏小夜石、重回世间,报仇雪恨。”
江栖鹤想也不想,拒绝道:“算了。”
欧阳文韬摇晃脑袋,对江栖鹤的答案很不屑,“你是不知晓情况,单个人的力量太弱,会很快遭小夜石吞噬,只有加入我们,才有可能活到离开那刻。”
江栖鹤不理这话,只道:“能告诉我在这破石头里走动的方法吗?”
“你不肯助我们,我为何要告诉你?”欧阳文韬道。
“哦。”江栖鹤翻了个白眼,“那你走开。”
欧阳文韬气得一甩衣袖,快步远离。
旁边没人了,江栖鹤乐得清静。他垂下眸眼,一点一点、弧度微小地屈起食指,如同轻微的表情变动一般,没引起小夜石压过来。
但小夜石不止欧阳文韬所说的一种作用,在这破石头中,有无数先前遇见的“小针”。元力不断被抽离吸走,然后通过石头内部的某种转换术法,化为了灵气。
元力本就是修行之人纳天地精华炼出的,这石头相当于是一种逆转换。
如果涂家没有利用此举来维持吸纳整个江阳城气运的阵法,如果江栖鹤不是被困在石头内被吸元力的人,他应当会夸赞一句好思路。
此间灵气与阴气并存,阴气裹在外面,灵气充盈内部,然后朝着某处流淌。江栖鹤推测那儿应该存在一个传送阵法,但碍于行动不便,无法走过去查探。
江栖鹤手指又动了动,刚探出神识去查探,听得欧阳文韬“咦”了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二个都往这底下跑?”欧阳文韬疑『惑』道。
江栖鹤眉心一跳,抬眼望外看,见得浓稠黑暗中忽的透出一道朦胧白光。
——是陆云深。
这家伙还是找来了,一点都看不懂留给他的暗示,但多了一个自己人在外面,也便多了几分出去的希望。
江栖鹤张口提醒,哪知刚出口半个字,陆大庄主就『摸』进了小夜石里。
“阿鹤?”
“你脑子有坑啊!”
两人同时出口。
陆云深带着枯荣剑一起没入小夜石中,枯荣剑剑光不歇,江栖鹤眼前黑得发昏的幽暗终于被驱散几分,勉勉强强能看个影子。
面前的白发少年想要走过来,但每次提步,头顶、身后、脚下,各方各位的石壁便向他挤去,骨头都仿佛要被压碎了,看得江栖鹤心狂跳。
“别动,就在哪儿,不许过来!”江栖鹤吼他。
陆云深敛下眸光,“可……”
“闭嘴,你就不能等个片刻,查探清周围情况再行动吗?”江栖鹤劈头盖脸地骂去,“知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人家连云笔被困了好几十年都没能出去!”
他这辈子都没这样激动地骂过人,尾音不稳、气息不匀、胸膛起伏,引得小夜石蠢蠢欲动。
江栖鹤剜了陆云深一眼,憋屈地把火气压下去。
“连云笔是谁?”陆云深等了一会儿,才小声问。
江栖鹤要被陆云深的回避气笑了,轻哼一声,“也是十圣之一。”
“在这儿?”
“嗯。”
“既然出不去,那我更应该进来陪你了。”陆云深黑眸沉亮,语气严肃,“怎么能让你和别人单独待在一块儿呢?”
这话换来江栖鹤一对白眼,“滚犊子!”
“我不走,你等一等我,我将这东西劈开。”陆云深声音轻,动作却不柔和,他毫不在意挤压而来的小夜石,换了个方向举起手中重剑。
江栖鹤看见他素白的衣袖被撕扯碎裂,星星点点,如雪一般浮在昏暗之中,也就是这时,陆云深周身泛起流金般的光芒,由握剑的双手流转而上,从头到脚将他笼罩其间。
寂静的刹那,那些碎成飞屑的布料兀然退回去,重新拼凑成一片完整的衣袖,就仿佛时光倒流一般。
江栖鹤眼瞳猛地一缩。
此乃世间至刚,亦为世间至柔,护周身万物不侵——高天梵罗体。
气浪自枯荣剑两侧分开,白衣白发『乱』舞似雪,重剑劈下瞬间,江栖鹤听见了一个声音。
咚——
古朴之音,沉静若水,空旷悠然。
这是破天地混沌,净世间妖邪,化万物为无物——太上之音。
天道无情,太上忘情。
陆云深竟是入的无情道?
江栖鹤眉心蹙起,这家伙总是能在意外状况里给人惊喜和惊吓。
华光在剑刃落下时盛极,也在这时逐渐消退,将连云笔欧阳文韬等五人困了几十年的小夜石给劈成了两半。
这抬手一劈,简简单单,甚至连个招式都称不上。
困住江栖鹤与陆云深的半边石头裂开,白发少年先一步落出去,江栖鹤舒了口气,刚准备动,谁知一直安静立另一侧的欧阳文韬竟悄无声息来到江栖鹤身后三尺处,抬手一抓,将江栖鹤隔空扯过去。
就此一番眨眼不到的功夫,裂成两半的小夜石竟合拢了。
江栖鹤眼睫一颤,在欧阳文韬减弱力量后咳了一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