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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不悦,正待出言喝问,便见墙外飞进来一只木桶。那桶里淅沥有响,落地竟是哗的水撒之声。
荣福堂没人住,巡视的仆役也不往此处来。这么大的动静,竟无人注意到。
云岚便有些害怕了。也没做声,只悄悄的、飞快的从假山上下来,想去叫人来。
才下来,便听到前院儿嘈杂之声——却是从与此处方向正相反的正门哪儿传来。
云岚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已意识到事情不好。
她一路往三才堂狂奔。
沿途瞧见外头又丢进来一只木桶——那往里丢木桶的人,竟和她同向而行。她心中越发骇惧,脑子反而跟着灵活起来——小花园里多草木,这时节,草枯风大,正是得小心火烛的时候会不会是有人要放火?
她急着找人——可回到自己院子里,却见院中伺候的丫鬟仆役们都不见了踪影。
只她礼仪嬷嬷出门瞧见她,急急将她往屋里拽,“小祖宗您去哪儿了,吓死嬷嬷了。赶紧进屋待着,外面出事了!”
可不是出事了怎么的!云岚想。
——前院儿马厩起火了。
郑氏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她提前预演过。
这时节可不最怕火吗?为防有人纵火,她将家中仓库和粮草仓彻底检修了一遍,能囤水的家什儿里全都囤满了水。
若匪徒以为纵火就能令她生乱,那就打错主意了。
郑氏指斥方遒,一面从容安排人去灭火,一面严令守门的、巡逻的各司其职,不得擅离值守。
吩咐好了,她又琢磨是不是该去府衙搬救兵——匪徒不出现,她不好占用府兵。可若匪徒出现了,她索要救兵就合情合理了。
但郑氏生在富贵安乐之地,没武人的敏锐。她不确定马厩这场火是匪徒故意放的,还是意外失火。
——万一是意外失火,传出去会不会让人以为她大题小做?
正思量,忽听人说,“夫人靠后。”便听耳边破风之声。
她吓得身上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一抬头,便见对面墙上立着个黑衣人,腕上一张小弩,正指向她的方向。
她眼角一扫,见一只小箭正钉在她臀边青砖之中——那铺路的青砖近两寸厚,竟被一箭射入。若适才射中,她岂还有命?
所幸此刻亲信都已围上来,想再射中她已不容易了。
她哆哆嗦嗦的抬手,“快快拿住他!”
——那人本想趁乱潜入,谁知一院子人忙而不乱。他才上墙,就已被人发现,只能草草射出袖中。
一击不中,已准备逃跑了。
只是柳宅虽简朴,院墙建得却高,直接往下跳怕摔断腿。便蹲下要顺着爪绳往下跳,谁知迎面飞来一柄月牙弯刀,正砍在他胳膊上。
他吃痛,双手一松,便一头栽入院中。
郑氏琢磨着,这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擦着汗,扶着丫鬟站起来。
这会儿就不敢再托大了,立刻吩咐人去府衙搬救兵。
她怕外头还有匪兵——万一一个个都能翻上墙来还了得?!
忙又唤了个人来,令去八桂堂找柳文渊,让柳文渊带着家丁到外头巡视——横竖八桂堂和三才堂连着,巡视三才堂,也是守卫八桂堂。
想了想,又补充,“给老四传完话儿,再去老二老三家,把此处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就说就说他们家中都有孩子,为免匪徒趁虚而入,就不必亲自过来了。”
她说什么不敢再留在院子里亲自指挥了,便扶了小丫头的手准备进屋。
——她身旁家丁都是当年跟过祖父的老人,可靠得很。该怎么处置俘虏,他们心里有数。
她本就体丰,行态比常人缓慢,又被吓得脚软,没走两步,脚便绊在了台阶上。
一个趔趄便扑倒在地。
而后又是破风之声——那匪徒竟又射出了一只。亏她摔倒,竟侥幸又躲过一箭。
家丁们本想留活口,见他还敢动手,立刻一拥而上。那匪徒也不再装死,翻身跃起,趁隙又向郑氏射出一箭。
郑氏没见过杀人的阵仗,更没见过拼着一死也要杀一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人的亡命之徒,已吓破了胆。虽脑中一狂念着“两箭不死可见天不亡我,这一箭必也能逢凶化吉。”然而她体沉如泥,竟是连动也不能动一下了,眼见这一箭已是必中。
正绝望之际,头顶忽的落下一块青砖。那青砖紧实,箭如钉入木般穿砖而出,然而到底已是强弩之末。
郑氏眼看着箭尖停在她眉心前。
而后那青砖砸到她胸口上,疼得她嗷的一叫。
那匪徒功夫出众,在七八个人围攻之下竟硬是撑了一阵。
一时三才堂中救火的、杀人的,乱作一团。
——那袖珍中只三枚箭,原本例无虚发。谁知今夜三箭俱发,郑氏竟依旧毫发无伤,亦只能归之天命。
这些做杀人买卖的亡命之徒反而最信天命,知事不成,也知自己的死期,便不再徒劳向郑氏下手。
拼着一死,从怀中掏出骨哨,用力吹响。
那哨子声尖利刺耳,声传远方。
家丁们知他是在传讯,将他砍倒后忙留神戒备郑氏四周。
然而四向夜沉,并未再有旁的动静。
就在众人稍松一口气,猜测那哨声是令同伙撤退时,忽觉庭院中似是有些过于明亮了。
不知是谁先望向荣福堂的方向。
——只见熊熊红火带着浓烟冲天而起。
云岚姊妹居住的小院子,着火了。
云岚捂住嘴,跌跌撞撞的后退着。
庭院里,她的礼仪嬷嬷莫名的扑倒在地。云岚只见她背后被血洇透,却不知伤在何处。
然而凭借天生敏锐的直觉,她已意识到危险。因此越是怕,越是不发出丁点声音来,只竭力往阴影处躲,希望那看不见的危险不要发现她。
那危险主动现身了。
不知哪里来的光照亮了庭院,那正向她藏身的方向走来的黑衣人,身后影子狂乱舞动,就像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云岚屏息了好久才意识到,是火——荣福堂小花园着火了,此刻火势已然蔓延,烧到了她和云晴居住的闺楼上。
——那木桶里装的果然是油。
得赶紧把云晴叫醒,云岚思绪混乱的想。
可她才抬脚要跑,那黑衣人已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云岚被那眼神慑得一惊,竟霎时挪不动脚步了。
面对懵懂顽童,那人眼中也毫无怜悯。只不知说了句什么——火声太大了,云岚听不见——便向云岚伸出了手。
他手腕上,也装着一只袖弩。
云岚不知那是什么,却直觉不妙。明明对那眼神无比畏惧,可她依旧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那眼睛。
一旦移开,就会死——云岚直觉如此。
那人似是笑了,他手指一勾,带动了机关。
然而射出之前,半空中忽的凭空冒出一枚青砖,像是被看不见之人挥动了一般。抡着、用力挥在了黑衣人的脑后。
黑衣人扑地,他指向云岚的只手,被一截胳膊用力的扳向了天空。那离弦,一闪而逝。
云岚怔愣的看着。
便见她姐姐云秀从那截胳膊上艰难的长出来,而后跳——或者说掉了出来。
她似乎摔得不轻,然而捂着胸口稍稍平缓了一下气息,她便拾起青砖又往黑衣人脸上拍了一下,似乎确信黑衣人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她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落魄邋遢的就向着云岚的方向奔跑过来。
云岚“哇”的就哭了出来,也不管云秀是怎么出现的了——只要是她本人就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伸开手臂就向云秀扑过来。
云秀一把按住了她,没让这小肉蛋撞到自己身上去。
“怎么你自己在这儿?其余人呢?”
云秀一边拽着云岚远离火场,一边焦急询问。
她一问,云岚立刻想起件要紧事来,丢开云秀,扭头就往火楼里边儿跑,“坏了,云晴还在里边儿呢!”
她肉结实,块头不大,份量倒是不轻,云秀竟然拽不住她。
火场风声紧,声音都吞没在忽忽的烈焰中。云秀喊她她也听不见,只能跟着她一起进去。
火还没烧到里边儿,然而浓烟已然灌满了。到处都是烟蒙蒙的,看不清前路。云岚担忧妹妹,又懊恼自己丢下她独自去玩耍,致使她独自陷落在火场。因此而生一腔孤勇,只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这院子是云秀离开后才收拾出来的,云秀没进来过,不认路。便按着云岚的肩膀,跟着她前行。
这闺楼修得大,过了前厅,竟还有一方天井,那天井两边各有楼梯向上——云晴的房间显然是在上层。
越往上那烟便越浓,热气灼的人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疼。
云秀便从空间里掏了件防火灼的衣服罩在两人的头上,和云岚一道躬身前行。
爬上楼梯,只听得四处火声毕剥。
顶上一根木椽烧断砸下,云秀扑着云岚往前滚了一下,回头探看,便见木头的楼梯已被椽子引燃了。
所幸她们此刻已到云晴门前了。
两人一道将门撞开来,便见云晴倒在地上,已被烟熏得昏死过去了。云岚忙上前把妹妹抱住。云秀见云晴身旁丫鬟、乳母们都不见踪影,忙去卧房两侧耳间查看——果然见她们昏倒在里屋。
凭她和云岚两个人,肯定没法儿将这么多大人带出去。云秀忙打开空间,想将这些人先带进去——谁知根本进不去。
火苗已舔至窗外,眼看就要烧到里边儿了。
云秀又试图将云岚和云晴带进去——这次稍好一些,然而也如泰山压身一般,根本就挪不动她们丝毫。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能带令狐十七进空间里去,不是因为她能耐长进了,而是因为令狐十七并非凡夫俗子。
这时火焰封住了门。
她们被困在屋子里了。
云岚这才知道害怕,抱着妹妹大哭起来。
云秀硬将她拽起来,拽到里屋两个仆人身边,捧着她的脸告诉她,“我有办法救你们,你待在这儿别乱跑,听到了没?”
云岚脸上泪水已被灼热的空气蒸干了,她看着云秀,咽了口唾沫——云秀还真有些怕她再说出“我阿娘说你不是我亲姐姐”这种话来,但她们姐妹俩这么多年的相处显然是不做假的,云岚乖乖的点了点头。
云秀拍拍她的肩膀,“乖。”
她将那件防火的衣服盖在两个仆人身上——虽说汉服幅面够大,但她身量毕竟还小,一件衣服盖不住四个人。
而后又从空间里拽出一件薄若轻纱的衣服,将云岚和云晴包在了里面。
——她做衣服都是有针对性的,有防火的有辟水的有刀枪不入的有隐身的当然隐身那件还在研制中——并且每样往往都只有一件,因为她孤家寡人惯了,一个人穿暖全家不冷啊!她还真没为这种场合准备足够的衣服。
所幸最近她修为大有长进,便开始尝试能不能把各种功能组合到一件衣服上。于是她成功的造出了这件她迄今为止做的最好的仙衣——它防火、辟水,披上后身轻如燕,并且刀枪不入。
应当能在火场里保护好云岚姊妹。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