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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皎便使肖女官去让李广或者何鼎问问司礼监的几位大珰,可否让年纪尚小的皇子皇女去西暖阁歇息片刻,用些清粥小食再回来。覃吉与萧敬自是不敢怠慢,在跪起的间歇里,稍作了些安排。
翌日清晨,连夜忙碌查证往昔旧例的礼部呈上大丧仪注——自闻丧之日开始,京中不鸣钟鼓;在京文武官员闻丧后,自第二日至第三日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自晨至夜,在京城思善门外哭灵,晚上退宿衙门内,斋戒不饮酒食肉;第四日服斩衰,在思善门外朝夕哭灵三日,又朝临七日;在京文武官员命妇俱素服去金银首饰,既成服用麻布大袖圆领长衫麻布盖头,自于本家哭临三日,素服二十七日而除;在京寺观鸣钟三万
张清皎原以为会在皇城内见到素服哭灵的文武百官与诰命,却没想到,只能隐隐听闻外头的哭声震天,皇宫内依旧只有皇室以及皇亲国戚们哭灵祭奠。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声势浩大的场景,举目望去皆是一片缟素与苍茫。
饶是如此,哭灵、大殓、成服,几日下来不得歇息,她几乎整个人都是昏沉的状态。每每见到一日比一日更消瘦的朱佑樘,却又止不住地心疼。她的累不过是身体疲惫,他的累却是身心俱疲,且无法交给任何人来承担。
终于,成服那一夜,朱佑樘听了王皇后与覃吉等人的劝告,回到清宁宫暂歇片刻。他已经连续多日守夜哭灵,脸色与病容无异。可或许是太过疲惫,又或许是心中充满了感慨与哀伤,面对丰盛的素膳,他却依旧是没有半点食欲。
张清皎亲自给他盛了一盏益气养生的参汤,劝道:“臣妾明白,千岁爷哀思深重,起居饮食都毫无心思。可连续几日不思饮食,臣妾眼睁睁地看着千岁爷清瘦了许多,脸上的气血也不足,心底怎么能放心呢?都说民以食为天,唯有仔细饮食,方能真正养生啊。若是殿下病倒了,失去了主心骨,宫廷内外又还有谁能依靠呢?”
太子殿下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她怎么忍心见他生生地将自己的身体折腾病了呢?怎么着也得劝他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成。之前是没有足够的空间与时间渐渐改变他的饮食起居与习惯,日后可不能如此了,健康才是第一要务。
朱佑樘不忍心让她担忧,颔首接过参汤,勉强喝了下去。张清皎又给他夹了些他平时较为喜欢的素菜,他也都一一地吃了。不久之后,张清皎估量着应该差不多了,不能让他积食,便不再多劝,自己也略用了些东西。
随后,朱佑樘在长榻上闭眼假寐。何鼎正要去给他按一按,张清皎便使眼色让他门都退下。她自个儿挽起袖子,亲自给他轻轻地按揉着太阳穴,捏一捏肩背等等。尽管太子妃按得并不如何鼎舒服,朱佑樘的神色却是渐渐轻松了许多。
“千岁爷,睡不着么?如今的事太多了,积压在心里,自然难以入眠。不妨试试暂时甚么都不想,放空思绪?”
温柔的按揉带来了温暖的皮肤接触,朱佑樘有意地抛开所有纷纷扰扰,确实渐渐觉得身体确实放松了些:“太子妃懂得不少”
“臣妾的父亲几次秋闱失利,亦是困守家中,夜不能寐。臣妾当时就是这样劝他的,据他所言,效果甚为不错。”
“”确实不错。半梦半醒之间,太子殿下这样想道。但是,若是没有身畔那始终没有离开的温暖,他便是什么也不想,恐怕也不能像如今这般安然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宪宗遗诏、大丧仪注,都来自于宪宗实录
我本来也觉得可能大家都进宫哭灵什么的,但其实没有,百官就在外面哭哭,诰命就在家里哭哭嗯,目前查到的资料就是这么简单,至少宪宗大丧的时候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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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岳父:什么?皇帝驾崩了?
金岳母:什么?我家闺女要当皇后了?
张岳父:你这是怎么抓重点的?
金岳母:我觉得这个重点抓得很准啊
围观群众:天哪噜,去年还是个平民,过年的时候突然就选上太子妃了,年后成婚竟然还是独宠,现在皇帝驾崩太子眼看要变皇帝,太子妃不是马上就变皇后吗?命怎么这么好!!
老天爷:是的,我家亲闺女,命就是这么好!
太子妃:嗯,短短半年,我就要升职了,已经准备好了享受恋爱,同时开宫斗大戏(ps。皇后通常不是受害者就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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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情人节能不能写到封后
结果发现,我多想了
呵呵哒
下一章咱们太子殿下登基,作为情人节加更礼物,嗯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继承大统()
大行皇帝的丧事如序进行;太子与太子妃几乎都已经习惯了每日哭灵守灵;习惯了京城中连绵不绝的钟声;习惯了宽慰与安抚他人,也习惯了在寂静无人的时候两人相濡以沫,默默地互相依偎,难得地歇息片刻。
不知不觉间便已是八月底;除去大丧哭灵之外,朝廷内外最关注的;莫过于皇位承继问题。人选自然不必说;东宫太子册立多年;先帝又颁布了遗诏。只是;在太子答应登基之前;他们还须得费些许功夫。
依照惯例,文武百官、军民耆老等纷纷上笺劝进,请太子殿下尽早即位。用的是礼部早已拟好的词句;无非是“天下不可一日而无君,生民不可一日以无主臣”之类的话语。朱佑樘却亲自拟谕旨,以大行皇帝终天之痛尚在,他无心考虑继承大统之事为由,婉拒了他们。
第一次劝进,皇太子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翌日;文武百官、军民耆老等再度上笺劝进,请太子殿下以国家社稷为重。朱佑樘再次亲自拟谕旨,谢过众卿心忧国家社稷的诚意;重申自己如今悲痛难忍,暂不考虑继承大位。
第二次劝进,皇太子不答应亦是旧例了。第三日,文武百官、军民耆老等又一次上笺劝进,强调帝王的孝顺不能拘泥于寻常人的行为,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稍微控制哀思,早日继承先皇之志。朱佑樘翻阅着千篇一律的笺表,不知为何,心底略有几分复杂之意。
这时候,覃吉忽然喜道:“千岁爷瞧瞧,这是谁来了?”
闻言,他抬起首,便见一位风尘仆仆的人举步而入,跪地叩首:“老奴参见太子千岁。”熟悉的面容依旧坚毅而又温和,却已经染满了风霜。几年不见,他渐渐年长,不再像当年那般柔弱,对方虽在磋磨中渐渐老去,却依旧是沉稳可靠。
朱佑樘心中充满了感慨,忙上前将对方扶起来:“戴先生总算是回来了。”先帝大行的那一日,他当机立断,命东厂督主陈准即刻派人前往凤阳将怀恩带回京城。怀恩因保护他而被流放,他怎么也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凤阳受苦,哪怕是多熬一天也不成。
“老奴接到千岁爷的谕旨后,便日夜兼程往京城里赶。紧赶慢赶,总算是回来了。”怀恩道,扫了一眼摆满了御案的笺表,又跪了下来行稽首大礼,“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千岁爷早日继承大统!”
他这一跪,便像是做了榜样一般。覃吉、萧敬、戴义等司礼监的大珰们都纷纷跪下来,也齐声道:“恳请千岁爷早日继承大统!!”
朱佑樘无奈而笑:“放心罢,事不过三,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再拒绝。”他只是觉得“一劝一拒,再劝再拒,三劝答应”这样的“旧例”,多少显得有些矫情而已。于是,太子殿下挥笔亲自拟定了谕旨:卿等惓惓陈请至再至三,为国家弘远之虑至矣。大宝之位诚难久虚,况予已承遗命,无所逊避,勉从所请。
“万岁爷。”覃吉自是瞧出了他心底的念头,自然而然便改了口,“有些面上之事,可是省不得的。不过,若是万岁爷觉得无关紧要,等到合适的时候,改了这些繁文缛节就是了。有戴先生帮着参详,老奴也能放心地回内书堂去了。”
怀恩摇首道:“覃老此言差矣,我回来,可不是为了掌印太监之位而来。”若是他满心挂念的是掌印太监的位置,当初便不会那般坚持,惹得大行皇帝大怒也依旧不肯示弱了。
“戴先生的人品,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朱佑樘平和地道,“但说句公道话,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非戴先生莫属。老伴的心思我很清楚,他只有待在内书堂里才觉得浑身舒畅。萧伴伴也一直希望戴先生能早日回来,在他看来,没有人能比得过戴先生。更何况,眼下的司礼监不同于往日,还须得戴先生好好理干净,我才能放心。”
怀恩沉吟片刻,不再推辞,行礼道:“老奴必不会辜负万岁爷所望。老奴还有一事,恳请万岁爷通融。”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赶回京城,一则不正是满心热忱地想辅佐他心目中的未来明君么?二则不正是想替他的旧主大行皇帝守灵么?
“戴先生但说无妨。”
“老奴想给大行皇帝守灵,望万岁爷恩准。”
闻言,朱佑樘的神情越发柔和了些,自是颔首答应了。这等有情有义的内臣,父皇当初怎么舍得将他驱逐出京城,流放到凤阳去守陵呢?他真的一直都想不明白,父皇用人的喜恶为何如此之极端。更疑惑的是,为何即使如此,也有戴先生这般的忠良之辈一直忠心耿耿地向着他呢?
若是他将这些问题告诉太子妃,张清皎或许答不出最后那个问题,前面的问题却可以回答他——与一个没有长大的孩童讨论好恶的标准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们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喜爱与厌恶转换如风,根本不会考虑前因后果。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或许她也可以试着回答:也许,正因为大行皇帝像是个孩童,所以才会有一群臣子怀着宽容之心待他?毕竟,在他们眼里,大行皇帝只是任性了些,并不完全是什么昏君暴君之流。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臣子的想法,另外一些臣子未必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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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朱佑樘正式给礼部下谕,命他们制定登基即位的仪注,并且择日派遣官员告天地、宗庙与社稷。一切按照登基的仪注办事,不可失礼,亦不能过于铺张浪费等云云。接到皇太子谕旨后,文武官员们不胜欢喜。虽然给大行皇帝举哀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悲痛之色,但绝大部分人心里简直要乐得开出花来。
是的,经历了大行皇帝二十几年如一日的不靠谱之后,他们无比期待新皇继位。怎么说,聪敏沉静的新皇也不会比大行皇帝更糟心啊。更何况,他们还特地围着程敏政、刘健、李东阳、谢迁等讲官仔细打听了一番,听到的毫无例外都是夸赞,与他们印象中的明君之相完美相符,简直令他们心花怒放。
而且,新皇还悄悄地将怀恩召了回来,立即任命他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没有任何人会反对这份任命,或者说,怀恩归来意味着内廷的那些太监也变得能够信任了。毕竟,他可是再怎么固执的文臣都不得不认可其为人秉性的一位大太监。
张清皎亦是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怀恩”,宫里太监们钦佩的榜样。这位已经年老的大太监生得高大刚健,给人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