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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流言蜚语,臣愿意受罚。”
“既然你已经知错,那便罚你半个月的银俸。”王太后略作思索,叮嘱道,“此事切不可传入皇后耳中。母后也不过是已经略有打算而已,若想从民间选宫妃,这一两年内恐怕不容易成事。”
两位女官都颔首,再也没有多言。王太后思虑半晌,轻轻一叹。就在这时候,外头宫人禀报说万岁爷与皇后娘娘驾到,她遂微微舒展眉头,含笑掩饰住了心底淡淡的不平静。
这段时日,朱佑樘和张清皎总是散着步前来慈寿宫给她请安,顺带接了她一道去仁寿宫。她索性也不乘暖轿或者舆轿,每次都扶着他们穿过宫内苑,步行前去仁寿宫。说来也奇怪,这样时常走动,身体也不似过去那般虚了。便是在仁寿宫与慈寿宫之间转上一两个来回,她也丝毫不觉得疲惫。
三人步行来到仁寿宫后,周太皇太后正在寝宫的小佛堂里念经。他们也不敢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嘴里念念有词地转着手心的菩提子。片刻后,她才念完经,扶着女官起身,倚在软榻上休息。
“祖母今日觉得如何?”朱佑樘照旧问道,“饮食起居可一切顺利?”
“都好。只是昨夜做了梦,梦见一个大胖小子蹦出来唤我曾祖母,莫不是喜梦罢。”周太皇太后说着,满脸慈爱地看向张清皎的腹部,“这些时日,皇后可得定时让太医好好诊脉。若有好消息,随时派人来仁寿宫禀报。”
“”张清皎想起今早太医给她诊的平安脉,忽然觉得肩头的重担有些沉甸甸的。如果这真的是预兆梦,怎么偏偏她没有梦见?而且,也不见太医有任何反馈?如果这不是预兆梦,以后她又该如何应对呢?
“祖母放心,太医院一直定时给皇后请平安脉。”朱佑樘见她似有些为难,温和一笑,接过话头,“如果有好消息,一定头一个便告诉祖母,第二个就告诉母后。”
通过多年来的相处,他已经很了解周太皇太后的脾性,自然明白在这种时候还是顺着她一些比较合适。既然她做了梦,便让她高兴高兴也无妨。横竖这个梦也并未告诉她,那个大胖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托生。说不得,是两三年之后的事呢?
周太皇太后难掩笑意,忽而又道:“听说皇后昨天特意见了六尚一司的女官?”
张清皎垂眸回道:“是。母后早就已经将宫务交给了孙媳,其实年前便该见她们了。只是那时候事多,有些忙碌,就没有特意召见她们。前两天刚过完上元节,孙媳想着,总是将她们放置不管也不合适,便将她们唤到坤宁宫见了一面。”
“据说你还给了她们不少事,让她们一个月内都必须理清楚?不过,既然事务这么繁忙,怎么连尚仪都一直空缺着呢?其实,按照祖宗的规矩,六尚都应该分别有两位女官掌管才是。只是咱们宫里已经多年没有采选女官,先帝又更喜欢用二十四衙门,六尚才都只留了一人。你与皇帝身边的女官已经不够了,还是须得尽快填补上才是。”
“祖母教导得是。但孙媳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空着”
“不是还有一位曾女官么?”周太皇太后挑起眉,“她以前便是尚仪局的人,又是先帝特意挑出来的,应该能承担尚仪之职。”
仁寿宫的消息果然极快,六尚一司里必定每个部门都有她的人。张清皎心里暗暗想着,越发对曾女官没有任何好感——有哪个领导会喜欢越级打报告的下属?而且还是仗着各种私人关系试图走后门,业务能力非常一般的下属?
若是她身边有了新的尚仪,曾女官的作用就无足轻重了,日后也只能作为摆设使用。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尚仪的人选必须慎重些。至少从性情与能力上,都必须能将曾女官死死地压制住。作为皇后,她需要忙的事情可多得很。自然不能像仍是太子妃的时候那样,还须得亲自制定对付一位空降女官的方案。
“回祖母。之所以不考虑曾女官,只因她的身体太过病弱了。时不时便昏厥,觉得晕眩,还一直喝着司药开的药,指不定什么时候便病倒了。孙媳想着,眼下连只是分管着坤宁宫里的事,她都承受不住,又怎么能承受得住尚仪局的繁琐事务呢?且不提到时候她恐怕会病上加病,于身体无益,尚仪也不能由病人占了职缺。怎么说也得选一位身体康健的尚仪,才能真正执掌尚仪局,辅佐宫务。”
“原来竟然一直都病着?”周太皇太后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有得到最确切的消息,“若是她一直没有痊愈,你怎么能贸然将她留在身边呢?就算她是先帝赐给你们的,也不必如此。等她彻底好了,再让她回来服侍也不迟。否则,若是将病气过给你们俩,岂不是得不偿失?”
“孙媳也没有想到,她的病情竟会一直反复。”张清皎蹙眉道,“祖母之前让她回我身边服侍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呢。”她保证,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曾女官这段日子确实经常喃喃着说她头昏脑涨,每天都觉得晕眩。至于病因究竟是她之前没有痊愈,还是被他们二人在坤宁宫里“任性肆意”的失礼之举吓住了,她便无从分辨了。
“那就暂且留着她,不过须得让她好好养病。至于尚仪——”周太皇太后沉吟片刻,“也不能一直空着,罢了,我再给你一个女官罢。她是尚仪局司籍女官,入宫十一年了,曾经教导过不少先帝的妃嫔与女官。不过,因她写得一手好字,我便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给我抄经。以她的才华与能力,应当足以胜任尚仪之职。”
张清皎怔了怔,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一张文雅恬淡的脸庞。
“沈女官,出来罢。”随着周太皇太后的传唤,从佛堂边抄写经书的隔间里,走出了一位浑身书卷气息的清丽女子,正是曾经在光辉殿陪伴过张清皎一段时日,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沈女官:“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万岁爷、皇后娘娘。”
张清皎几乎已经有将近一年不曾见沈女官了。即使她天天来仁寿宫,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如今有机会与她再见,日后甚至能够相伴,让她禁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祖母。孙媳与沈女官有缘,若能得她为尚仪,简直再好不过。”
“让她一直留在仁寿宫抄经,也是委屈了她。”周太皇太后叹道,“跟着我又有甚么用?倒不如打发她去帮你的忙呢。”
“祖母愿意割爱,是孙媳的福气。”张清皎回道,望着沈女官,眼底满是笑意。沈女官垂着眸,嘴角也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见皇后并没有因沈女官是自己的人而推辞,甚至连半点犹疑都没有流露,便接纳了沈女官,周太皇太后也颇为满意:“既如此,沈女官以后就留在你身边罢。你刚接手宫务,正需要她这样的能人。去罢。”
沈女官遂跪下来谢过周太皇太后的恩情,这才垂首立在了张清皎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嗯,沈琼莲在这里!!!
虽然看考证确实应该和宪宗同龄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寻亲想望()
回到坤宁宫后;张清皎便使人将尚仪局众女官与女史都唤过来;坤宁宫内随侍的宫女太监们也在旁边听命:“这便是祖母赐给我的新尚仪;沈尚仪。日后,尚仪局之事都交由沈尚仪打理。平日里沈尚仪与肖尚宫一样,随在我身边即可。”
“是!”尚仪局众人悄悄地抬首望了望新任的尚仪,自然发现见到的是熟悉的面孔。既然是熟人;性情她们也略有些了解,便可暂时松口气了。这位是太皇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尽管年轻;但她们心底却连半点嫉妒之心都不敢有。毕竟;彼此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们只能仰望。
立在人群中的曾女官望着皇后娘娘身侧的那位温雅浅笑的年轻尚仪;满脸都是难以置信:怎会如此?!她不是已经让相熟的女官悄悄禀报太皇太后娘娘了么?!这一次,太皇太后娘娘怎么非但不帮她,不给她做主;反而另派了人抢夺她的职缺?!
这沈尚仪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此年轻,看着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能担任尚仪?!论礼仪规矩,她会比自己更熟悉么?!论在宫中的经验,她会比自己更充足么?!论来头,她可是先帝亲自挑出来赐给皇后娘娘的!!
嫉妒与不甘让曾女官几乎是摇摇欲坠;气急攻心之下,她又一次翻着白眼仰头厥了过去。正好站在她身旁的云安赶紧将她扶住,满脸无奈:“启禀娘娘;曾女官又厥过去了奴婢扶她回房歇息罢?”
“你不必去了,派两个小宫女扶她回去,顺便服侍她一段时日。”张清皎叹道,“她啊,就是将名利看得有些太重了。对了,沈尚仪先前是甚么职缺?若是比她如今的职缺稍高一些,正好空出来,便让她添补了罢。”原本她并不想给曾女官升职,但无奈周太皇太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起来替她做主,倒不如她主动将事情做得漂亮些。
“臣先前是司籍。”沈尚仪回道。
“司籍,正六品。”六尚都是正五品女官,底下的二十四司则是正六品女官。每一司多则六位、少则两位主管女官,再往下还有正七品与正八品女官,而女史是不入流的。沈尚仪能在这般年轻的时候便成为二十四司之一,可见才华能力确实出众。
“我记得曾女官是正七品的典赞,那便让她做司籍罢。在她病势痊愈之前,司籍之事由现在的女官统领即可。即使她病愈了,大约也于司籍之事不甚了解。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让她分担事务。”至于这合适的时候究竟是甚么时候,那便再看罢。
“是,臣等遵命!”
等尚仪局的人都退下后,张清皎也挥退了随身服侍的宫女太监,让沈尚仪坐下来:“尚仪,我们已经足足有将近一年不曾相见了。我记得去年刚成婚的时候,偶尔还远远地见过你几面,可后来都不见你的踪影了。我还以为,祖母将你调任去了别处呢。”
“臣还能去何处?”沈尚仪抿唇微笑,“不过是一直在佛堂里抄经罢了。平日里不出佛堂一步,除了太皇太后娘娘与几位女官,也没见过几个人。以前还曾与竹楼先生论书法琴艺,后来事情忙,连他都见不着了。”
“不过,娘娘来宫里请安的时候,臣也能听见娘娘的声音。觉得娘娘过得好,臣便很安心。但是,有段时日娘娘的声音听起来没有甚么精神,臣也跟着担忧。”
“那时候,父皇将方才那位曾女官派过来给我立规矩。”张清皎苦笑道,“我实在无法,便只得在外都显得规规矩矩的。如今倒好,你既然来了,我便不必再理会她了。她啊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坏心,只是被规矩都约束得僵化了,只希望所有人都能与她一样才好。”
“规矩是规矩,哪能那般死板呢?”沈尚仪道,“娘娘如今这样便很好。每天过得高高兴兴的,瞧着比在光辉殿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是么?”张清皎禁不住远远地望了一眼铜镜,不知为何,脸上微微有些发热,“那时候,像是与尚仪相依为命。虽然每日都过得很悠闲,但危险依旧是无处不在。如今总算是彻底解脱了——既然我们已经一同患难,如今可须得共享富贵才好。”
“娘娘真是从来没变过,还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