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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庙邵娘娘亲眷,邵氏三人!”
“宪庙吴娘娘亲眷,吴氏七人!”
立在禁军边的司礼监太监高声唱道,示意跟随这些亲眷的小太监过来验证身份。小太监们如领队一般,躬身请亲眷们随行,自己小跑着过去,拿出特制的牙牌与经过顺天府盖印的户籍名单等给禁卫反复确认。确定人数、性别、年龄都没有出入之后,禁军才会放行。
成功进入西华门后,便又有小太监领着这一行人去往城楼两侧的庑房。这些庑房都是新建的,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两边。虽比照贡院考舍而建,每间庑房却都算是宽敞。可容十来人会谈,不设门禁,只在门上垂了半截绸帘挡风。
哪家亲眷进入哪间庑房早有安排,小太监们顺次将他们领进去后,便立在角落里作为监督。亲眷们只能在里头安坐,不得擅自出入庑房。禁卫们在数步之外专门设了行障,防止有人误入宫中。
这时候,前来会亲的后妃们也陆续赶到了。张清皎特意命人将卤簿停下来,请吴废后的舆轿先行。吴废后命女官谢过了她,舆轿徐徐停在了吴家人所在的庑房外。片刻之后,周围的众人都听见了隐忍的哽咽声。
张清皎颇有些感慨,目送张太妃、邵太妃等人的舆轿陆续落在相应的庑房外。直到确认所有答应会亲的后妃都已经与亲眷会面,且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后,她才示意卤簿来到沈家人所在的庑房外。
甫下轿,庑房里的沈家众人便都纷纷跪下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张清皎扶着沈尚仪走进庑房内,坐在早已铺设好的主位上。
姑父沈禄怕冲撞了贵人不敢抬首,起身后便退到一旁躬身不语;姑母张氏眼眶微红,瞧起来倒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却也不敢贸然开口;表弟沈崱丫前氪蟮纳倌昀闪耍┳胖弊海苡行┒潦槿说哪Q耍欢斫闵蚵寰仓写乓嫉奈肪逵刖囱觯行┯杂种埂
最终,张清皎的目光落在唯一神色较为自若的人身上。这是一位陌生而又熟悉的妇人,穿着打扮很是富贵,面容里带着几分姑母张氏的影子,满脸都是笑意:“皇后娘娘可还认得民妇?说起来,都已经有十来年不见了呢。上回民妇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娘娘还小着呢。”
张清皎淡淡地颔首:“原来是大表姐。表姐是甚么时候回京的?”
作者有话要说:警告,警告,又一名猪队友到位。
皇后娘娘:你不能对我好点吗?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娘家变故()
沈禄与张氏共育有二女一子;除去二表姐沈洛与小表弟沈崱猓换褂幸晃槐日徘屦瓿な暧杏嗟拇蟊斫闵蚯濉U徘屦ㄓ胨⒉皇祜槐暇乖谒啄甑募且渲校馕淮蟊斫阋膊还撬孀殴媚富匦思檬×肆饺厍锥选
“回娘娘的话,民妇前几个月刚回京。”沈清道,看起来知书达礼;即使面对的是皇后,举止也很是从容;“本来想着多年在外;难得回到京城省亲;在娘家住一段时日就回去。却不想;竟然意外得知了娘娘的好消息;真是满心都替娘娘觉得欢喜。”
“都是一家人,民妇觉着,怎么也该当面恭贺娘娘与舅父舅母才算是全了礼数。正想着是不是该去一趟兴济呢;便听说了娘娘的懿旨,这才斗胆让爹娘递上了折子。这般唐突,不知是否打扰了娘娘?”
“哪里的话?彼此都是亲戚,很该多见见面才是。正巧我也有些时日不曾见姑父姑母了,心里也一直挂记着呢。”张清皎的唇角弯了弯。
她总算是看出来了,大表姐比她印象中还更强势几分。平日里沈家一直是姑母当家作主;无论是姑父、二表姐或是小表弟都很听话。可这位大表姐一回来,沈家的当家人就成了她。瞧瞧,姑父与姑母都还不曾说话呢;她便很是自来熟地说开了。
想当年,沈清何曾在意过她这位嫡亲的表妹?反倒是待张清瑜、张清璧姐妹极好,俨然她们才是血脉相连的自家姊妹似的。后来沈清远嫁外地,她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时光流逝,转眼十几年就已经过去了。当年用满口大道理“教导”她的文雅少女,如今已然成为一位圆滑世故的主妇。她大概也从未想过,当时那般不起眼的小表妹竟然能幸运地母仪天下罢。
“姑父姑母都坐下罢,表姐表弟们也尽管坐。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过拘谨。”张清皎道,笑着打量沈洛与沈崱皪‘哥儿可真是长得快,转眼间便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了。进学的情况如何?眼下在何处上学?洛姐姐呢?近来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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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鹤哥儿,我对你考中秀才也更有信心些。你的基础比他牢固,心性也比他更稳当。他啊,眼下还不定性呢,满以为考中秀才容易得很,已经夸下好几次海口了。”张清皎笑道,目光又望向了沈洛。
“民妇过得很好”沈洛总算是从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身上发现了自家表妹熟悉的一面,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紧张了,“一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婆家与相公也待民妇极好。”顿了顿后,她又补充道:“得知娘娘被封为皇后,他们更是将民妇捧在了手心里。托娘娘的福,民妇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畅了。”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张清皎笑道,“只可惜,没能见到你的那一双孩子。”至今她都记得,金氏提起沈洛“三年抱俩”时的喜悦与兴奋。
沈清笑容晏晏地接道:“孩子年纪小,懵懵懂懂,就怕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才没有带过来。民妇膝下也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年纪倒是稍长些,但性情顽劣、不知礼仪,实在是不敢带到皇后娘娘跟前来。”
“两位表姐都太过自谦了,这种年纪的孩童哪个不是活泼好动呢?下一回将他们都带进宫来罢,也让我见一见他们。否则日后见了自家的晚辈都不认得,岂不是闹了笑话?”张清皎示意沈尚仪准备了四只沉甸甸的香囊,作为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沈清与沈洛忙不迭地跪下来谢恩。这时候,张氏才道:“寒暄的话便说到这里罢。娘娘,今日我们特地前来会亲,为的不仅仅是探望娘娘,而是有个消息正好从兴济送来了,民妇觉得该亲口告诉娘娘。”
“姑母请说。”张清皎心底倏然浮起了些许不祥的预感。若是她没有猜错,张氏想告诉她的消息,必定与亲人们紧密相关。
果不其然,便听张氏低声道:“在申请会亲的那一日,民妇接到了兴济传来的信,说是伯父病重,已经是弥留状态,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至今天为止,暂时并未接到确切的消息,但人应该是留不住了。”
张清皎怔了怔,脑海里浮起了那位犹如老先生般严肃的伯祖父。他不曾做过甚么官,最高的官职也只是一位不入流的普通教谕,但他却教出了一群算是颇为出色的子孙。他一贯不苟言笑,却总是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对晚辈们关怀备至。或许他确实曾因期望过高以及失望等等,对张峦、张岳与张忱差别对待,但在她看来,他仍然是一位很称职的大家长。
若是没有伯祖父张缙的悉心抚育,也就没有如今的张峦,更不会有眼下的她。爹爹视他为父,想必正是哀痛的时候,张氏宗长的更迭也不知会不会出现差错。若是那些耆老拿她作为借口,逼着从兄张忱将族长之位让给爹爹
张清皎定了定神,轻轻一叹:“多谢姑母告知。我会即刻派人送信去兴济。”在这种哀痛的时候,张家绝不能乱起来。好不容易一家人拧成一根绳,绝不能因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再度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
“我们也想回一趟兴济,娘娘若有甚么口信,民妇也可代为传达。”张氏道。
张清皎思索片刻,颔首道:“烦劳姑母告知伯祖母与爹爹,咱们张氏一族的重担,从今往后便交给从兄了。不过,从兄年轻,短时间内怕是镇不住那些族中的长辈,还需伯祖母与爹爹从旁协助才是。”
张氏点点头:“民妇明白了。娘娘尽管放心,有伯母在,谅那些人也翻不出甚么浪花。再者,他们就算是不服伯母,也不敢轻易得罪娘娘的父亲。”大弟张峦可是从一品的官员,遍数兴济县内外,哪里能寻得出比他更大的官儿?
沈清在旁边蹙起眉,轻声道:“既然表兄年轻,为何不能让舅父来担任族长呢?舅父正当壮年,又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不必施压也能将张氏族人收得服服帖帖的。表兄而今不过是个秀才罢了,年纪又小,怕是一时间难以服众啊。”
张清皎瞥了她一眼,道:“大表姐多虑了。大房是宗长一脉,从兄年纪虽轻,但性情温和稳重,本便是极为合适的人选。我们二房已经是旁支,爹爹也不擅长这些来往庶务之事,何必给他增添烦恼呢?”族长可不是什么好做的差使,而且宗长一房也不适合轻易变更,不然有违目前的宗长制度,族内以后也只会越来越乱。难不成,日后在族中定下一个规矩,哪一脉子孙官职最高便以那个人为族长么?
“是民妇妄言了,望娘娘恕罪。”沈清忙道,垂下眼不再多言。
张清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又对张氏道:“姑母,让爹爹他们安心在兴济守孝一年罢。莫忘了呈上丁忧的折子,在折子里奏请万岁爷为伯祖父追封。”按照礼制,为伯父守孝当服齐衰一年。而以张缙对他们这一脉的恩情,完全当得起像嫡亲的祖辈一样追封。
张氏应了声是,又与她说了一些旁的事,便主动提出告退。沈家人齐齐跪下,目送皇后娘娘上舆轿。待外头陈列的卤簿离开后,他们才在小太监与女官的引导下,目不斜视地穿过西华门的城楼,再一次验证身份与人数,回到了清油马车内。
张清皎特意派了女官与小太监们带着赏赐将他们送回家,一路上沈家人皆静默无言。直到女官与小太监都告辞回宫后,张氏才一改方才的笑容满面,皱着眉回头看向长女:“清姐儿,今儿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沈清抚了抚鬓边的花钗,微笑道,“娘觉得女儿哪里做得不妥当么?”
“哪里都不妥当。”张氏道,“在家中也就罢了,无论你随意说些甚么,我们也都不会放在心上。可那是在宫里,在皇后娘娘面前!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你心里难道不知道么?本以为你都已经是这般岁数的人了,定然有分寸,所以我也没有叮嘱过你,却没想到——”
“女儿哪里说错了?”沈清打断了她,“刚开始话多了些,不过是因为多年不曾见娘娘,所以情绪有些难以克制罢了。后来提及族长之事,女儿也只是心怀疑虑,想问一问娘娘的想法而已。娘娘若没有想法,那确实是女儿多虑了;但万一娘娘有想法呢,岂不是正好顺水推舟?”
“娘娘是甚么身份的人,哪里会在意区区一个族长之位?”张氏恼道,“你以为娘娘与你一样,每日就盯着家里族里的那些事么?!娘娘可是国母,无论是身份还是眼界,都与咱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