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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起居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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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的游戏活动猛然见涨。就这样,先前的小胖墩如今已经足足瘦了两三圈,一张俊俏的小脸蛋总算渐渐地从肥肉中脱颖而出。

    张峦生得端正,金氏的相貌也颇为秀丽。张清皎便是继承了父母的容貌,生得更为精致秀美。张鹤龄的脸蛋自然也不会生得差,八分像爹,另外两分则更多了些源自于娘的秀致。只可惜他从小便被金氏养得肥壮圆胖,眼睛和鼻子都被挤得几乎瞧不见什么,任谁都看不出那堆肉底下竟然藏着这样好的相貌。

    连在国子监住了些时日再归家的张峦见着儿子都觉得惊讶,更不必提左邻右舍了,简直怀疑张家是换了个年纪相似的儿子。金氏刚开始还心疼儿子不能随意吃喝,过得实在辛苦,时常寻思着暗地里给他开小灶。后来见着俊秀的儿子后,终于无话可说了。比起肥壮的小胖墩,她确实也觉得现在的儿子更赏心悦目。

    便是张鹤龄自个儿,也已经到了懂得容貌美丑的时候。这个年龄的孩童本来便是毫不掩饰的颜控,谁不希望自己生得更好看些呢。从这件事上,他也终于明白自家姐姐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对姐姐自是更为信服了。

    “只看雨,多没意思。”张鹤龄道,缩回了脑袋跳下凳子,“姐姐,你的袖子都湿透了,还不赶紧去换衣裳?”说着,他仰着头,皱了皱小鼻子:“当初是谁来着?说穿湿衣衫容易着凉得风寒,每回都追着我数落,自个儿却不当一回事。”

    张清皎听了,不由得失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少说也是两三年前了罢?你明明记得很清楚,怎么后来还是屡教不改?非得我‘追着你数落’,你才觉得高兴?嗯?”

    张鹤龄眼珠子转了转,朝着她吐了吐舌头,嘿嘿笑着便跑到一旁去顽了。水云赶紧接道:“姑娘,这可是连大哥儿都懂得的道理,你怎么偏偏这时候却倔起来了?还是早些将窗户关上,换了这身湿衣衫吧。可别因为贪看下雨,反而让自己受了凉。”

    “是呢。”平沙立即从箱笼里拿出里里外外一身衣衫,“奴婢服侍姑娘赶紧换了去。”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张清皎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漫天的乌云与雨水,合上了窗户,“待雨小些,咱们便去正房瞧瞧娘。娘一向有些怕打雷,我担心这场雷雨惊着了她。雨下得这么大,爹爹今天应该不回来了罢?明儿派人去国子监给他送上蓑衣与伞,免得他淋雨受了寒”

    随着脚步声远去,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是淹没在了雨声中。

    ************

    同一时刻,禁城。

    “哈哈哈哈!好!好!!”正在乾清宫里歇息的朱见深望着外头的暴雨,放声大笑,喜上眉梢,仿佛这场雨是他自个儿求来的似的,“二哥儿做得好!不愧是朕的太子啊!!这场雨下得太及时了!缓解了旱情之后,想必朝中也不会再追着朕下罪己诏了!!”

    “想是万岁爷与太子千岁的诚心打动了老天,这才慷慨地落了这么一场雨。老奴瞧着心里就觉得欢喜,更不必提外头那些黎民百姓了,如今心里头必定都感念着万岁爷与太子千岁呢。”立在他身侧的怀恩也笑道,不着痕迹地捧了一把乐陶陶的皇帝。免得他再想起此事时,觉得自己前前后后劳累了数十天,竟然不及太子抄经祭天的功劳,被有心人挑拨了父子感情。

    “可不是么?”萧敬接道,“这般大的雨水,不酝酿些时日可下不成。前有万岁爷祭天,后又有太子千岁替父祭天,上苍才终于洒下了这场豪雨。偏偏在今天下,也是巧得很,正好不早也不晚。”

    朱见深听得,觉得他们说得确实有道理,心里顿时熨帖了不少。看来,自己忙碌了两个来月,又是供奉这位神仙,又是供奉那位佛菩萨,总算不是白费功夫。他抚了抚须,瞥了瞥怀恩与萧敬,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道:“说来,东厂提督不是还空缺着么?萧敬,朕觉得你倒是挺合适的。”

    萧敬怔了怔,忙跪下来辞谢:“得万岁爷看重,是老奴的福分。不过,万岁爷明鉴,老奴可从未想过当东厂提督啊。”

    “想与不想都是小事,在司礼监也是为朕办事,在东厂也是替朕办事,没有甚么分别。”朱见深挥了挥手道,“更何况,你先前不是与尚铭交好么?这东厂提督究竟该怎么干活,你应该很熟悉了,不必朕再指点你。”

    萧敬连忙叩首:“万岁爷三思。且不提老奴一心只想着在万岁爷身边伺候,便是只说尚铭一事,老奴也不合适。”

    有一瞬间,敏锐如他甚至也有些分辨不清,皇帝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确实想让他来主管东厂事务。要知道,如今每天还有不少弹劾尚铭一党的折子呈上来,试图将尚铭的残党都清算干净。几乎每一个相关的折子里头,都必定会捎带上他。便是皇帝陛下始终留中不发,不给任何回应,也不意味着他心底会完全不当一回事。尚铭遭了厌弃,他又与尚铭交好,谁知道什么时候皇帝陛下便会念头一转,同样厌弃了他呢?

    此外,从历任东厂提督的生平来看,一旦成为东厂督主,绝大多数人便都不得善终。只要倒下来,必定会墙倒众人推,沦落到最为凄惨的境地,绝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勉强可得些安定自在。更不必说,以尚铭与他的关系,他若主事东厂,只会越发成为那群言官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此再也无法安宁。

    “怎么会不合适?你办事,朕素来都很放心。”朱见深轻轻地敲了敲御案,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别理会言官,内官都是朕的家奴,朕想提拔谁,都与他们无干。至于贵妃那边,也不过是被梁芳那老货劝了劝,才替他和国师说了些话。你只管记得给她进献些礼物就是了,旁的事她也不会多管。”

    萧敬低着头苦笑,再度辞谢:“老奴只想侍奉在万岁爷身边,不想离开万岁爷半步。”

    朱见深垂首望着他:“朕是看重你,才想着提拔你。”

    “老奴明白,也感念万岁爷隆恩。只是,东厂提督又如何?不能时时随在万岁爷身边伺候,老奴便觉得不值当去。”

    朱见深眯了眯眼睛,刚要开口继续说,便听旁边的怀恩冷不防道:“万岁爷听听,这老货分明是看中了老奴的位置呢。不想离开万岁爷身边,又想得万岁爷看重,可不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缺了么?只可惜,老奴身强体健,还能侍奉万岁爷三五十年,便让这老货在后头等着罢。”

    萧敬知道他是在替自己说话,心里感激,立即再次叩首道:“老奴不敢!老奴何德何能,哪敢觊觎戴先生的位置”

    “哈哈哈哈!!”朱见深已然被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两个大太监逗得仰首大笑起来,“既然想留在朕身边,那便留着罢!说不得哪天,朕便让怀恩去颐养天年,命你来做司礼监掌印太监了呢?”

    “连万岁爷也拿老奴取笑罢,罢,能博得万岁爷一笑,也是老奴的福分。”

    “你不想去东厂,便给朕举荐一个能掌管东厂的人罢。一直让这职缺空着也不好,许多事都不方便布置下去。”朱见深又道。

    萧敬不着痕迹地看了怀恩一眼:“老奴举荐陈准。此人最是忠心耿耿,万岁爷怎么使都可放心。”他话音方落,怀恩的眼底便透出了几分笑意。大家都是聪明人,唯有懂得投桃报李,才能好好地在这宫中经营下去。

    另一厢,安喜宫。

    听着绵绵不绝的雨声,面沉如水的万贵妃终是按捺不住脾气,将滚烫的茶盏砸在了侍茶的宫女身上,怒道:“这是要烫死我不成!来人哪!将我的马鞭取来!看我不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心怀不轨的贱人!!”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宫女被烫得浑身发抖,顾不得呼痛,立即便跪下来磕头,转眼额头上就已经是一片鲜血。

    但她的狼狈并未让万贵妃生出恻隐之心,其余的宫女太监也都面无表情,垂着首犹如一群僵硬的泥雕木塑。两个魁梧的太监快步行来,将那宫女紧紧地按住,却并未堵住她的嘴。万贵妃高高举起鞭子,想起某一日朱见深似是多看了这个宫女一眼,面容越发狰狞,狠狠地冲着她白皙的脸抽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再度生事() 
自那次持续整整一日一夜的暴雨后,忽然变得格外慷慨的老天爷断断续续又降下数日细雨,终是缓解了这场大旱。不知从何时开始,京中便倏地流传起了皇帝与太子父子二人供奉神佛、每日抄经、虔诚祭天等等诸事,将祈雨的功劳都归给了父子俩。

    绝大多数民众并未多想,听了传言之后,便只顾着感念不已。谁还记得发生大灾异的时候,每一位皇帝都会自我反省一番,而成化皇帝陛下直到现在还不曾发罪己诏?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关?

    唯有极少数察觉真相者暗自嘀咕:甚么父子的功劳?西市那座令人怨声载道的大永昌寺还在建呢,皇帝供奉的神佛从来就没给过什么反应——皇帝祭天,依旧是大旱;太子祭天,尚未结束就降下大雨。功劳究竟是谁的,这还用说么?不过,嘀咕归嘀咕,到底没有人将这些明着道出来。

    张清皎也听了水云打听回来的不少传闻,对此不过是一哂而已。昏君揽功劳也罢,给自己脸上贴金也罢,只要不妨碍升斗小民安居乐业便与她无关。只可惜,大永昌寺之事至今仍未完全平息,总是令她时不时有些担忧,若是自家也被强行拆了建寺庙道观可如何是好。

    这种莫名的担忧似有些杞人忧天之嫌,日子却是一天一天地过。在她的打理下,张家依旧关起门来过着平安富足的小日子。张峦专注课业,在国子监也隐约传出了些许声名;金氏已经怀胎九个多月,眼看便要临产了,越发沉浸在对腹中胎儿的怜爱里;张鹤龄接受了姐姐的教导,昔日人嫌狗憎的熊孩子渐渐变成一个能讲得通道理的顽皮孩童。

    因着已有一段时日不曾见张氏,张清皎特意遣人去了沈家一趟。得知张氏最近得空后,她便带着张鹤龄去了沈家拜访。这一天,姐弟俩换上新衣,带着礼物乘着马车来到沈家。马车停在了沈家门口后,就见沈崱藕温杪璩隼聪嘤

    “几个月不见,崱缍じ吡瞬簧佟!闭徘屦ㄐΦ溃蛄孔糯┥狭巳迳男”淼埽疤媚冈谛爬锼担蛩愀阊忧胍晃晃飨吭趺床辉谏蚣业募役永锝Я耍俊闭庑┤兆铀淙徊⑽从胝攀霞妫扇怂托潘屠袢词且恢蔽炊希陨蚣业氖伦匀灰财奈私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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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也像我一样,以后都在家里读书?”张鹤龄歪了歪脑袋,“不过,我有姐姐教就够了,以后也不需要请甚么西席。”

    “皎姐姐只能给你启蒙,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须得专门延请先生了。”沈崱叛裕屯芬豢矗砬樗布渚捅淞恕K险娴卮蛄孔疟斫闵肀哒飧隹⌒憧砂暮⑼凶邢赶傅毓鄄炝艘槐橛忠槐椋路鹗堑谝换丶频模徊钗食鲆痪洹澳憔烤故撬课弊拔夷歉鲂鼙淼芫烤褂泻文康模俊

    张鹤龄眨巴着眼睛,咧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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