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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还在思忖着怎么开**代问题,程程在他斜对面笑了,笑得有些城府,令郝仁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程程的声音冷飕飕的,仿佛是刚从冰窖里冷冻过似的,她看着他:“你跟那个女秘书多长时间了?”
郝仁一下就急了,扯着嗓门叫道:“就那么一次!天地良心!”
程程眼睛里的阴冷更加深了,她不屑地笑道:“你急什么?你放心我今晚没打算跟你彻夜谈心,我们把件事说清楚,早聚早散!”
郝仁一听到“早聚早散”这四个字就变脸了,一脸比哭都难看的表情,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低声下气道:“老婆,别做得这么绝啊!”然后指着一脸的创可贴继续说道,“我这不都遭报应了吗?你下手也够重的啦!还真想往死里来整我啊?”
郝仁说这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程看,他就要看看她的反应,老实说,他到现在都不能够接受程程找人办他的事实。怎么说他们都是夫妻,就算是他做得再不对她也不应该找人来揍他啊,还当着他的同事客户的面,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郝仁这一会儿脑海里在翻江倒海般地折腾,程程却始终静若处子,连眼皮都没多眨几下,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郝仁至少等了两分钟,程程才开口说道:“我们离婚吧!”
在郝仁的思维里程程是离不开他的,确切地说,是离不开这个家这个大房子这个婚姻。程程之所以肯答应嫁给他,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那时已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程母那时已经不能够容忍程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每天在家中只要一看见程程就又摔又打,令程程痛苦不堪。
程母经常挂在嘴边上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女儿大了不能留在身边,留到最后就成了冤家”所以她是想方设法地撵程程出门,最擅长的招数就是冷战不说话摔门摔电话指桑骂槐,最毒辣的一招就是每次程程的姐妹们带着大小家眷一回来时就当着众人的面老泪纵横,说自己这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怎么生了程程这么个不孝不义的女儿……于是众人便义正辞严地对程程一种严厉痛斥,情绪之愤怒不亚于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那个时候程程的心里反复念记着一句话:错不至此!她想她无非就是喜欢上了个文学,个性有些孤僻,不善于交际,没有及时将自己嫁出去,这些放在哪个国家都不会触及法律的行为居然令她现在是生死不能痛不欲生,每天都在神思恍惚如何自杀成功,令人感慨连连啊。
郝仁的及时出现对于当时的程程而言简直就是救生圈,不夸张地说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救下程程,不定她的名字现在已经刻在哪个墓碑上了。程对于死亡的崇尚简直令人景仰。无论是在她的小说里还是出自于她的口中,死亡都是一种令人幸福不已的解脱,既解脱了别人(尤其是像程母这种悔恨生养了程程这种不孝女之人),也解脱了自己。
每次程程只要一看到省台一个特有名的直播节目现场直播警察救助自杀者的场面时,总会一针见血地指出自杀者哗众取宠的多个漏洞之处,然后不屑道:“这哪里是想自杀的?纯粹是逗警察玩的!”果然几乎每次这种直播都是以警察百般劝说然后趁其不备将其救下的完美大结局,其实眼明的人都看得出来自杀者是在拖延时间伺机找台阶下。
程程就说如果换做是她,她一定不会站在几十层高的楼顶上徘徊,吸引众人观看然后又把警察都引来展开一番大营救,她说一个对生命彻底失去信心的人,他(她)只要有勇气爬到了楼顶,他(她)就不会介意那最后的纵身一跳,她还说大多跳楼的人最后脸上都带着一种幸福的微笑……令郝仁一阵毛骨悚然。
郝仁相信程程一定有过无数次憧憬死亡的壮烈时刻,所以他一直小心谨慎生怕自己是那个点燃导火索引发爆炸的倒霉家伙。这次阴沟里翻船他心里最担惊受怕的就是程程的过激反应,所以这次被程程找人暴打了一顿他也是自认倒霉,也没有跟程程秋后算帐的意思。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程居然向他提出了离婚,那一刻,郝仁的脑子里灵光频频闪现,就跟过电影镜头似的,无数个程程离开他后惨不忍睹的结局一一尽在眼前播放。
我本无情6()
程程说完离婚两个字后甚是平静,脸上更有解脱般地超然。
郝仁打量着她,半天才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考虑清楚了?”
程程笑着点头,颇有些壮烈的意味。
郝仁一阵心酸,长叹了一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程程笑得很凄美,连声说道:“你不懂啊!”
郝仁问:“有什么我不懂的?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嘛!”
程程低头在茶几上四处找烟,郝仁熟门熟路地替她找到了中华烟和打火机,程程接过衔在嘴上,郝仁啪地一下及时地将火送上,程程含糊不清地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徐徐吐出一口长烟圈,说道:“找人办你——是我做的,你不恨我吗?”
郝仁心想她若是顾忌这一点则大可不必,反正出事后他都要给她一个交代,这次受点皮肉苦就当是交学费以此为戒下不为例,于是说道:“老婆,你可别多心!我可没怪你!这次是我先做得不对!你找人教训我我也认了,就这点小事还犯得着离婚吗?
程程透过重重的烟雾瞅着他,脸上的表情异常高深莫测,令郝仁愈发心里发毛。程程苦笑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等烟吸到最后一口,掐灭烟蒂后才起身说道:“别拖了!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不合适!还是离了吧!”
郝仁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程程在卧室里收拾自己的衣物时,郝仁就在旁边跟着她,有时还伸手帮她一把,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程程最后拉上旅行箱的拉链时,郝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望着她十分几乎是恳求道:“一定要走吗?要是你暂时不愿意看见我,那我离开,你还住在这里——”
程程摇摇头,将门钥匙扔在床上,拉着皮箱向外走去。
郝仁怔了有几秒钟又追出去说道:“我给你钱!程程!这个家的财产也有你一半——”
“你算清楚再来找我吧!”程程一脸麻木,最后看郝仁时眼里有种很特别的神情,似乎把她想对郝仁说的话都放在这最后的一望中了,只可惜郝仁读不懂,不仅现在读不懂,也许这一辈子都不懂。这就是郝仁悲哀,也是程程的悲哀,两个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为了一场所谓的姻缘勉强凑在了一起,结果就是现在的分道扬镳。
程程下楼时,洪颜已经在出租车里等着她了,一看见她下来,立刻下车替她拉箱子,司机也很识趣地下来打开了后车盖,将皮箱放了进去。
洪颜关切地看着程程说道:“先住在我那里吧?”
程程一脸疲倦的微笑,淡淡道:“不了!我已经租了一间房子。”
洪颜点点头:“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程程笑了一下,又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郝仁一直都站在窗前望着她,那张脸布满了矛盾,目送着程程钻进出租车离开后,他的视线就不停地在卧室四周打转,墙上程程的相片已经取掉了,她放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也没有了,衣橱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西服和衬衫,先前所有那些让他迷恋不已的颜色如今都消失了,程程把这里属于她的一切都带走了。
十一点钟,同事们都已经困得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胡噜,程程仍旧保持着一种不变的坐姿在电脑前写新闻稿。这是一篇十分无聊的新闻稿,是根据读者打热线提供的新闻线索去采写的,大意是两个邻居因为一点琐碎的事大打出手,一个鼻子被揍出血了,一个眼睛成了熊猫眼,围观的群众很多,片警也赶来调解,电视台一个以反映老百姓市井生活著称的节目组也去了,据说还在现场直播。
采访部主任放下电话后问众记者谁去,程程立刻起身说:“我去!”
众人惊异地打量着她,没听错吧?以前这类新闻程程连看都不愿意看,更别说去采访了,在报社里谁人不知程程的清高:除了学术类艺术类的新闻,或是重大事件,其他的一律免谈,尤其是这类市井新闻,让这么高贵个大美人跟那些扎堆看热闹的人凑在一起,还不够她难受的。
程程似乎很明白众人的心思,她背起采访包冲众人笑笑,转身离开,一个小时后回来了,一脸的高深莫测,谁都看不出她的真实表情。除了七点半的时候用了十分钟吃了份盒饭,其他的时间程程始终都没有离开那张办公桌,在这期间,采访部的同事们至少已经每人平均上过三次卫生间,个别女同事佯称有新闻线索结伴去附近的超市溜达,男同事则围在一起打牌,主任起初还从里面的主任办公室出来训斥两句,后来实在控制不住牌瘾的诱惑,吩咐一个把门的小心总编过来查岗,然后就跟众人打成一片,气氛甚是热烈。
席间也有人凑过去看看电脑前的程程,见她一脸冰霜,视线始终在显示屏上,面对他的友好问候也不理会,碰了软钉子只好灰溜溜地缩回脑袋,回到牌局中。
十点钟的时候,编辑来催过一遍稿,那时主任正带着众记者干得正酣,编辑叫了好几声都没人搭理他,气得他一个劲地咳嗽,主任这才恋恋不舍从牌桌上收回视线,投向仍旧坐在电脑前纹丝不动的程程:“程记者,你的稿子还没弄完啊?”牌桌上同事们也纷纷关注地向程程望去,那几个正在细细品味从超市里买回来的大小包零食的女同事们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起把头转向程程。
程程这才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闷的“恩”声,脸上的神情除了眉毛挑了挑,仍旧是刚才那副麻木不仁样,主任第二遍问的时候,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今天不交稿!”
话音一落,全场震惊,主任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今天采访一部没几篇新闻稿交上来,即使是那些交上来的新闻稿估计也没有多少的新闻价值,总编肯定统统都毙掉,刚才还在琢磨着孬好今天还有程程这篇市井新闻稿垫底,不至于被总编训,现在可好了,程程这家伙耍他,临阵脱逃,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主任沉吟了片刻,将一把好牌扣在桌子上,一边警告着诸位不许偷看他的牌,一边起身走到程程身边,关心地问道:“为什么今天不交稿啊?”
一位刚从学校毕业的女记者被主任那份拿腔捏调的做作给逗得哈哈大笑,引来众人一阵附和,编辑也忍不住在一边偷着乐。
主任这才也跟着嘻嘻哈哈起来,笑眯眯地问程程:“是不是我上个月没把你的稿子报上去评优秀稿,对我有意见啊?”
程程“恩”了声。主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笑容顷刻间就僵在了脸上,众人一看程程来真的了,立刻纷纷上前好言相劝,大意是可别一时意气用事,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编辑也在一边敲边鼓,说道:“别闹了!赶紧把稿子给我!否则明天的报纸就开天窗了!”
主任一听说事态有这么严重了,赶紧扯把椅子在程程身边坐下,准备来番深刻的思想工作,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