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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蓦地打住，下意识的在舌尖上咬了咬，立马转了话头，“因为这个，王妃久不闻丝竹之音，但王妃却极喜欢看人舞剑，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小郡主才喜欢舞枪弄棒的。”
申郡碧若有所思，审视的目光在陈妈妈脸上转了转，自己也的确听到一些小郡主不喜女红只喜男子的武功之术，她还只当是玩笑话，没成想竟是真的。
这陈婆子的话倒是与自己得来的消息一样，如此就一定是真的了，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计策简直天衣无缝完美无缺，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来。
陈妈妈见二小姐沉默不语，恐她不信，又忙着解释道，“二小姐，奴婢原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但王妃跟前伺候的罗妈妈是奴婢的亲表姐，是她亲口告诉奴婢的，断然不会有错。”
第31章 实说（）
申郡碧淡淡的哦了一声，挑眉问道，“你与王妃跟前的人还有这样的关系？”
陈妈妈颇为得意，“正是因着表姐，奴婢才进了庆王府做事。”
申郡碧心下了然，怪不得她犯了事都未曾被处死，定是庆王妃看在这位罗妈妈的面子上才放了她出来。如此，那位罗妈妈定然也是王妃跟前极其得脸的人物了。
申郡碧将这些暗暗记在心里，面色舒了舒，淡淡的道，“这些事五妹妹自然也是知道的吧？”
陈妈妈慌着摇头道，“奴婢向小姐保证，除了二小姐外，这府里头没人知道这些事，五小姐倒是问过奴婢这些事，但奴婢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并未提及这些事。”
申郡碧禁不住冷哼一声，那个懦弱的草包也想去庆王府里头露露脸么？
她缓缓的笑了笑，“陈妈妈，若再有人问你这些事，你怎么说呢？”
陈妈妈眼珠子转了转，谄笑道，“奴婢自然什么都不说。”
申郡碧慢悠悠的摇了摇头，“你是从王府里头出来的，怎么什么都不说呢？刚刚你不是说了么？庆王爷与庆王妃的事也是一段佳话，众所周知，那曲《高山流水》自然也有人知道，你如实说便是了。”
陈妈妈微微一愣，眼角偷偷扫过二小姐的脸，见她美艳的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又透着股子阴狠。
如实说？对谁如实说？除了五小姐还能有谁？如果五小姐再告诉了大小姐，若大小姐真信了的话……
陈妈妈情不自禁的心头微颤，这位二小姐绝不像表面看来的那么柔顺，不自觉的正了正身子，收起懈怠，谨慎回道，“是，二小姐，奴婢明白了。”
申郡碧低了头，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陈妈妈摸不清其意，愈发不敢轻慢，慌忙忙的站起身道，“五小姐还在等奴婢回话，奴婢先回了。”
申郡碧温和的笑了笑，“杏儿，拿一些五妹妹喜欢的糕点，劳烦陈妈妈给五妹妹带回去。”
杏儿端了几样小点心，递到陈妈妈跟前。
陈妈妈伸手接了，朝申郡碧屈膝道，“奴婢替五小姐谢谢二小姐的美意。”
从房里头退出来，陈妈妈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这位二小姐必是个心计极深的，在自己表明了态度投靠二小姐时，二小姐却并不表态，显然是要看自己的下一步表现。
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又觉得不过十四五岁的娃儿，心计再深能深到哪里去？难道比庆王妃还要厉害么？
她胡思乱想着回了茹雨阁，将点心端到申郡茹跟前，“五小姐，这是二小姐专门给您准备的点心。”
申郡茹朝盘子上看一眼，立马流露出一副嘴馋的模样，甜滋滋的道，“还是二姐姐心疼我。”
陈妈妈从中拿了一块递上去，颇有些讨好的意味，“小姐快尝尝。”
墨青快步上前抢在手里，“小姐才刚喝了一碗粥，这甜糕等会子再吃吧。”
陈妈妈有些不悦，却也并未多说，而是悄悄看了看五小姐的脸色，低声道，“五小姐，奴婢突然想起来，庆王妃最喜欢琵琶弹得《高山流水》，听说那是王爷当年专门弹给王妃听的。”
申郡茹微垂的目中闪过一丝冷冽，申郡碧，这件事果然与你有关系，前世虽然没有陈妈妈这样传递消息，却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前世的申郡碧为了让自己帮她做事，同她讲了许多京城大族里的辛秘之事，其中不乏皇室贵族之秘，庆王爷因了这曲《高山流水》打动了王妃的心，却也正是这首曲子使得夫妻反目，直到庆王爷临死，庆王妃都不肯原谅他。
而申郡姝偏偏在庆王妃的寿宴上弹了这首曲子，庆王妃恼羞成怒，竟然当场砸了申郡姝的琵琶又当着众人的面提到猎场之上暗害庶妹容不得庶妹的事，自此，申郡姝的美名一落千丈，成为京城贵族夫人小姐们的笑谈。
申郡茹压下心底愤怒，直直的望进陈妈妈目中。
陈妈妈心中一颤，难道五小姐发现什么了？不，不可能，她怎会知道呢？
申郡茹眨着眼笑道，“真的么？那我应该赶紧告诉大姐姐去。”
陈妈妈乍然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万一大小姐真在宴会上惹怒了庆王妃，自己的鬼把戏不是一下子就被五小姐揭穿了么？
她转念又一想，大小姐若真惹怒了庆王妃，又是在那样的大场合，日后的前程也算是完了，自己这才能立了大功。
两相比较之下，她下定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被揭穿就被揭穿吧，反正以后也不用再跟着五小姐了。
她索性又加了一把火，“现在开始练还来得及，大小姐一定会感激五小姐的。”
申郡茹眸子里亮晶晶的，不停的眨巴着完全像一个十二岁小女孩应该有的天真，“应该感激陈妈妈才是。”
随后朝墨青撇了撇嘴，“墨青，陈妈妈的话你听到了么？快些去姝琴阁里告诉大姐姐去。”
墨青屈屈膝，“是，小姐。”
陈妈妈看着墨青出了门，面上闪过一抹激动，差点就要掩饰不住了。
陈妈妈自去忙别的，墨青去了片刻就返回来了，一脸的担忧，低声道，“小姐，颖儿说小姐练曲子已经好几日了，正是用琵琶弹得那首《高山流水》。”
颖儿便是墨青在姝琴阁里当差的表妹。
申郡茹双眸紧缩，果然如她想的那般，申郡碧早就挖好了坑等着申郡姝往里头跳，而陈妈妈不过是意外撞过去的，转而再让她去告诉申郡姝，申郡姝自然是深信不疑了。
她冷眉一挑，“寻个机会去告诉落雨，让她劝大小姐换个曲子，或者舞一曲更好。”
墨青有些疑惑，“陈妈妈不是说……”
申郡茹冷笑道，“正因为是她说的，所以才不能信。”
陈妈妈上赶着巴结二小姐院子里的朱妈妈，墨青岂有不知的，马上明白了小姐的意思，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定会赶紧知会落雨一声的。”
申郡茹略一思索，又道，“顺便打听下，是谁给大小姐出了这主意。”
第32章 自负（）
温婉柔细的乐音缓缓流出，似三月娇柔的春风拂面，又似夜晚月光的倾洒，带着点点亲昵又夹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金色阳光下，申郡姝身着一身洁白的衣衫，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微低着的脸上蒙着一层圣洁，令人望而却步。
即便是每日跟在身边的落雨都禁不住看呆了，大小姐实在太美了，她实在不忍上前打断这优美动听的声音，可一想到墨青的话，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低声道，“小姐……”
申郡姝仿若未闻，只潜心弹着怀中的琵琶，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丝丝清淡的银丝。
落雨急急的又轻唤了一声，“小姐……”
申郡姝眉角轻轻的皱了一下，抚在琵琶上的手指动了动，乐声戛然而止，“出什么事了？”
落雨一向知道她奏乐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这个时候进来禀告，莫非出了大事？
落雨又上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小姐，刚刚墨青来过了，跟奴婢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申郡姝将琵琶横抱在怀里，纤细的手指轻拍在上头，发出一阵悦耳的欢快声。
落雨便将墨青的话一一禀告，末了又加了一句，“大小姐，那陈妈妈可是在庆王府里头呆过的，又是五小姐亲自问的，不如，您还是换一换吧。”
她目光犹豫的在琵琶上扫了扫，颇有些忐忑的望着自家主子。
申郡姝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淡淡的目光扫过琵琶，“就是这件事吗？”
落雨点了点头，又劝道，“小姐，若真犯了王妃的忌讳……”
申郡姝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王妃当年也是名震京城的大才女，对音律颇为精通，怎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对乐声生厌呢？王妃喜欢的乃是才华，绝不是什么投机取巧。再说了，那陈妈妈……”
她低低的哼了一声，却并未多说。
她虽没见过那老婆子是什么模样，但仅凭她在背后如此非议旧主便知不是个好东西，至于五妹妹向来是个不辨是非的，她能问出些什么事来？
抛却这些，她最有把握的还是自己的技艺，这首《高山流水》她已练了多日，前些日子又有了些心得，她自信一定能用这把琵琶打动所有在场人的心，而当年的庆王妃与如今的自己相差无几，自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来。
她有十成十的把握与信心获得满堂彩。
她，申郡姝，整个金夏国都不会再找出第二个如她这般的人儿。
她只需尽情演奏，何须附和旁人的心？
她挑眉瞥了一眼落雨，淡淡的道，“下去吧，我还要再练一练。”
“小姐……”落雨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经了上次的事之后，她对五小姐有了些改观，总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小姐偏偏不肯相信，她还想再劝一劝。
申郡姝却半抱着琵琶，低了头，继续沉浸在优美的乐声里。
落雨知道这种时候如果再多说，只会火上浇油，只得默默的退了下去，可她终究觉得不安，遂悄悄去了大夫人的梧香院。
大夫人汪氏听她说完，紧紧的皱了皱眉头，挑眉望向绿薰，“你觉得这陈妈妈的话可信不可信？”
绿薰不敢随便回答，仔细想了想才道，“陈妈妈这人看起来倒不像个轻浮的，不过奴婢听说她以前是被庆王府的小郡主赶出来的，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汪氏目光闪了闪，陈妈妈被庆王府里赶出来的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来了，难道老夫人不知道这点吗？为何还要弄进府里来？偏偏还要指给五丫头？
她不由得往深里想了想，一时间又摸不出个头绪来，遂有些拿不定主意，便道，“绿薰，你再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绿薰点了点头，瞧了瞧落雨，道，“大夫人，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可不能拿着小姐的美名当儿戏啊，小姐多才多艺，何苦非要弹这首曲子呢？万一犯了王妃的忌讳……”
她小心的看了看夫人，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