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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澈的手就抖了抖，吓得赶紧握紧了瓷瓶，生怕落到地上摔着碰着了。
“七哥……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皇阿玛，听听皇阿玛的意思？”宋澈一想起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六神无主。
宋煜摇头，拍一拍他的肩膀：“眼下局势不明，我并不能确定许战源的身份，只怕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会不会是二王府？七哥不是说云上关的蛊家是苗疆迁移过来的吗？万一许战源和蛊家是一支呢？”
宋煜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但也不一定。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自有准备。”
宋澈原是还想问的，一听宋煜这么说，顿时闭了嘴。天塌了有七哥顶着，他什么也不用『操』心。
正美滋滋想着，就看见宋煜的手伸过来，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
他委屈地『揉』着脑袋，哀怨地喊了声“七哥——”
宋煜看也不看他，喝道：“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成日吊儿郎当的！你以后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万一离开帝京，需要你独自撑起一个家，还不赶快成长起来！”
宋澈疼得龇牙咧嘴，听宋煜说这话，顿时就将脸耷拉下去，嘴角一阵苦涩：“七哥不提这话还好，哎……七哥可知，这次大婚不仅是娶元娘，还有江家和邹家的小姐。”
宋煜没有作声。
宋澈语气幽幽，脸上尽是无奈之『色』：“皇阿玛以封地威胁，说只要我同意娶秋家和邹家的小姐，等到他百年之后，就许额娘跟随我去封地。我……七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总觉得愧疚了元娘，可额娘……额娘让我不要答应的，说元娘是个好姑娘，她就算一辈子老死在宫里也没关系，可……额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我，我怎么能……”
“我知道额娘早就厌恶了宫里，想去外头，想回乡走走看看……七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宋澈痛苦地跌坐到椅子上，全身都瘫软起来，一想起自己因为皇阿玛的威胁就委屈元娘，还有元娘的强颜欢笑，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保证，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结果……
到底还是辜负了她啊！
宋煜久久没有说话，宋澈经历的正是他也经历过的。
在边塞的时候，为了得到阿休国的支持，他被迫与齐齐阿成亲。回到帝京，虽然锦绣从未抱怨，可他也从她眼底看到委屈看到隐忍，他总觉得是自己愧疚了她，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叹一口气，拍一拍宋澈的肩膀，说道：“所以去封地是最好的选择，听皇阿玛的口气不是举家搬到封地，帝京的宅子还是保留，府里的姨娘侧福晋都可以找借口留下。”
宋澈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宋煜接下来的话将他噎了回去：“虽是政治联姻，可秋家和邹家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有这两家在，你将会有很大的筹码，至少往后能保得你周全。就算你不想带两位侧福晋去封地，也要想个周全的法子，万不可将人得罪了。”
宋澈很郑重地点头：“七哥放心，我有分寸的。”
说完便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宋煜，问：“七哥府里的女人比八王府多多了，特别是阿休国的那位公主，恐怕是不好打发吧？我瞧着皇阿玛的架势，这次议和回来，似乎还要犒赏齐齐侧福晋，七哥恐怕是不能将她留在帝京了。”
宋煜面『色』平静，语气冷漠：“不留也得留。”
……
“他也是为了淑嫔娘娘，我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威胁……”事情已经发生了，元娘似乎已经释怀不少，与锦绣说起这些的时候面『色』倒很平静。
锦绣唯有在心里叹一口气，却不知该说什么。
元娘也好，宋澈也罢，都是无辜的。这大抵是皇子皇孙们在享受优渥权利时应当付出的代价。政治联姻，拉拢秋邹两家，只有宋澈一人还未婚娶，是最适合不过的。
第531章 贬低（）
“你不用担心我，来帝京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看开了，想明白了。人生苦短，我只想和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过一天是一天。”元娘语速缓慢，神情坦然：“我过得好好的，娘亲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安心了。”
锦绣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想起惨死的干娘，只恨自己不能立刻手刃仇人！
“二王爷最近经常往宫里去，皇后联和宫里的嫔妃们串通一气，淑嫔娘娘也是这个意思，想让八王爷离开帝京。”元娘说起眼下的局势来：“二王爷被革去藩号，皇后是想他出去避避风头，再将北疆王这头猛虎远远地调离帝京。我倒是无所谓，只希望八王爷能够求块离岭南近一些的地方，母亲走了，父亲也年迈，我想回去守着他。”
难得的宫里宫外都是这个意思，有藩号的王爷去封地，没有藩号的王爷被分出去历练，帝京也能得到一些安稳，免除内『乱』的爆发。锦绣觉得，皇上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
宋煜是西蜀王，必然是要去西蜀的，巴山夜雨虽好，地势却太过险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皇帝这是想给宋煜一个考验，还是想将宋煜永远地囚在西蜀啊？
也好，远离离京，少了这些喧嚣纷争，少了勾心斗角，可是……
“姐姐，倘若真是如此，我们怕是很长时间不能相见……”她有些难受。
元娘亦是长长叹一口气，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不管我们身在何方，这辈子都会是最好的姐妹！锦绣，听姐姐一句，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你要活好当下，好好地和王爷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元娘感慨万千。
锦绣更不敢将在云上关的事情告诉她，姐妹俩一番话后，俱是依依不舍地分别。
入夜。
和衣而眠，锦绣躺在宋煜的臂弯里，宋煜的手就缠绕在她的秀发上，轻轻撩动着。她睁开眼睛看他，他眯着眼，呼吸很平缓，似乎在想什么。
她微微动了一下，那双如黑曜石般璀璨地眸子就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看着她，温柔询问：“有心事？”
她想了想，说了：“元娘想回岭南，不知道八王爷能不能争取这个机会。”按理说八王爷应当是要去西蜀的，可是西蜀已经成为宋煜的封地，八王爷的去向就显得渺茫且含糊了。
“皇上可有透『露』一二？”她问。
宋煜朝她靠了靠，将脑袋抵着她微凉的脸颊，手指继续拨弄她柔软的长发，将它们在指尖缠绕了一圈，然后又松开，才嗡嗡开口说：“我与北疆王肯定是要去封地的，皇阿玛没有明说，但多半是要将二王爷送去辽东。二王爷未被撤藩之前派了许多心腹入驻辽东，皇后最近活动的厉害，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让二王爷如愿以偿。现在东北、西北、西南都已确定，唯有东南沿海……”
东南沿海，离岭南岂不是很远……锦绣紧张地晃动了一下，宋煜的另一只手就缠绕到她的腰间，将她禁锢起来，声音温和地继续往下说。
“岭南其实没什么可驻守的了，唯一值钱的矿产也被沈家开采的差不多了。如今启国和殷国签订了议和文书，那些边陲小国自然是不敢随意朝大启开战的。我的意思……江大人年事已高，不如辞官，跟随老八他们在东南沿海安享晚年也好，东南气候湿润，食物也充沛，相信江大人能够适应。”
“辞官！”锦绣愣然，正想开口，突然觉得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似乎用了一下力，她猛地沉了下来。宋煜一直贴着她，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他不是一个随意下结论的人，能这么说肯定是思量过的。
她顺着他说的往下想。
江家只有元娘一个女儿，江夫人已经去世，江大人能依靠的只有元娘。如果元娘是嫁在帝京的八王府，那江大人肯定没有机会来帝京，可如果是去东南沿海就不一样了。
没有人会指手画脚，元娘可以照顾江大人。而且江大人的确年事已高，在岭南又了无牵挂，望着江家的老宅子说不定还会睹物伤感……
她一震，猛地开口：“这些……是你的主意还是八王爷的？”
回答她的是宋煜绵长的呼吸，显然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解释。
她试着动了一下，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直箍得很紧，缠在头发上的那只却松开了，难道真的睡着了……
推一推他，果然整个人就松懈下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哭笑不得，又想起这一日风尘仆仆赶回帝京，马不停歇回宫禀报，然后又去八王府，他应当是累坏了吧。
没有再惊动他，她也跟着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他先前说过的话。
让江大人离开岭南，未尝不是出于对江大人的保护。当初那些人疯狂地想要得到江夫人手里的东西，会不会最后将注意力转移到江大人的身上？
还有，东南沿海水寇横行，海外船只经常遭遇血洗，宋澈纵然到了那里未必能应付地过来。如果江大人能跟着去，凭着江大人多年为官的经验，势必能助宋澈一臂之力，让宋澈在东南站稳脚跟！
她心情有些复杂，低头看着他沉睡如孩子般柔和的侧脸，他能事无巨细替宋澈和江家考虑的如此周道，有没有考虑过西蜀王府呢？
府里的姨娘福晋们，还有程青青的孩子……都要一起去西蜀吗？
这些事情她终究不好当面问他，想着一切等圣旨下来再说吧。
圣旨果然下来了，却不是说去封地的，而是对他们这次前往云上关议和的嘉奖。
多是些绫罗绸缎珠宝之类。相比他们这次与殷国谈判得来的，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小赏赐。
宋煜不在乎这些，锦绣亦是，可是却不得不深思皇帝的用心。
因为齐齐阿得到的赏赐明显要比她丰厚的多！
光是给齐齐阿的一盒子东珠，就比她得到的所有赏赐加起来还要珍贵。虽然宫里给的理由很明白，齐齐阿替宋煜挡了一箭，立了大功，可是这功劳显然是与议和没有半分联系的。
归根结底，皇帝这是有心抬举齐齐阿，贬低她这嫡福晋啊。
第532章 混乱（）
宫里的旨意下来的时候，王语嫣正在宋哲禄的书房。
宋哲禄最近是越看王语嫣越满意，原本他还沉沦萧条地在府里借酒消愁，是王语嫣进宫，主动求了皇后，办了此次的寿宴。
这场宴席不仅让他拉拢了一部分以前的老部下，与诸多官吏联络感情，还顺道狠狠踩了北疆王一次。
“身体可还好？要不要再请太医来看一下？”宋哲禄表现的很担忧。
毕竟王语嫣是为了更『逼』真，主动尝了糕点，才会中毒的。如果没有王语嫣中毒，又岂会有皇帝的盛怒，致使北疆王被罚了三月俸禄，那些企图依附北疆王的势力也纷纷停下来隔岸观火。
“多谢王爷关心，臣妾没事。”王语嫣轻声细语。
宋哲禄亲自倒了一杯水给她，王语嫣接过，自是又感激了一番。
“你我夫妻同心，不必这样多礼。”宋哲禄道。
王语嫣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放在心上。
所谓夫妻同心，不过是她帮了他一个大忙，解了他眼下的困局罢了。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从最开始对这个男人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