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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老轻呵了一声,浑浊透不出半分光亮的眸子淡淡的闪过一丝揶揄:“你不是自诩天资卓绝,比我这老家伙更有用吗?”
不等许战源说话,蛊老收敛了神『色』,声音沉了下来:“收着吧,不自量力动用蛊术,只会让自己精血耗尽而亡。老五弄了很多鸡血,我暂时还死不了。”
许战源没有说话,将瓷瓶小心地收好。
两个人突然沉默起来。
冬日即将过去,墙角的积雪慢慢消融,院子还是如往常那般幽静阴冷。许战源想了想,还是咂了咂嘴皮,说起话来:“西蜀王府和北疆王府防范很严,暂时还没有得手,宫里头……老皇帝体内已经埋下蛊虫,至多半月就能成虫……”
蛊老面上僵硬了一下,很快缓和下来。他站了起来,缓慢地走到墙角,墙角的花坛上摆了一个木桶,木桶里是粘稠凝固的鸡血。
他的手指缓慢地在木桶上转圈,指尖便有白『色』的粉末落入桶内,桶里的鸡血顿时沸腾起来。
蛊老没有一丝迟疑,取出瓜瓤,小心地舀了一瓢鸡血,仔细地浇灌在花坛的植物上。那些植物仿佛有了生命般,争先恐后舒展着叶子,浑身都轻轻战栗起来。
“你的事我不想过问……若是成了,让老五和老三离开吧,他们那么年轻,回去一定能重建苗疆……”
蛊老声音幽幽,隐隐的带着一丝央求在里头。
许战源没有当即答应,直接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朝大门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门外的大黑狗已经吠叫起来,许战源握住门把手的手猛地停下来,他纤弱的指尖略微绷紧了,泛起淡淡的青『色』:“福晋觉得老三是可树之才……若是成了,就让老五回去吧……一个人,也少些分歧……”
院门打开,很快被关上,大黑狗的叫声逐渐低沉。
一切恢复平静。
黝黑的院子里,很久之后才传来一声叹息,带着无奈,带着感慨,以及说不出道不明的担忧。
……
不知是谁递了一份折子到御前,皇帝盛怒,当即派了禁军前往钱郡,并且让禁军统帅朱啸之将安广王府包围。
有人说是钱郡出了事,也有人说是安广王府干了见不得光的……
人们众说纷纭,锦绣也糊里糊涂。
直到锦荣出现。
和硕也来了。
和硕穿着草原特有的衣裳,脚上是一双软皮靴子,头发细细编了辫子。
模样和几年前一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为人『妇』为人母的坚毅,也多了几分草原的风霜。
锦绣的眼泪顿时便落了下来,她从未想过,和硕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嫁给了锦荣!
锦荣很识趣地退到门外,单独留了时间给她们这对金兰说话。
和硕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小声地说起当年旧事:“皇帝和皇后根本不是想让我去殷国和亲,皇后在我的软靴里头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说只要我用这把匕首割破殷王的喉咙,大启就能永远得到安稳了,我会成为大启的功臣,永久的流传史册。”
回忆起以前,和硕心情很平静,面上也无多少变化,就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就问她,刺杀了殷王我怎么办?殷国的人肯定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皇后说,大国面前无小家。我是宋家皇室的女儿,是大启的公主,我的命当属天下万民。”
“我是被打晕了塞进花轿的,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大启边界。殷王不愿要我,启国的使臣就涎着脸赖在殷国的驿站。最后也不知殷王怎么想的,竟让我进了宫。”
“我很紧张,很害怕,也很无助。匕首藏在喜服的袖子里,手心里满是汗。殷王来了,我寻了个机会将匕首刺出去,却没想到殷王武艺高强,匕首只割破了他的手背。”
“我却是低估了皇后,皇后在匕首上涂了剧毒,如果不是乔先生在,殷王真的会阴沟里翻船。”
“我被关在水牢里,水没过脖子,身体完全没了知觉。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我在水牢里见到锦荣,他站在高处,问我认不认识你,还问我你开不开心。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他将我从水牢救出,还医治好了我的风寒……再然后,我嫁给了他,有了术儿……”
锦绣停止了哭泣,安静地听和硕讲,特别是讲到她和锦荣时,和硕的脸总是不自然地红起来。
看得出,和硕很喜欢锦荣。
锦绣真心实意地替他们高兴。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和硕时,和硕总是天真烂漫地幻想自己以后的夫君,那时候她还会替她心疼,害怕她成为皇后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却没有想到,和硕当真办到了。
万里之外,遇到了锦荣,然后嫁给了爱情。
“锦荣不敢来见你,他很自责锦程的死。去年他立了大功,什么都没要,只要了一块草原山坡上的地,在那里修建了坟冢,为锦程供奉了牌位,还有李家人的。坟冢四面栽了许多白『色』的小花,山坡下是牧民的羊群,锦荣说这样锦程就不会孤单了。”
锦绣刚刚压下去的眼泪再次弥漫上眼眶,到底是忍住了。
锦程离开的这几年,她已经学会释然,伤口已经结痂,眼泪也早已流干。
她努力地扯出一个笑来,将话题转到李术身上:“术儿是个很乖的孩子,嫂嫂教导的很好。”
锦绣突然喊和硕嫂嫂,和硕猛地就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锦绣拉她的手,拍了拍,越发高兴起来:“大哥能娶到你,爹娘在地底下也能心安了。”
两人细细说了许多话,虽然几年未见,毕竟现在是一家人了,许多话不用脱口,大家都能互相理解体谅。
这样一直到天『色』渐暗,她们才走出房门。
第686章 真心()
出了房门,走到院子,才赫然发现殷不悔竟然也来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下起了棋。
殷不悔的是黑子,锦荣的是白子,黑子气焰高涨,压得白子节节败退。
锦荣冥思苦想,手中的棋子迟迟落不下去,黑子已经遍地开花,他这一子落下去,白子必然再无回旋之地。
抬头,猛地看见锦绣,顿时站了起来,高兴地招手:“王上,微臣是武将,不擅长这些个,微臣的妹妹可是跟着大师学过棋艺的,让她和王上对弈几局。”
锦绣莫名其妙被拉到石凳上。
殷不悔面『色』十分柔和,修长的指尖捻了一颗温润的玉棋,并未因为锦荣的临时变卦而『露』出不悦之『色』,只是微微点了头,就安静等她落棋。
锦绣收回心思,将注意力落到棋盘上。
白子的输面十分大了,黑子几乎占据完所有有利的位置。锦绣微微蹙眉,很久之后才将棋子落下。
原本还一脸淡然的殷不悔,在注意到锦绣落子的地方时,狠狠地拧了拧眉峰。
锦荣在边上小声地与和硕嘀咕:“这……我怎么看不懂呢?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和硕低低回应:“置之死地而后生,你那半吊子水平自然是看不懂的。”
锦荣讪讪地咂了咂嘴,不再说话。
结果真如和硕说的那般,锦绣故意将棋子送到殷不悔的眼皮子底下,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一盘僵死的局,硬是被锦绣拉了回来,最后双方打了个平手。
殷不悔盯着落满棋子的棋盘,赞叹地点了点头,一脸尽兴。
锦荣很高兴,这些年与殷不悔下棋,自己总是被虐的那一个,这回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木婂做好了晚膳,李术十分乖巧地帮忙分发餐箸。
大家落了座,锦荣还带了青稞酒。
这顿饭,大家用的十分畅快。酒过三巡,锦荣才开了口。
“钱郡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皇帝很快就会处置安家。我们过两日便要回草原,你跟我们走吧。”
锦绣愣了一下,虽然酒水十分烈,大家喝得却不多。她的神智十分清醒,没有当即答应锦荣。
锦荣有些焦急,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答应启王挂帅出征只是权宜之计,等回到殷国,我们就会准备兵马南下。这一次,大哥有十足的把握直捣长龙,取下老皇帝的首级!”
锦荣目光殷切,深深凝视着她。
其他人的目光也俱是落到她身上。
说到底,这次锦荣南下,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想带走锦绣。她这几年流浪在外,跟着乔先生颠沛流离,他这做大哥的已经自责不已了,又怎么还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刀光剑影的帝京孤军奋战。
“你嫂嫂替你在殷国的都城购买了宅子,按照岭南家宅的样子重新翻修。院子里种了许多红梅,垂花门种了桂花树……锦程和爹娘还有李家家仆的牌位也都在都城附近,你要是实在烦闷,大哥帮你开一家医馆……锦绣,跟大哥走吧。大哥答应你,李家的仇,你这些年受的委屈痛苦,大哥都一件一件地帮你讨回来。”
锦荣语速缓慢,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
锦绣却迟疑了。
锦荣当下面上一变,微有几分薄怒:“难道你还忘不了那个畜…生!当初在云上关的时候,我几次三番求你留下,你非要跟他离开!结果呢!宋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和硕拦着,锦荣可能会歇斯底里地继续喊下去。
喝了酒,大家的气焰都有些高。
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便会说出伤人的话。
和硕低声向锦绣道歉,锦绣摇了摇头,端起了酒杯,大口将杯中的酒喝下去。
酒水火辣,烧得喉咙阵阵战栗,她努力地将胸口燃烧的炙热压下去,缓慢地开了口:“这几年,我跟着乔先生走南闯北,学了许多医术,见了许多风景。”
“有些东西放下了,有些放不下。譬如锦程的死,譬如我那可怜的没有见到天日的孩子……这些痛,这些怨,我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解决。”
她的手指颤抖着放进领口,然后从里面拽出一个香囊,香囊上绣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剑,锦荣看到那个剑的时候目光顿时收缩了一下。
那把剑,是锦程时常佩戴在身边的。
她将香囊取下来,郑重地递给锦荣:“小时候,锦程最向往的就是云游天下。这些年,我带着他的骨灰去了许多地方,每到一处漂亮的风景,就埋下些许他的骨灰。这是剩下的,你拿回去,埋在草原吧。”
锦荣目光变得无比复杂,拿香囊的手再次剧烈地抖动起来。
和硕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帮他舒缓情绪。
这个在草原令人闻风丧胆的勇士,其实内心是柔软的。对于锦程,他有最深最重的自责和悔恨,作为大哥,他没能保护好他们。
和硕帮他将香囊小心地收好,锦荣过了很久才收敛情绪。
深深地看了锦绣一眼,问她:“你可知此次留下会有多大风险?”
锦绣点头:“我会小心的。”
“一旦殷国开始攻打启国,老皇帝必然盛怒,届时你必定会……”
“两国开战,无关儿女私情。大哥,你也无需考虑到我。”
锦荣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艰难。
洛神对大启开战,也是殷国的良机。
可是一旦殷国动手,锦绣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