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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为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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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神对大启开战,也是殷国的良机。

    可是一旦殷国动手,锦绣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老皇帝不会让锦绣好过,锦绣的处境定然是凶险之极。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锦荣总算明白,锦绣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开。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帝京的。

    她要用自己的命,将那些罪恶一并消弭。她明知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所谓的放下,其实从未真正放下。

    胞弟惨死,孩子流产,丈夫的不信任……她的心早被摧残的千疮百孔。

    她想死,拉着那些人一起死。

    “锦绣——”锦荣轻声唤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她心意已决,纵然他说破嘴皮子,她也不会离开的。

    她豆蔻年华,始于帝京。最终也将结束在帝京。

    锦荣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和硕感慨万千。

    年幼的李术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突然僵硬起来,他看到爹娘脸上的痛苦和不舍,同时也看到姑姑眼底的坚定,还有殷王……似乎在感伤什么。

第687章 离开() 
这顿饭,最终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锦绣是第一个倒下的。

    夜『色』微凉,四更天了。

    殷不悔和锦荣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四处寂静,小院没有一丝响动。视线黝黯,天空有一轮黯淡的月儿,泛着莹莹的茧光,将四周掩映在一片朦胧里。

    墙头的老树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鸦雀,胡『乱』拨弄着树枝,发出窸窣细微的响动。

    院子仿佛活了过来,少了几分沉闷,多了一丝生气。

    锦荣率先开了口:“劝不走的,她『性』子犟,做了的决定是决计不会收回的。”

    锦荣有些难过,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被冷风刮落的树枝,用力捏着树枝,树枝便发出“卡尺卡尺”的断裂声响。

    殷不悔深深看了他几眼,突然问:“不直接打晕扛走?”

    锦荣苦笑:“有什么用?醒了还会跑回来。她的根,她的魂全都丢在了这里,她已经不想离开了。”

    说到这里,锦荣骤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高空。

    一轮阴翳的云不知何时将明月遮挡,大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就连枝头的鸦雀都看不清了。

    锦荣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痛楚:“且由她去吧,我留了一些人,危难时会守护好她。”他的目光落到了东方,那是皇城所在的方向,黑暗中,他的眼睛显得尤为明亮:“国师已经在准备出征的事宜,此次返回,大军便会南下。”

    冗长的沉默。

    殷不悔不再说话,锦荣也不再说话。

    他们纵然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锦绣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殷国同样是需要他们守护壮大的。在国家面前,个人的情感显得微不足道。

    此次机会,一旦错过,殷国再难有扩张的可能。

    ……

    锦绣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

    殷不悔,锦荣,和硕,还有李术,全都在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开。

    东方的太阳高高升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火辣,照耀在她的脸上,刺得她有些张不开眼睛。

    从屋子里走出去,头一阵刺痛,她强撑在抄手游廊,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

    木婂从小厨房出来,脚步有些虚浮。昨夜大家都酩酊大醉,不胜酒力的木婂只喝了两杯便烂醉如泥。

    木婂熬了醒酒的茶水,端到锦绣跟前,锦绣抿了两口,听木婂说起:“奴婢醒的时候他们就都不见了。”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锦荣将军留下的。”

    信打开,应当是早就写好的。锦荣兴许也料到她可能不会离开,言语中不免痛苦伤感。叮嘱了她要万万小心,交代她一旦身处险境就要想办法离开。

    锦绣细细地将信看了好几遍,心里到底是有些难受的。

    多年未见,匆匆一别,以后……

    她将信交给木婂,让她拿去烧了。

    太阳越发炙热,冬季就将过去,新春一到,万物复苏,一切掩藏在白雪之下的肮脏,也就暴『露』在世人眼皮底下。

    ……

    皇帝病了,太医已经确诊,是时疫。

    消息虽然被隐瞒下来,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宋澈立在西蜀王府的书房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直到宋煜略微皱眉:“晃来晃去,我脑仁都疼了,你就不能好生坐一会儿?”

    宋澈苦了脸,顺着椅子坐下,又站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问宋煜:“七哥,你就不担心吗?”

    宋煜瞥他一眼,淡淡反问:“担心什么?”

    宋澈急了:“皇阿玛要是……帝京势必大『乱』,眼下洛神国虎视眈眈,殷国也不过口头上应许,只怕……宫里戒严,额娘送了信不许我进宫,想来皇阿玛的情况怕是凶险了,哎!”

    宋澈长吁短叹,宋煜反而比较镇定。

    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如想一想,宫中那般仔细,皇阿玛怎么会染上时疫?皇阿玛平日的吃食,都有专人打理,所有进口的膳食,都有内监先尝一遍。为何那些内监没事,独独就皇阿玛感染了?”

    宋澈僵在原地。

    宋煜还道:“贴身照顾皇阿玛的内监也没有一人病发,这是为何?你再想想,皇阿玛感染时疫之前正在处理什么事情?”

    宋澈皱眉,认真想了起来。

    “洛神国……不对,殷国……也不是……”宋澈猛地一拍脑袋:“是钱郡!皇阿玛才派了禁军去钱郡!还将安广王府包围了!”

    宋煜的面上有丝严谨一闪而过,思忖片刻,才接着宋澈的话往下说:“留心着宫里吧,我怕突然出变数。”

    宋澈再次耷拉下脸:“时疫……只有五日时间,要是太医配制不出解『药』……”

    宋煜突然站了起来。

    宋澈愕然。

    就看见宋煜大步往外走,宋澈急问:“七哥去哪儿?”

    “给皇阿玛找解『药』。”

    只丢下这一句,宋煜便阔步离开。

    ……

    锦绣没有想到,两天的时间会见到这么多人,先是锦荣与和硕,然后是宋煜。

    他穿一件白『色』长袍,长袍边上绣了细细的云纹,脚上是一双素『色』软靴,靴子上用银制的丝线缝了竹枝的图案。

    头发用玉束高高束起,上头『插』了一个簪子。

    腰间有一块羊脂美玉。

    几年未见,他还是打扮的一丝不苟。清瘦的脸上并没有时间留下的疲惫风霜,反而因为岁月的历练给人一种沉稳冷静之感。

    宋煜站在门外,锦绣站在门内,两个人一时间失了神。

    她只穿一件素『色』小袄,面上不施粉黛,头发用发带简单地挽了个纂儿,黝黑如海藻的发间没有半点金银妆点。

    她和离开的时候一样,美丽动人,娇小恬静。只是那双眼睛,隐隐的多了几分疏离和冷漠。

    他的心突然有些刺痛,又有些后悔。

    他早就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至于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一是还未做好相见的准备,二是怕她再次受惊不辞而别。

    诚然,今日突然登门,有一时兴起,更多的是因为心底的思恋再也压制不住。

    替皇阿玛寻找解『药』——这拙劣的借口只是他说给自己听的说辞罢了,当他真真正正站在她面前,他的心底突然有一瞬间发出轰隆的巨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他才知道,自己其实这么害怕,害怕面对她。害怕她不肯原谅他,害怕曾经的伤害再被提起。

    害怕他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第688章 再见() 
东次间的木婂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到门外的宋煜时吓得惊呼起来。

    锦绣缓过神,侧了身子,示意他进来。

    走进院子,大门合上。

    小小的庭院打扫的非常干净,墙角种了红梅,开的有些败落了,却给人一种萧瑟之美。

    木婂镇定下来,很快地去小厨房煮了茶。

    宋煜跟随锦绣去了正屋。

    屋子和院子一样,打扫的非常干净。摆件很简单,却不失格调。东次间的门上挂了细细如米粒般大小的东珠帘子,西次间用一张双面绣隔开。

    墙角的彩瓷瓜瓤里『插』了一大把红梅,红梅修剪的整整齐齐,洒了水。屋子里弥漫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比宋煜的手足无措,锦绣似乎十分淡然。

    她的确很淡然,除了开门时见到宋煜时略微有些惊讶,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好几次,宋煜试图从她眼底寻找自己的影子,那双黝黑如深潭的眸子却透不出半丝光亮。

    她面容微变,气度微变,却和以前大不相同。

    这个锦绣,是全新的锦绣,是他所不认识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试图寻找话题。

    她不痛不痒回了句:“王爷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吗?”

    她救下木婂时便知道,以他的缜密心思,定然已经猜到了。他知道她来了帝京,甚至知道她干的事,杀的人,他一直不『露』面,她也从不纠结于此。

    她和他的姻缘已经结束在西蜀,再见,不过是路人。

    只是淡淡的一句,就堵的宋煜接不下去。

    空气再次沉默。

    木婂端了茶上来,新熬煮的花茶,茶香烈烈,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颜『色』格外妍丽好看。

    木婂送了茶,正要退下,突然听锦绣开口:“留下吧。”

    木婂愣了一下,将手中托盘放下,安安静静退到一旁。

    这么一来,就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

    锦绣仰了脸,喝了口茶,冷淡地再次开了口。

    这次问的很直接:“西蜀王来『妇』人这小院,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煜恍了一下神,半晌才道:“想……求一味解『药』。”

    锦绣顿时笑了,尖尖的下颌流光溢彩,嘴角眉梢满是笑意:“王爷说笑了吧,『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的本事就是养养花儿逗逗鸟儿,可不知道王爷所说的什么解『药』。”

    宋煜的指尖僵硬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盅,抖了抖,然后才端起来,抿了一口。

    木婂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般好,可是茶喝到口中却没有几年前那般清冽,带着淡淡的苦涩,他努力了好半天才将茶水咽下去。

    苦味在腔子里打转,再看锦绣,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他很努力地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速平缓,缓缓地开了口:“皇阿玛感染了时疫,太医俱是束手无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锦绣,算我欠你的,求你救一救皇阿玛。”

    锦绣面『色』从容,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再次冷笑起来:“王爷知道我的身份,也晓得李家和皇室的恩怨。王爷以为,我会帮你救皇帝?”

    话音一转,她瞬间收敛笑意,声音更加冷硬:“我……恨不得他死!李家满门啊全都丧命在他手里,你说,我还会去救他?救他一个仇人?”

    宋煜哑然。

    锦绣站了起来,面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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